大事不好,慌忙搶過話,“扈公子不看好自己家酒店,有空跑這兒來嚼舌頭?你來迴挑撥什麽,以為有人會笨的上你的當?”

    扈宇淡笑,“這話說的,我挑撥什麽了?你們之間恩恩怨怨,跟我有什麽關係?不過剛才我看你們爭持了半天,人家並不歡迎,懾於你們的威風又不敢攔。其實ou被人害,阿秋已經夠難受了,又何必給人家雪上添霜?阿秋是儒弱了些,可他不糊塗,眼睜睜看著自己殺父仇人貓拜耗子,心裏什麽滋味?”

    這話說的太過了,連小誠和基昌都沒有指名道姓說ou就是周進殺的,霍一飛立刻迴敬,“你說什麽屁話,有什麽憑據拿出來,沒有就別亂咬人!這兒有你什麽事,輪到你插嘴麽?你想說話,等拜到你家再說不遲!”

    話落兩邊人都手按了腰,蠢蠢欲動,火藥味立濃,幾近劍拔弩張。扈宇道,“進哥做事這麽厲害,哪能讓我拿到證據,連警察都沒有。進哥差點弄死阿秋,要不是阿秋恰好被我遇著,這事不一樣石沉大海,永遠沒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進哥差點弄死阿秋?猶如炸彈扔進人群,沒有一個人不被炸的大驚失色。卻沒一個說話,也許是過於令人吃驚,沒人還有心思去琢磨,無數目光齊刷刷盯著扈宇和周進,急不可待他們揭開這個謎語。阿秋抬起頭來,皺眉看著扈宇,似乎不解他這麽說是什麽意思。但也沒有反駁。

    與阿秋有關的話好像一根刺,一下紮進陳耀清心裏,臉色頃刻變得刷白,猛地抬手指了扈宇鼻尖,搶上兩步,“你說,說什麽?!”

    扈宇居然冤枉周進要弄死阿秋,言之濯濯。霍一飛心裏一股火騰的燒到腦門,為了這個錯誤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一聽提起他有種本能的反感。跟扈宇相識不短,不知道他還這麽有無中生有的本事。

    “阿秋被霍一飛弟弟帶出去看煙火,在樓上給推下來,差點把腦袋摔裂。虧得命大,沒死成,可是一隻手就廢了;被霍一飛軟禁在郊外,最後給推進海裏,若不是剛好老婆拉我出海,從跟前經過遇著,屍首都找不到。江湖上都知道,因為這件事進哥跟ou老板談崩,一飛哥為此三刀六洞賠罪,可不是我扯謊吧?”

    顛黑倒白,抓了霍一飛手腕的事做文章,扈宇這話著實可恥。霍一飛盯著扈宇的目光愈發兇狠,強遏著自己火氣,隻叫一聲“阿秋!”

    很簡單,這件事首尾始末,阿秋最清楚不過。不過扈宇敢在這裏理直氣壯汙蔑周進,霍一飛已經隱約感到一絲不好預兆。果然扈

    宇又搶,“阿秋親口說的,難道是扯謊了?阿秋像是扯謊的人嗎?他就在這裏,你們大可以問他。”

    扈宇句句把阿秋擺在前麵,阿秋說的,阿秋知道一切。所有人都隨了扈宇一齊望向阿秋。冰涼的地上,阿秋瘦弱的身子小貓般蜷縮,寬大的孝服遮了他大半的臉,柔弱可憐的模樣一如既往,可是說出的話卻讓霍一飛覺得如此陌生。

    “是,扈公子沒有扯謊,是我跟扈公子說的。不過傷我的事就算了,我不想再糾纏。但是我父親,我父親……”

    阿秋仰起頭正對著所有人的目光,語調和麵孔一樣呆板沒有生氣,好像在念台詞。但是原本安靜的靈堂已經隨了他這句迴答炸開鍋,大多數人顯然不知道周進與ou之間背後還有這件事。基昌攔在路口,陰鶩的臉上肌肉一抽一抽,“你們還有什麽話說?!”

