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衙的東邊,有寅賓館、土地祠。


    雲章在這兒忙活。


    一溜架起十口鍋,好像把衛縣的藥都拿來煮了,藥味兒衝天,衝開衛縣天上的煞氣。


    有兩口大鍋在燒水,加點藥燒一燒;有三口大鍋在炒藥,比炒菜還帶勁兒,做慣了大鍋飯的廚子拿著大鏟來,照著雲章的要求炒;有五個砂鍋在熬藥,雲章親自看著,又有幾個在燒火。


    熱火朝天,煙熏火燎,味兒飄出去還好,在這兒太濃了,熏的人頭暈,哪裏還能聞到血腥氣?


    王府的醫官都在忙著。雖然開始的時候不太懂,現在依舊不太懂,但效果好,就知道姑娘厲害。看姑娘忙的一身汗,這麽小一個,這麽認真,別人也不好偷懶。


    醫官也明白,若是讓縣城飄三天的血腥氣,對王爺的名聲影響極大。如果換個樣子,就是另一種名聲。表示王爺一邊除賊,一邊還善後,愛民如子。這樣的話,哪怕有哪裏做的不夠好,至少是努力了,不是一個隻會蠻幹的,或者殘暴的。


    藥當然是有用的,但這麽大規模的用藥,這樣獨特的方式,醫官沒見過。


    類似的可能有疫病的時候,會熬很多的藥四處去灑,效果未必有這個好。下次有疫病的時候或許能請姑娘幫忙。隻是看她太辛苦了。


    雲章還要管外邊的陣。那陣起主要作用。


    雲章布的陣主要有三個作用:安神,用幻術模糊化,用衛王來加強大家的自信。


    淡化是最好的治療。今天的衝擊過大,會帶來極大的負麵影響,淡化類似於大事化小、和稀泥,不把那當迴事了。有一個緩衝,再加上大家對賊的恨,就很好接受了。


    好比流鼻血了,抬起頭。抬頭沒有止血的效果,但有一定的緩解。出血量大的時候不能這麽幹。大家對賊的恨,也是無法消除的。隻要能接受就好。


    而衛王的這個作用是雲章加的。既然是衛王出手,自然要達到一定效果。衛王對百姓好,百姓就會安心,不會擔心被報複。也是轉移注意力,衛王比賊重要多了。


    衛王的這個作用,由衛王府的人來實現。真正的作用不是靠幻術、靠做夢,而是靠雙手做出來的。衛王府的人有禮,和賊對比非常強,人精神就會緩解。


    雲章不是專門研究這個的,她這會兒也忙的顧不上。


    天要黑了,人還多得很。到了夜裏,恐懼會加深。


    雲章提醒一句:“燈籠都點上,整個縣城都點,有多少點多少。”


    光明是打敗黑暗的最強利器。人氣也是。如果有很多人在一塊,衛王府還在為百姓忙著,就不會害怕。


    雲家人這會兒都顧不上去客棧,晚上估計要在州衙對付一宿。


    由甘老太太和吉祥盯著陰華仙,再和雲綺一塊照顧幾個孩子。


    過瓊枝都來幫元寶了,給元寶搞一些吃的,再忙也要吃。元寶是最好的孩子。


    外邊,衛王在九龍壁前坐下來了。


    馬車什麽的都收拾了,抬一張椅子出來,不是寶座。又放著椅子,給盧公公坐。


    盧公公年紀大了,不能坐下來歇著,又去給王爺準備了一碗粥,比吃飯方便,又能補一補。


    又一大群人找過來,是衛州幾縣的名流,不隻是衛縣的。


    一個老頭急著和衛王說道:“尹公也是德高望重,王爺應該尊重。”


    衛王示意。


    趙風一刀。


    幾個中年男子急忙衝過來喊道:“住手!”


    趙風一塊砍了。


    又有人忙和衛王說道:“他們是毋家的。”


    趙風繼續砍。


    有人急的尖叫:“毋家和袁大人是姻親!”


    小卒一塊砍。砍了拿去燒,還能趕上趟兒。


    草民胡林在一邊呆著,還沒顧上他的事兒。他這會兒挺清醒,知道王爺忙著,事兒總得一件一件的辦,現在忙著抄尹家。可能有的事王爺就不管了,但草民相信,他的事王爺是要管的。


    草民胡林知道毋家是誰。以前衛縣大概算尹家一家獨大,自從毋家的女兒嫁了王傅唯一的兒子,毋家在衛縣就能橫著走了。王爺處置尹家的時候有些人還沒參與,冷眼旁觀,眼看尹家真的要倒了,有人急著要好處、要踩著尹家上了。好像毋家的勝算最大,好多人跟著毋家來,讓毋家打頭陣。好像毋家是皇後娘家麽?


    草民胡林看著,尹家不是唯一的壞,就像搶他田的施茂,王爺是對他們都沒客氣。太好了!


    一個老儒急著對王爺喊道:“王爺就不想想後果嗎?”


    小卒砍了!


    衛王冷颼颼的說道:“為什麽你們欺負別人的時候會覺得很完美、理應如此,從來不想後果?”


    闞正吭個聲,表示自己還活著:“就怕儒士要一塊壞王爺的名聲,在曆史上留下惡名。”


    衛王問道:“你說,這樣的儒士是不是流氓?讀了幾本書,不思治國不思為民,一天就為自己牟利,這些都是最壞的賊!對百姓沒一點好處的都是惡賊!孤不在乎什麽名聲,名聲也不是由流氓定的,隻要大齊好,百姓好,孤就不在乎!”


    一群百姓跪下喊道:“王爺好壞,我們百姓心裏清楚!”


    衛王說道:“孤打算,以後讓你們都讀書!你們要為自己爭氣,為孤爭口氣!”


    一個老儒哭道:“王爺如聖人再世!”


    衛王冷颼颼的說道:“這種話留到孤死了再說,孤不聽這些。孤做事,你們也好好跟著做!桂花村的孩童都讀書,衛國的人也要讀書!孤修學堂,你們好好讀,記住了嗎?”


    一群人喊道:“王爺千歲!記住了!”


    衛王說道:“讀書不是去害人的。讀書明理,讀書要為百姓謀福。”


    又一群人亂哄哄的過來。


    虎賁衛上前向王爺迴話:“這梅百畝瘋了。多年前他一家人都被尹家害死,這會兒瘋的要尹家所有人都去死。”


    那男子被捆了,四十多歲的樣子,一身血,非常的亂,亂吼道:“憑什麽我家人都死了?”


    老儒對著衛王哭道:“梅家就是被尹家逼的家破人亡,胥吏猛如虎。”


    衛王下令:“把他送過去。”送到雲姑娘那兒看能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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