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梅娜一向清靈的眸子裏此時終於溢滿了哀傷和心碎, 將自己的悲哀毫不掩飾的袒露在了海因茨的麵前, 讓他的心猛然一怔。


    “會的嗎?”赫爾梅娜輕飄飄道。


    仿佛海因茨是她唯一的希望一般,赫爾梅娜急切的尋求他的肯定和認同。


    這讓海因茨的喉嚨哽了哽, 可是他依舊堅定道:“會的, 你是好姑娘, 你值得美好的一切。”


    這是海因茨對女人所能夠說出的最為動聽的情話了,這也是他對自己喜歡的姑娘的真切的祝願。


    當赫爾梅娜這樣看向自己的時候, 海因茨多想將她給深深擁抱進自己的懷裏,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當赫爾梅娜轉身的時候, 海因茨才敢在眼眸裏袒露出一絲絲的對她的情意來。


    赫爾梅娜感覺到了自己身後那道隱晦而壓抑的愛戀眸光, 這不禁讓她心裏一軟, 可是卻又忍不住酸澀了起來。


    比薩公爵最終還是同意了和米蘭聯姻, 讓米蘭公爵將他的女兒嫁給自己的兒子。


    為了這件事情,海因茨必須得盡快趕迴米蘭,通知自己的父親做好準備將妹妹給嫁過來。


    因而, 他不得不到了向比薩公爵和赫爾梅娜辭行的時候。


    戰事在即, 海因茨不可能再耽擱下去,可是想到離開比薩,他的心裏卻是忍不住一疼。


    海因茨深吸一口氣, 將那種已經越界了的感情壓抑下去。


    等他到了赫爾梅娜的麵前的時候, 他的麵色已經看不出異常來了。


    可是,他的心卻無法再平靜下來,在激烈的動蕩著。


    隻可惜這些赫爾梅娜無法從海因茨依舊平靜的麵容上看出端倪來,隻有他那雙眼睛微微泄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情緒。


    深沉隱忍, 帶著濃烈的壓抑的愛戀,讓人一看便是心中忍不住一悸。


    當赫爾梅娜對上海因茨這雙眼眸的時候,她有一瞬間失語了 ,就連自己想要說什麽都忘記了。


    “海因茨,你要走了?”


    赫爾梅娜站在海因茨的麵前,眉目低垂,可是語氣裏卻帶著顯而易見的失落。


    這讓海因茨的心一緊,他幾乎的忍不住想要立刻撫平她微蹙的眉頭了。


    可是海因茨還是艱難的壓抑住了這種衝動,她不該是自己肖想的人,他的感情是對她冒犯。


    “是的,夫人。”海因茨在赫爾梅娜的麵前一板一眼的說道。


    他對自己的稱唿又變成了夫人,仿佛之前他們之間若有似無的親昵和曖昧都是一種錯覺一般。


    他想要用這種稱唿提醒自己和她,在彼此之間劃清界限,不要逾越。


    赫爾梅娜的麵色更是落寞哀傷了起來,她歎了一口氣道:“你,多保重。”


    這幾個字,赫爾梅娜同樣說得艱難,她的眼眸裏也仿佛蘊含著萬千情緒,可是卻偏偏不能說出來。


    然而,即使是赫爾梅娜什麽都不說,可是海因茨卻也能夠看見,能夠察覺出來。


    他的心劇烈的翻滾了起來,也同樣煎熬的厲害。


    海因茨多想不管不顧,和赫爾梅娜互訴衷腸,可是最終還是理智死死的壓抑住了他。


    “夫人,請您一定要安好。”


    海因茨的語氣幾乎帶了幾分卑微的懇求,他垂下的眼眸仿佛要落淚一般。


    海因茨伸手輕輕握住赫爾梅娜的小手,就如同他們第一次見麵一般。


    隻不過是表麵一樣罷了,事實上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花費了多大的力氣來壓抑來保持平靜。


    但是終究,在離別之際,海因茨的舉動還是出格了一瞬。


    他閉上了眼眸,唇瓣輕輕的貼在了赫爾梅娜的手背上,微微摩挲了一下,將他所有的溫柔和真心都融化在裏麵。


    然後海因茨滿足的睜開了眼眸,直起了身子。


    他這甚至是都算不上一個吻,可是卻虔誠的讓赫爾梅娜動容。


    “夫人,我走了。”


    海因茨又變成了那個冷峻堅毅的上校,他深深的最後凝視了赫爾梅娜一眼,對她決斷的告辭道。


    赫爾梅娜也隻能柔和纏綿的注視著他,對她的話根本就無法迴應。


    他們都深知彼此的心意,可是卻隻能恪守著禮儀,絕不逾矩。


    這種悲傷而壓抑的絕望暗戀,隻能深深的埋葬於彼此的心間。


    米蘭和比薩的聯姻確實是改變了局勢,但是這也惹惱了法軍和熱那亞的聯盟,他們也開始進犯比薩來了。


    誰也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候,法軍和熱那亞居然還會撤出一部分兵力來對方比薩,比薩隻得匆忙迎戰。


    因為戰爭,赫爾梅娜這位那不勒斯公爵夫人也無法迴去。


    但是那不勒斯公爵卻並不會因此而立刻支援比薩,他還在繼續觀望。


    比薩被圍,如今和米蘭也是同盟,比薩公爵想要派人去米蘭傳遞一個消息。


    但是赫爾梅娜卻是在這個時候毛遂自薦了:“父親,讓我去吧。”


    赫爾梅娜的話讓比薩公爵大吃一驚,本能的反對:“這怎麽可以呢?”