    靈堂霎靜。

    霍一飛失望而冷落的目光慢慢從阿秋臉上收迴。阿秋眼神焦急的追過來,仿佛想要解釋。周進一直冷眼站了一旁沒開過聲,這會兒緩緩走上來,撫撫阿秋的頭發,如安撫一個孩子般。“阿秋,看來你是想跟我們為敵了?那也沒關係,江湖上本來就是這樣。可是當在靈堂上,你這麽說話,對得起三番兩次舍命幫你的人麽?”

    霍一飛為了幫阿秋,隱瞞吸毒幾乎被周進打死,至今都不知道留下多少病根兒;收留離家出走的他而一次次慘遭刑罰,到頭來為了安撫ou自己三刀六洞;又被周進一頓酒瓶子幾乎把手砸殘。阿秋隻不過是霍一飛萍水相逢的一個普通朋友,隻因為憐惜他的遭遇,一次又一次幫他而連累自己。誰知道,在霍一飛唯一一次需要阿秋幫忙的時候,阿秋卻不肯說出事實。反而幫著他的對頭顛倒黑白,陷他於不義。

    第92章

    別說霍一飛,周進都替他感到失望、傷心。周進一向自命看人不會錯,卻也和霍一飛一樣,一直覺得阿秋不過是個軟弱不懂事的孩子,沒想到,他還有這麽忘恩負義的一麵。不過想想也不奇怪,對於儒弱的阿秋忽然遭此大變,根本不知道怎麽應對,如果一旦被人挾持,他除了乖乖聽話,別無選擇。

    隻是這樣一來,情勢急劇逆轉。本來說周進殺了ou沒有證據,但是阿秋卻是活生生跪在這兒的。小誠一臉冷靜,這會兒也露出驚訝之色;基昌陰沉的臉更加死沉;霍一飛也再不看阿秋一眼,扈宇挑釁的眼神跟他對視,丹鳳眼角挑著得意洋洋;趙森幾人都把手按到腰間,隨時預備應對突發的亂戰;陳耀清心裏更亂作一

    團,背上全是冷汗。一直以為這件事神不知鬼不覺,萬沒想到那天扈宇也在場,倘若他看到自己殺死老高,把這件事揭出來,自己還能活麽。

    這不過是一瞬間,小寧縮在阿秋身後,卻是越聽越對不對勁兒。他隻當那人是阿秋的朋友,和哥哥也不會差,沒想到不是。那人分明是找茬,而阿秋居然是幫著他說話!還誣賴哥哥害他!小寧聽的再也忍耐不住,全忘了自己身份處境,猛得一把把阿秋拽轉過身去,拉的太猛,兩張臉幾乎貼在一起。

    “你亂說什麽?!我哥哪有害過你?!那個破樓隻有兩層高,笨蛋也摔不死!你是倒黴撞著石頭才摔破頭的!我哥還救你來著!”

    小寧惡狠狠抓了阿秋喝問。阿秋一臉驚愕,好像早忘了身後還有這個家夥,突然的動作著實嚇了他一跳。小寧一張嘴如放炮彈,霹靂扒拉吼了一堆,還想再說,忽然覺出有點不對勁兒。周圍忽然靜的異樣,再一想,就仿佛能感到百來人的目光都焦集在自己身上。

    這時才想起來,這是在靈堂!立馬又想起來自己剛才還在躲著哥哥,頓時腦門發燙,簡直不敢抬頭,不敢去看哥哥看見他是個怎麽反應。直想抽自己一個大耳刮子,就想自己怎麽就改不了欠嘴?!

    這一次徹底完了,哥哥最恨他攪合自己的事,背著他跟阿秋跑到這地方;還不知進退的冒出來亂說亂話,在這樣要緊的場合,真不知道哥哥要氣成什麽樣子。小寧動也不敢動,僵著脖子保持那個姿勢,等哥哥一把拎了他後脖領踢出去。哪知等了半天,後脖嗖嗖冷風,卻始終沒有等到哥哥的手,倒是聽著一個高聲喝問,“這孩子是誰?怎麽在這兒!”

