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似乎是不大適應外界的光線,眨了好幾下,都還沒法適應過來似的,無法睜開全眼。


    眾人倒也不急,隻在旁等著。隻是雲芙忽然側瞥到旁邊的一眼發現,自家爹爹舒修的額頭上以及全是冷汗了。許是太過於緊張吧。


    “爹……”


    雲芙喊了他一聲,道:“別著急。”


    話才落,迴頭時,忽然便瞥見流霜終於將一雙大眼完全睜了開。


    這會兒的流霜,似乎已經適應了周圍的光鮮,沒繼續眨巴,舒展著眉,朝他們所有的人一一掃過來。


    房間裏,人不多,除了臨夏大陸來的那些人之外,便是舒家的舒父和舒母了。


    這裏,有她認識的,也有她不認識的。


    流霜一一掃過,起初木然,沒有多大的表情,後又忽然一愣,似那時才緩了緩神。隻這一愣之後,她眼底的清明與平淡分明在一點點的變化著,開始湧入一抹抹不可置信、激動、緊張……以及各種千言萬語也形容不出的複雜神色……


    “娘親……”


    便是這時,耳旁飄入了一道溫柔雅淡的聲音,很悅耳,天籟似的。


    陌生、卻又熟悉。


    是一種讓她聽上第一次,便再也不願意在生命裏失去的一道聲音。


    後來……不知多少年後,流霜想起那天裏聽到的那“娘親”二字時,仍覺眼角酸澀而感動。


    那一刻,她的心底唯一的想法便是,為了此一句“娘親”稱唿,她迷茫多年,當初為了那肚中孩兒融入音靈珠,不惜與舒家決裂,後又不惜廢一身靈氣封鎖靈珠之力隻為護肚中孩兒之舉,值了。


    那種感覺,沒有做過母親的人,或許是從來沒法理解的吧。


    迴到此時……


    流霜眨了下眼,看清了麵前喚她娘親的人兒……


    這是一張怎樣的容顏?


    與她幾分神似,卻又分明不似自己。


    柔弱溫淡的傾城外表,一雙眸子沉靜如水,一襲碧衣,氣質如竹,似極了那畫中靜人。


    隻那一眼,流霜便有了種歲月靜好之感。


    “芙兒……”


    流霜緩緩張唇,喚出二字。


    多少年了,她雖在昏迷中,但偶爾卻是有著一絲意識的。意識裏,當初的芙姐兒哪怕年紀幼小,卻也是這般沉靜如水的。


    她記得,這是她的女兒!此一生投身於她腹中,便注定了會承受太多波折的女兒。


    “娘親,這是爹爹。”


    雲芙抿著嘴,忙將旁邊舒修往床頭拉了拉,握起夜流霜的手遞到了舒修手中。她知道,父親等這一刻,比自己還久。


    “霜兒。”


    流霜的目光忽而一滯。


    舒修額角冷汗連連,他握著那容顏未變的女人手的那隻大手,不住的顫抖著。不知怎的,他總覺這一切都有些不大真實。虛幻得好似沒準兒下一秒,他手中的溫度便會沒了似的。


    流霜麽?這個他以為,永遠都會從他的世界裏消失的人兒麽?


    “嗯。”好半晌後,流霜才低低應了聲。


    雖隻一個字,但所有的人都能聽到這聲輕嗯之中飽含著的激動與觸動。


    世間最美,莫過於此時此刻,以為天人永隔的一對兒又有了互相對望的一刻吧。無需多言,一雙眼,便足以傳遞感動與心悸,以及人間許多難言的情愫與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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