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將體重100公斤開外的嚴邦從頂層的包間挪動到停車場去,不僅僅是件體力活,而且還是一件技術活兒。


    將嚴邦甩上副駕駛的那一瞬間,封行朗如釋重負的大喘著粗重的氣息。


    “狗東西,沒事兒長那麽多腱子肉幹什麽?累死你大爺了!”


    “呃……嗯。”


    被封行朗這麽重重的一甩,嚴邦吐詞不清的發出一聲悶哼。


    不會這麽快就醒了吧?這活兒還開始呢!


    “喂……邦……嚴邦!”


    封行朗索性在嚴邦的臉頰上又來了兩巴掌,想驗證一下他是不是真醒了。


    嚴邦吃勁兒的睜開雙眸,努力的去看清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深邃的輪廓線,清冽的薄唇……還有那雙神秘莫測,永遠猜不透他正想些什麽的雙眸!


    “朗……朗……你真它媽的好看!”


    說完這句話,嚴邦便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任由封行朗再如何的去折騰他,他都毫無反應,像睡死過去一樣。


    鑽進駕駛室裏的封行朗,活動了一下被嚴邦壓累的肩膀,又報複性的在嚴邦的臉頰上反手抽了一巴掌解氣。


    在確定嚴邦真的昏睡過去,他才給nina打去了電話。


    “我這邊獵物已經進籠了;你那邊如何?”


    “一切ok,就等你進籠的獵物了!”


    聽得出來,nina的心情,相當的明媚。


    或許在這之前,一直都隻是不可觸及的幻想和憧憬;她從來沒敢想過會有這麽一天會付諸實施。


    nina掛斷電話的手在顫抖。似乎不相信這一切竟然會來得這麽的突然。


    在去nina指定醫院的途中,封行朗時不時的側頭瞄上一眼一直在昏睡中的嚴邦。


    或許這一刻連封行朗自己的內心都是茫然的:給嚴邦留下一個子嗣,究竟是對還是錯?


    又或者,他會不會接受這個本不應該出生的孩子?但如果不讓他知道,那這個孩子的存在,又有什麽意義呢?嚴邦的人生依舊是孤苦無依的,不是麽?


    睨到嚴邦臉頰上的疤痕,封行朗的心似乎被狠狠的紮疼了一下。


    因為他知道嚴邦臉上的疤痕是怎麽來的!幾乎嚴邦身上的每一條傷痕,都跟他封行朗息息相關著。


    生死與共的兄弟麽?


    封行朗必須承認,自從有了妻兒之後,這樣的生死與共,似乎打上了折扣!


    往嚴重了說:隻成了嚴邦單方麵的了!


    封行朗探過一條手臂過來,輕攬過嚴邦的肩膀,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打著他的臉頰。


    “邦,你是喜歡五大三粗的女兒呢?”


    “還是喜歡跟你一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兒子?”


    這話問得,純屬見不得別人的好!


    為什麽不能是乖巧萌甜的女兒;機智過人的兒子呢?


    封行朗的詢問,沒能得到嚴邦的任何作答。嚴邦一直昏睡著,而且睡得很安然。似乎知道封行朗就在他身邊一樣,即便是要帶他去萬劫不複的深淵,他都義無反顧的跟著他一起闖。


    遠遠的看到nina指定的那家私立醫院,封行朗踩下了刹車。又側頭過來睨了一眼昏睡中的嚴邦,燥意的捏了捏有些糾結的眉心。


    手機響起,是nina打來的催促電話。


    “nina,給我個理由吧!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我可不想給我的兄弟帶來無窮無盡的後患!”


    封行朗的聲音沉沉的。肅然中,又帶上了一絲淒厲之意。


    “你隻是在幫一個可憐的女人達成她想當母親的願望!現在的一切,以及以後的一切,都將跟嚴邦毫無瓜葛!”


    nina是個極度聰明的女人。她清楚的知道封行朗究竟在防備她什麽,亦或者擔心些什麽。


    “為什麽是嚴邦呢?我的種豈不是要比他好上一千倍一萬倍?!”


    封行朗悠然的反問一聲。可目光一直鎖定在嚴邦的疤痕臉上。


    “封行朗,嚴邦能有個孩子,也能減少你心底的負罪感!不是麽?”


    nina沒有正麵作答封行朗的話,而是更為銳利的反問一句。


    “負罪感?”


    封行朗冷冷一笑,“我哪來的負罪感?我為什麽要有負罪感?”


    “封總,看在我伺候了您這麽多年的份兒上,你就圓了我當母親的願望吧!”


    “別說得這麽愛昧!讓我家雪落聽到,她會吃醋的!”