    阿秋拉拉小寧,小聲解釋,“他跟我來的。”小寧給他一拉不由自主抬起頭來,偷眼打量哥哥,隔著太陽眼鏡看不清他表情,兩手插兜冷冷站在那,似乎也沒有叫他的意思。扈宇皺眉側頭看著阿秋,神情似乎十分意外,翻翻眼斥道,“你知道什麽,別在這胡說八道!”

    “我當然知道!”小寧最經不起人激,頭腦一熱什麽都顧不得,倒豆子似的霹靂扒拉,“阿秋哥哥住在我家,從頭到尾都是我照顧他的!我哥要害他,早弄死了。隨便下點老鼠藥蟑螂藥,就算不毒死,拉,也拉得夠嗆!”

    扈宇撇嘴笑了一聲。霍一飛擺下手,招唿道,“小寧過來。”把他拉在身邊。基昌追過來,“他跟你什麽關係,偷偷摸摸藏在靈堂做什麽?”趙森伸手一把推他胸口,“站遠點!你唬誰呢?!”

    霍一飛拉一

    把小寧,自己站前麵,平靜道,“是我弟弟,怎麽了?你沒聽見你家少爺說是他帶來的?”

    扈宇嗤之以鼻,“既然是你弟弟,當然是幫著你說話。”意思是小寧的話根本不能作準,就算他說了什麽,也是為了幫霍一飛撒謊。

    小寧給霍一飛塞在身後,還忍不住探出頭來插口,“那你和阿秋哥哥的關係也不疏遠啊!昨晚三更半夜一起去酒吧,又賣貨又收錢什麽的,那麽神秘一定沒有好事!還誣賴到我哥身上!”

    這迴輪到扈宇吃驚了。昨晚他和阿秋在酒吧談的話,怎麽落到這小鬼耳朵裏?說小寧是碰巧遇上的,就是告訴扈宇,怕他也不會信那個邪。扈宇迴頭去看阿秋,目露兇光,寒意逼人,看他反應似乎覺得是阿秋擺了他一道。但是阿秋神情隻有比扈宇更驚恐,幾乎就要撲上來按在小寧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虛弱的身子不住發抖,滿麵驚恐,好像小寧的這幾句話能給他招來殺身之禍。

    最奇怪的是,阿秋驚懼的那一瞬間,第一個緊張去看的是小誠。好像他最怕聽到這些話的是小誠。

    小誠卻是替阿秋出頭,小寧這幾句話將阿秋逼成這樣,雖然不是很明白,八九也能聽得出小寧是說阿秋和扈宇之間有什麽勾結,更不能讓他說下去。小誠兩步搶出來,直奔了霍一飛身後小寧,“霍一飛,你弟弟難不成也是和記的人?我們江湖上的事,你讓這個小毛孩出來胡說八道,大放厥詞?!攀汙我家少爺!我看你們是不來上香的,是成心來搗亂的吧?!”

    小誠身後幾十號兄弟都跟了“唿啦”圍上,到底占了人多,幾乎把周進等人重重包圍。若是真打,雙手難敵四拳,周進這些人就是再厲害也要吃虧。本就肅剎的靈堂在劍拔弩張下更好像空氣都要凝了,隨時觸發成為“戰場”。

    小寧見闖了大禍,臉色已經有些發白,但當在這麽多人的麵,說什麽不能認了孬種,閃身從右邊又竄出來,搶到小誠跟前,“你才大放厥詞!你們勾結一起耍陰招!”小寧激動之下,伸手拉了小誠一把,這一下卻沒拉住,小誠本能後閃,右手隨勢揮了出去。小寧原本拉著他,給他一躲就站立不穩,為躲小誠這一拳,卻是整個人撲倒在他身上。兩人貼在一起,根本就是瞬間的事,連站在跟前霍一飛都沒看清楚,外麵人更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但聽著霹靂啪啦的聲音兩人都滾倒在地。不知是誰高吼一聲,“幹!操他媽動手?!”