    “可是父親,比薩被圍,若是我去的話,出其不意,突圍的可能性還大一些。”


    赫爾梅娜的話讓比薩公爵沉思了起來,更何況,她身上還有一重那不勒斯公爵夫人的身份。


    敵軍是不會輕易對赫爾梅娜下手的,畢竟他們也不想再招惹那不勒斯了。


    但是到底比薩公爵也不能那麽輕易的下定決心,畢竟是要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去冒險。


    可是赫爾梅娜卻再次說服了他,他也隻得同意了。


    “小主人,這樣真的能行嗎?”


    “事情發展到了這麽一個地步,我們也想不到啊。但是比薩被圍之事,確實是應該幫忙解決的。”


    “上校,比薩公爵派人過來了。”


    戰地,士兵對海因茨上校稟告道。


    對於自己的同盟派過來的人,海因茨自然很是重視,他立刻丟下自己手裏的事情親自去見他。


    但是在自己的營帳裏見到了那個背對著自己,身上披著披風,將自己給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的時候,海因茨的心裏立刻湧起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


    “你來自比薩?”海因茨穩了穩心神,走過去問道。


    他的身子筆直挺拔,腳步堅定有力,一步步的向著自己走過來,仿佛是踩在了赫爾梅娜的心上一般。


    赫爾梅娜仿佛是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心緒,她猛然將包裹住自己頭上的披風給一把掀開了下來,露出了她那張美麗白皙的麵容。


    這讓海因茨的眸子控製不住的瞬間睜大,將那個在自己心裏念了千百次的名字脫口而出:“赫爾梅娜?!”


    海因茨以為是自己太過想念赫爾梅娜以至於眼前出現了幻覺,一個來自比薩的人都能夠讓他是錯認成她。


    可是當他再次睜開眼眸的時候,出現在他麵前的還是那個讓他日思夜想魂牽夢繞的身影。


    海因茨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動情緒,他大步朝著赫爾梅娜走過去,失禮的一把緊緊的握住了她的肩膀。


    “你怎麽會在這裏?”海因茨冰藍色的眼眸此時像是被點燃了火焰一般,他深深的注視著赫爾梅娜,嗓音裏的激動擔憂喜悅等情緒暴露無疑。


    赫爾梅娜水潤的眸子裏此時也燃燒著一團火,灼熱的凝視著自己身前的男人。


    但是赫爾梅娜說出來的話卻是:“我為了比薩而來,我帶來了父親想要讓我傳遞的消息。”


    赫爾梅娜的話讓海因茨的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他幾乎的嚴肅的不讚同道:“太危險了。”


    比薩公爵怎麽能夠讓赫爾梅娜過來呢?這讓海因茨的心裏像是被火灼燒一般,後怕擔憂的情緒立刻湧了上來。


    盡管海因茨隻是說了短短幾個字,可是赫爾梅娜卻是領會到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不在意的輕笑道:“我隻是公爵的女兒,總得為比薩做些什麽。”


    赫爾梅娜的話讓海因茨心中一震,他保衛米蘭,因為他是米蘭的一份子,更因為他是公爵的兒子,身上比別人多了一份責任。


    海因茨想要好好保護赫爾梅娜,可是赫爾梅娜的心卻是和他一樣的,這讓他更加敬佩卻也心疼。


    海因茨那些反對不讚同的話語在赫爾梅娜這樣的態度下再也說不出口了,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還一直緊緊的握著赫爾梅娜的肩膀,將她給禁錮在自己的懷裏了。


    海因茨像是被燙著了一般連忙鬆開自己的手,他略微有些窘迫道:“對不起,是我失禮了。”


    海因茨的麵色都有些微紅了,這讓赫爾梅娜倒是看得有趣,她搖了搖頭輕聲道:“沒關係的。”


    彼此之間的氣氛因為沉默而有些尷尬,可是海因茨的心卻是跳動的越來越快了。


    他努力讓自己平息下來,在赫爾梅娜的麵前恢複冷靜理智:“你先待在這裏吧。”


    海因茨頓了頓,還是有些羞澀卻又堅定的說出了那句話:“我會保護好你的。”


    這對於海因茨來說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的表露心意一般,但是事實上依舊含蓄得很。


    至少一般人都體會不到年輕的上校背後那片溫柔而真摯的情意,然而赫爾梅娜聽了心裏卻是一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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