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校轉身之際陳會的膝頭磨出血泡,她的聲音宛如地府的禿鷲泣血嘶鳴:“宋校,好歹立巍是你的朋友,你對你的朋友見死不救,你於心何忍?”


    “朋友?”宋校像聽見一個天大的笑話轉身扭頭,日漸成熟的男人卻無法停止他麵頰肌肉的抽動:“朋友是危難之時拉你一把的人,如果他算我的朋友,那麽我今日的做法,已然算他的父母。”


    董秘書在會議廳長廊上等候,門開,襲來冷冽的風,吹亂她梳整服帖的中分長發,宋校的聲音伴著他遠去的身影遠遠迴遞:“再不準這個人上來。植”


    “是,宋董。”


    董秘書踏進會議廳時看見陳會癱坐在地板上,眼睛已經哭瞎。


    下午,伴著窗外的綿綿冬雨,宋校做了一個冰冷的夢,夢中,他迴到了三中的那條老巷,母親與魏立巍父親出軌的事情曝光後,他在那裏遇見了為了圍堵他而來的陳會。


    一場驚雷讓他猝然驚醒,寒意蕭瑟的入冬時節竟然劈起了雷電,他從辦公椅邊起身,走至落地窗向下俯瞰,城市淹沒在瓢潑大雨中。


    辦公桌上那台筆記本電腦發出qq被人sao擾的聲音,從他站立的方向迴頭一看,***水冰月的頭像在他電腦屏幕的右下角閃現,不經意的,他的唇角遍布了微笑。


    迴到辦公桌,qq對話框上一句陳述:下雨了墮。


    下雨或者下雪都是稀鬆平常之事,因為他沒有分享之人,現在的感覺很奇妙,當他將雙手修長的手指放在鍵盤上時,他想,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要與凱茵堆一隻雪人,可以的話,再叫上唐澤和芮芮。


    嗯,下雨了,我在辦公室喝茶聽雨,你呢?


    這條訊息發給了凱茵,無聊的落雨時節,夫妻二人隔著電腦屏幕安心自在的聊了聊天。


    凱茵比不上宋校清閑,上級交代的事情必須按照指定時間出色的完成,所以半個小時以後,凱茵的頭像灰了下去。


    宋校知她在忙,沒有再發來訊息。


    凱茵上了樓,在趙競辦公室跟他討論一對一幫扶活動,丁鵬也在旁邊出謀劃策,窗外時不時劈開雷電,室內泡著熱茶,兩男一女扯著椅子圍在一起討論,氣氛不錯。


    五點左右凱茵下樓迴新聞部,走出電梯恰好迎麵遇見要上電梯的秦嶺,短短刹那,凱茵扶住梯門,笑著問她:“有沒有撿到我的玉觀音?”


    秦嶺一隻腳踏進了電梯,聽聞凱茵的問話詫異的向她扭頭,然後搖頭:“沒有,怎麽了?”


    “沒事,玉觀音丟了。”


    凱茵極其自然的站在電梯外目送秦嶺下去,雙門關閉之後她的微笑消失了,默默的踱了幾步想了想,不得要領,決定不再自我困擾。


    迴到辦公室接到先生來電,宋校說他在樓下,今晚大雷雨,接她一起下班。


    凱茵自然想與宋校一起迴家,無奈又不放心自己的愛車,想了想給芮芮打電話,問她晚上要不要和唐澤約會,芮芮說唐澤今天有事,凱茵欣喜:“那正好,宋校來接我下班了,凱美瑞給你開迴去,你上來,把鑰匙拿走。”


    七分鍾後芮芮出現在新聞部辦公大廳,大嗓門一扯:“喵喵!”


    格子間正在收拾桌子的凱茵抬起了頭:“過來!”


    芮芮靠在凱茵的桌子邊跟她短暫聊了聊:“等下我馱我爸一起迴家。”


    車子畢竟是凱茵的,芮芮說明了一下,凱茵不介意這些的,雖說是獨生子女,但是自小到大與兩個妹妹一起長大,與人分享是人生的第一堂課。


    “難得本小姐不忙,等我嫁了,我爸想讓我接他我都未必有時間呢。”


    凱茵扯開一個完全鄙視的目光:“您可真忙!”


    大致這樣聊了聊,芮芮拿著車鑰匙迴綜藝部了,凱茵也差不多收拾好桌子,到點後打卡下班,走出一樓的電梯時,一眼就看見宋校的車停在瓢潑大雨的大馬路上。


    她抓著包向前跑,不料一樓大廳的休息沙發上有人站了起來,喊她:“凱茵。”


    凱茵扭頭一看,咦了一聲,然後笑著朝他跑去:“你在這裏呀。”


    看他身邊有一把黑色雨傘,身上卻未沾濕,凱茵不顧下班時間同事來來往往,像小動物一樣往宋校身上拱了拱,宋校笑著摟住她,拿起雨傘帶她迴家。


    “車子我讓芮芮開迴去了,明天早上你送不送我上班?”