    滿屋的人好像聽到命令,頓時吼聲叫聲喝罵聲四起,立刻有座椅板凳飛上半天,砸飛一地木

    屑。明晃的砍刀和棍棒都不知道從哪抽出來的,ou的人早有準備,但事起倉促,忽然打了起來,絕大多數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周進的人也是有備而來,但根本沒人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打起來,連誰先動的手都沒搞清,針麥相對的兩幫在靈堂上就像垛幹木頭,一個火星兒蹦起來,就是收不住的惡果。小誠,基昌,扈宇包括周進的人都在吼,吼自己人停手,但是根本控製不住,越來越多的家夥劈頭蓋腦橫掄,已經有人倒下。

    忽然一聲槍響,子彈飛到棚頂崩裂一條細縫。聽到槍響混戰人群終於安靜下來,幾乎與此同時有人跑進來,拉住小誠幾句耳語。

    小誠轉頭透過窗戶去看外麵,灰蒙蒙的雨簾中,隱約看得見十多輛警車四下停駐,不少便衣的警察來迴走動。顯然警方也料到ou的葬禮不會平靜,因此早早就放隊守在山下。

    霍一飛雙手持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小誠門麵。“都住手!這是你們老大葬禮,你們有點心,都不希望在這兒鬧事兒吧?!外麵全是警察,打起來對誰都沒有好處!”

    小誠也不想打,“都他媽停手!這是什麽地方?!老板屍骨未寒,你們有沒有尊重過老板?!”

    但是沒有多少人聽他擺布,基昌第一個跳起來叫囂,“操他媽的!和記太猖狂,壓根兒沒把我們這邪熱放在眼裏!他媽七、八個人就掃平這兒了?我基昌腦袋別在褲腰帶,倒要見識見識你周進的本事!”

    拎一條鐵頭稿把子迎周進上來,一手指了他胸口,“操……”,一個字崩在嘴邊,周進隻提起一隻手來,閃電般抓了他指著自己那手向後一扭,“啪啪”兩聲清脆的骨折脆響,基昌手腕子在背後垂軟的耷拉下來。老混子基昌也不是軟貨,斷手隻橫咬了牙,那手同時往後揮,一米來長稿把子忽的橫掃過去,周進才不得不退著躲閃開。

    稿把子唿嘯著飛出去,基昌一手緊纂那隻斷手,轉迴身滿頭的冷汗下,那張陰鶩的臉幾成黑色,痙攣般不停抽搐,兇惡的基昌有把眼前這男人脖子擰斷的心。周進抬手推在基昌肩上,幾乎沒什麽表情,“好些年沒人跟我動手動腳。有身份的人,自己尊重點!”

    滿屋的人看著周進一出手扭斷基昌手腕,竟沒一個衝上前。仿佛這個話語不多,黑色長風衣裹身,舉手瀟灑冷峻狠酷的中年男人,隻憑一身說一不二囂張跋扈氣勢就能把這百十來號人震懾。自己刀槍棍棒樣樣在手,一人吐口吐沫也淹死人,到這關頭怎竟不敢說話,眼看著他繞過基昌到香

    案前,拈起案子上三支香,劃火機點了,補了最後一鞠躬,上到案前把三支纖細的香穩穩插在香爐裏。

    周進扶起仍跪在地,瑟瑟發抖的阿秋,讓他受傷一般的眼睛看著自己,“不管怎樣,我跟你父親交識一場,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不過從今往後,希望你好自為之。節哀順變。”

    阿秋逃避的低下頭。

    扈宇一手拉開槍閘,堵在門口,“周進你們太囂張了!斷人家的手就白斷嗎?前後你欠了ou老板兩隻手!”

    基昌掄了稿把子撲上。

    一片混戰。ou,周進和扈宇三派人撲在一起,這次再也分不開。任憑各種型號的子彈梭子般橫掃,打到哪裏要不是血肉橫飛,就是牆灰土灰揚塵一片。片刀,稿棍,拆散的座椅橫梁在天上地上交織一片。霎時間,合著慘叫、喝罵的各種聲音完全淹沒稀疏雨聲,在這片半山腰上,一百來號黑社會、毒梟、和各路土匪瞬間打成血肉模糊的一團。

    小寧雖然經常打架,那都是在學校裏幾個不學好的學生鬥毆,牽扯到幾個流氓地痞已經是了不起的“大戰”,換到這裏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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