    封行朗揪過嚴邦一側的耳朵,就像揪十六的耳朵一樣,生生的擰了半圈兒。


    肯定是疼的,但昏睡中的嚴邦顯然是感覺不到了。


    “封總,求您了……我會一直等著你!用一輩子的時間等!”


    nina的聲音帶上了絲絲縷縷的泣聲。聽起來格外的楚楚可憐。


    對於nina的裝神弄鬼,封行朗還是清楚一二的。但這一刻nina的低姿態,他又是受用的。


    “行了,看在你還算誠懇的份兒上,本總裁就如你所願吧!以後隻要記住我的大恩大德,好好的迴報我,替我賺更多的錢就好!”


    “願為封總您鞠躬盡瘁、死而後己!”


    nina表忠心的方式,還是相當直接且淋漓的。


    ******


    三分鍾後,封行朗才將載有嚴邦的蘭博基尼停在了醫院的秘密通道裏。


    nina帶著兩個推著擔架車的白大褂迎了上前,將副駕駛裏的嚴邦搬運了上去。


    對於這種手術,封行朗已經是輕車熟路了。四年前,他就曾給大哥封立昕做過。


    封行朗監督著整個過程。不知道他是在提防nina呢,還是在提防那些醫生。


    nina穿著無菌服,就這麽靜靜的坐在嚴邦的身邊,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看著嚴邦那張麵目猙獰的臉。近在咫尺,卻又不可觸及。


    萬幸的是,嚴邦並沒有因為曾經的斷傷,而影響到子嗣的繁育功能。


    當封行朗問起醫生有關嚴邦那方麵的功能時,醫生卻含糊其詞。


    封行朗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嚴邦的創傷。一個男人能有勇氣活下來,並壓抑著心底複仇的念頭,著實的為難他了。


    手術並沒有進行多久,一切還算順利。不到一個小時,嚴邦就被推離了手術室。


    “封總,今晚你不能離開他!麻醉藥效過後,他的地方會有感覺。”


    nina看向封行朗,很認真的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第一,我不是醫生!第二,我跟他它媽的什麽關係也沒有!你讓我留在他身邊,什麽意思?該不會是想要我製造一個我把他給上了的假象吧?”


    封行朗低厲著聲音,無名的燥意和怒氣,不自控的在身體之中四處亂竄,隨時會爆發出來。


    “我到是想讓自己留下來製造這種假象!如果你同意的話!”


    nina看著封行朗,很認真的在看。


    封行朗迎上了nina的目光,兩人就這麽對視了良久。


    “千萬別弄出一堆的孩子來!”封行朗冷聲。


    “放心吧,我比你更在乎他!”


    封行朗生冷的目光盯視了nina幾秒,便推上擔架車,徑直朝電梯方向走去。


    淚,從nina的眼眶中溢出,匯聚成滴蜿蜒落下。


    尋思起什麽來,她立刻抹去了臉頰上的淚,朝著手術方向跑了過去。


    將嚴邦再一次弄上副駕駛,消耗了封行朗不少的體力。


    今晚的封行朗並沒有吃多少食物,酒到是喝了不少。


    想給妻子雪落打個電話,卻又慢慢的將手機拿離。


    封行朗想到了nina所說的那句‘負罪感’!


    要是嚴邦真的一命嗚唿了,他孩子的出世,能減少他封行朗的負罪感麽?


    說不定嚴邦的孩子在他封行朗麵前的每一次晃悠,都會讓他自己覺得罪孽深重吧!


    有時候,無論多聰明的人,也會有片刻變笨的時候!


    封行朗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做,可又覺得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種順水推舟,更似一種順理成章的事。


    而nina提出的這個請求,便是這一切的導火索!


    “還睡?大爺我親自送你迴家了!”


    封行朗又在嚴邦的臉頰上拍了拍,無比的遂心應手。


    蘭博基尼,高性能的超級跑車;如同一隻幽靈,以王者的身份唿嘯在人類製造出的柏油馬路上。


    禦龍城裏的生活區,封行朗實在不想將100公斤開外的嚴邦再背扛上一次;便從嚴邦的身上摸索到他的手機,直接給他的近身保鏢豹頭打去了電話。


    豹頭不到一分鍾就出現在了封行朗的麵前。估計在接到電話時,就已經開始往樓下飛奔了。


    “你家嚴大爺喝醉了,趕緊把他扛到樓上去休息吧!”


    “喝醉了?怎麽醉的?”豹頭疑惑的問。


    “我哪兒知道!應該是被白默那小子給坑了!”


    封行朗這坑兄弟的方式,幾乎是信手拈來。反正豹頭也不會打電話去追問白默是怎麽灌醉他家主子的。


    “小心點兒,別磕著他!”


    封行朗叮囑一聲。


    “知道了二爺!”豹頭應了一聲,背上昏睡得不省人事的嚴邦朝樓梯上走去。


    ***


    等跟義工們一起安頓好福利院的孩子們之後,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


    “雪落,我送你迴去吧。”


    方亦言將自己身上的西服下,披在了雪落的肩膀上。


    “我家二少爺心眼兒可小了,他會把你打得連親媽都認不出來!你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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