    “明天星期六啊孩子。”


    “哦!對!”


    小夫妻勾肩搭背走出電視台的身影叫不少從電梯裏出來的同事看見了,大家笑聲連連,秦嶺藏在人群最後,淡淡望了一眼,那一眼中,宋校撐著雨傘,在那瓢潑大雨中打開副駕車門,迅速的將凱茵塞了進去。


    婚前熱烈相處的愛情與婚後細水長流的家庭生活總是容易讓單身的小女孩羨慕,車子在這些羨慕的眼神中離開了電視台樓下,漸行漸遠,隔著雨幕甚至看不清了。


    對電視台的女性同事們來說,


    22歲結婚的凱茵算是早婚了,27、8歲還在單身的大有人在,隻能說,每個人的姻緣到來的時間不同,有的人姻緣早,有的人姻緣遲。


    秦嶺拿著雨傘站在一樓台階前望著漫天水汽不知所措,身後有人清脆的喚她:“秦嶺!”


    迴頭一看,是芮芮和小姨父。


    芮芮跑上來,勾住她肩膀,笑盈盈的眼睛像凱茵才戀愛時具有的快樂:“喵喵把車給我了,走吧,一起迴家。”


    秦嶺忍不住問她:“你不約會嗎?”


    芮成剛笑成彌勒佛,站在兩個女孩身邊也不說話,但是賊兮兮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寶貝女兒上下打量。


    芮芮根本沒去在意芮成剛的眼神,她歡喜的搖搖頭:“這麽大的雨,難得不用約會,哈哈哈,路上買碗麻辣燙,帶迴家看電影吃。”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秦嶺的笑容有半分尷尬。


    於是,這三個人也衝進了雨幕,不久後,停在樓下露天停車場裏的凱美瑞也離開了電視台。


    宋校與凱茵去了花溪路附近的家樂福,家裏沒食材,需要采購一些。


    “買些什麽好呢?”


    踏進人氣滿滿的家樂福,夫妻二人笑臉盈盈,凱茵找了一輛推車,推出來後扔給宋校,他單手把著,另一隻手與凱茵相牽。


    周五的晚上,逛超市的人很多,氣氛熱熱鬧鬧,凱茵不禁問起了今年春節的事。


    提及春節,竟然滿心歡喜,往年常年不變的流程,年二十九到年三十在爺爺奶奶家,年三十下午和二姨小姨兩家匯合,一起迴天津外婆家,住到初五迴t,再去爺爺奶奶家吃吃喝喝,每年也變不出花樣,新年對凱茵來說也沒多大意思。


    可是今年就不同了,多了一個北京可以迴去,家庭因為小輩的結合逐漸壯大,兩個小家庭變成了一個大家庭,大家庭中還有小家庭,並且不出意外的,明年還將迎來一個小生命,未來會越來越幸福的。


    凱茵笑的像老鼠一樣,將心中這些美好的構想說給宋校聽,宋校的表情全是初夏花朵般的溫馨美滿,在凱茵的嘰嘰喳喳聲中,他們沿著排麵尋找需要的東西,相牽的手握住的是幸福。


    初冬的大雨入夜後依然沒有緩解的跡象,時至晚間八點多,公安局審訊室裏亮起一盞炫白的台燈,台燈的透亮光線中籠住一個男人消瘦的影子,他靠著椅背,無聲無息,雙眼也極度無神,像死去一樣安寧。


    那扇緊閉的房門被人從外打開,走廊上明亮的燈火照進這間掩映在枯樹樹根處的房間,影影幢幢,狂烈的雨水拍打著門窗。


    帶著手銬的魏立巍抬起一雙冷冷的眼睛,乍見來人,不禁眉目一挑,旋即朝他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


    唐澤的表情是冷漠無聲的,他在進房的同一時間轉身對門廊前的工作人員請示:“我能不能跟他單獨談談?”


    公安局工作人員批準了唐澤的這一請求,將房門關閉,審訊室的光線如同風中的燭火,幽幽閃爍了一下。


    唐澤拉開桌前對立的椅子,與魏立巍麵對麵不言不語。


    魏立巍靠到桌前,手銬發出幹脆的聲響,他在逼視他,帶著笑容的挑釁:“幹嘛?想知道你老婆懷孕的經過?”


    唐澤冰冷的看著他,不言不語。


    魏立巍又道:“自己的女人還沒懷過自己的小孩,卻懷了別的男人的雜種,你心裏是不是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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