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分明感覺到:河屯在撕封媽媽留下的那幅肖像畫時,那雙粗糲的勁手在打顫著。


    那是他心愛女人的遺物。


    可在河屯看來,也是見證並提醒他河屯的曾經恥辱的導火索。


    所以,怒不可遏的河屯,在不受控的戾氣之下,將那幅肖像畫給撕了。


    肖像畫沒能幸免;但萬幸的是,被雪落及時搶下了碎片。避免了河屯繼續的戾氣施暴。


    “停車!把這個女人給我丟出去!”


    河屯的聲音是嘶啞,他極力的在控製自己的情緒。


    又或者,他不想讓林雪落看到他落魄到可憐的一麵。


    自己心愛的女人背叛了自己,對河屯這麽一個梟雄來說,是件難以啟齒的羞辱。


    看在義子十五的麵子上,沒有將林雪落殺人滅口就已經很仁慈了。


    防暴車平穩的停了下來。副駕駛上的邢十二一臉的凝重。


    他聽出林雪落已經觸及到了義父河屯遮遮掩掩了二三十年的疼點。


    “邢先生,求您別丟我下車……帶我一起迴佩特堡吧!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忤逆您!求求你,我不能沒有我的孩子……邢先生!”


    雪落一手團著被河屯撕成幾片的畫紙,一手緊緊的抱住河屯的小腿,泣不成聲的哀求。


    邢十二沒有讓苦苦哀求的雪落繼續去糾纏下去,便利索的拖拽著她的一條胳膊,徑直將她從義父河屯的腿邊拉開,然後丟下了車。


    並不是邢十二有多麽的不近人情,而是被刺及心底疼點的義父河屯,是危險的。


    或許將哭哭啼啼且糾纏不清的林雪落丟下車,對她來說,才是更安全的。


    雪落被邢十二丟下了車,還沒能爬起身來,防暴車便絕塵而去。


    看著絕塵而去的防暴車,雪落是欲哭無淚。


    真是個暴君!難怪當初封媽媽會離開他!雪落賭氣的怨想。


    想到封媽媽,雪落揉了揉被摔疼的膝蓋,吃勁兒的挪到路牙邊,將手裏蜷團著的幾片畫紙大體的拚湊了一下。


    還好,能大體拚湊成原狀。


    也就是說:當時的河屯其實內心並不想去撕自己心愛女人留下的唯一遺物。


    看著被河屯撕成幾片的肖像畫,雪落長長的哀歎了一聲:自己最後的希望又落空了不說,還差點兒毀了封媽媽留給封行朗的唯一遺物!


    應該是快到高速的入口處了,馬路上的車輛並不是很多。


    雪落就這麽傻傻的坐在路牙邊上,一時間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


    兒子林諾遠在萬裏之外的佩特堡,而自己卻插不上翅膀飛過去……即便飛過去了,那個暴君也不會同意讓她見著兒子林諾的麵的。


    雪落無助的哽咽起來,低低的泣喃著。


    這一刻,雪落覺得自己要比任何時候還要慘:就像被這個世界徹底的拋棄了!


    看到一輛高速巡邏車後,雪落突然機警的從路牙上爬坐了起來。


    因為她突然想起:自己還是個‘代罪之身’,往嚴重了去說,就是‘通緝犯’。


    這個河屯,也真夠下得來毒手的。自己明明把封行朗軟禁在地下室城虐對,竟然還誣陷她報假警?


    看來自己跟老楚,都著了河屯的陰謀詭計了。


    一邊在心底暗罵著河屯的無情殘暴,雪落一邊饑腸轆轆的朝市中心的方向挪步著。


    幸好這個世界還是有好人的。雪落搭上了一輛順風車去了市中心。


    雪落已經決定了:無論如何,自己都要迴佩特堡。河屯讓不讓自己見到兒子林諾另說,但雪落知道兒子一定在盼望著她這個親親媽咪迴到他的身邊。


    要迴佩特堡,雪落爬不了山,涉不了水,唯一快捷的途徑,隻能乘坐飛機。要乘坐飛機,就必須先辦理到相關的證件。


    看到封家別墅院落外停著一輛警車,雪落沒敢逗留,更不敢進去,直接轉身離開了。


    能迴的,隻有袁朵朵那裏了。


    要不是袁朵朵將她的小屋留給她偶爾來居住,雪落真得流落街頭。


    去老阿姨家拿鑰匙的時候,正值飯點;在老阿姨的熱情好客之下,雪落厚著臉皮留下來吃了一頓飽飯。


    再次迴到袁朵朵的小屋,雪落已經累到虛。連流淚的力氣都沒有。


    肖像畫被再次拚湊了起來,可雪落去失去了信心和寄托。


    封媽媽,真的對不起,沒能用您的遺物救迴您的兒子!


    想到自己的兒子,雪落又是一陣淚眼迷蒙。不知道小東西有沒有同樣苦想著她這個親親媽咪?


    林諾小朋友當然會自己的親親媽咪了!


    被鬧騰得快瘋的邢八,終於還是讓小家夥親自接聽到了義父河屯的衛星電話。


    在邢八的緩兵之計下,小家夥這幾天過得還算乖巧。


    雪落迷迷糊糊的在沙發上睡著了。


    苦不堪言的現狀,讓雪落的夢境也變得夢魘連連。


    客廳裏開著燈,從小區的樓下便能看到。


    雪落是被一陣門鈴聲給驚醒的。本能的,她以為是警察找來這裏,要把她強行帶迴警察局了解報假警的具體情況。


    驚魂不定的雪落,不敢去開門。


    她還要迴佩特堡去尋找自己的兒子呢,怎麽能在看守所裏幹熬著呢?


    “雪落,是你在家裏嗎?我是朵朵,袁朵朵。”


    門外傳來的聲音,讓雪落一顆緊懸的心,瞬間放鬆下來。


    是袁朵朵!雪落從貓眼裏看到了。


    在打開門的一瞬間,看到風塵仆仆的袁朵朵時,雪落再也忍不住心頭的哀傷,撲上來緊緊的擁抱住半夜歸來的袁朵朵。


    相對於雪落的失聲痛哭,袁朵朵要平靜了很多。


    她輕輕的拍撫著雪落的後背,聲音帶泣,“怎麽了?我都沒哭,你還先哭上了?”


    “朵朵,這麽多天……你究竟去哪裏了啊?都擔心死我了!”


    雪落泣不成聲。或許這一刻袁朵朵的歸來對她來說,無疑是絕境中的希望之光。


    “你一走就是五年,我都沒怨過你;我這才走幾天呢?你太也煽情了吧!”


    袁朵朵還是那麽的愛笑愛逗。但言行舉止裏,似乎經曆了漫長世紀的滄桑。


    “朵朵……我真的好想你!”


    雪落再次擁抱住袁朵朵,失聲痛哭起來。


    “好了林雪落!這可是我家,麻煩你先讓我進去喝口水行麽?”


    雪落隻是搖頭,將袁朵朵抱得更緊。


    “怎麽,該不會是又在藍悠悠那裏吃了敗仗,到我這裏來偷偷摸摸的掉眼淚了吧?”


    似乎不想兩個好閨蜜的相逢太過傷感了,袁朵朵打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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