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茵被宋校放進座椅後抬起了笑眼,張婉待她,是不錯的。


    這時候宋守正才為家中做客的客人引介,其實家人早就熟稔,隻是凱茵識不得。


    “凱茵,這是陶波,家安的班主任。”


    簡單的語氣簡短的介紹,一目了然。


    凱茵問候一聲,也算得體大方,陶波打量她的眼神不太禮貌,凱茵把頭低了下來,扭了脖子去找宋校煎。


    宋校從廚房拿了一碟開胃什錦菜,自己先撚了一點嚐嚐味道,覺得凱茵應該喜歡。


    迴到凱茵身邊,他坐下來,一麵摟著凱茵的肩膀,一麵輕輕攪動還有些燙的酒釀元宵,凱茵在他懷中乖乖的坐著,看他朝調羹上吹氣戒。


    “小心燙,慢慢吃。”


    凱茵不好意思,偷偷的在桌下拉他手腕,碰到的是他的機械男表,聲音飄入他耳中:“別這樣,我自己來。”


    宋校體貼入微,將調羹換給凱茵手拿,然後他夾起竹筷,送了些什錦菜給凱茵開胃。


    凱茵的眼睛漫開緋色,張開了小嘴。


    桌邊還未入座的張婉看見陶波有些木然的打量桌角那一對情侶,便以話轉移,陶波迴過頭,朝張婉道謝。


    張婉正在為他倒酒。


    孩子的班主任,不能不以禮相待,宋家不搞門檻主義,低調為人,家安在學校並不比他人優越。


    一頓飯吃到中途,宋校抱凱茵離席,他不是人際交往中的個中強手,素來與人冷淡。


    待兒子與兒媳一同離開後,宋守正以笑化解此時尷尬:“宋校就是這個性格,要他笑臉迎人比鐵樹開花還難。”


    陶波但笑不語,視線無意中瞟到凱茵那碗酒釀元宵上,已見碗底,吃的幹幹淨淨。


    但是陶波記得,五分鍾前,凱茵推開了碗,剩下的是宋校吃淨的。


    第一次見到宋校的女朋友,難以想象沉默寡言的男人對待自己女人和常人差異如此之大。


    陶波與宋守正都是沾酒的人,聊的比較久。


    家安在宋校與凱茵退席後吃飽離開,後麵是爺爺奶奶,張婉送公公婆婆迴房後照顧他們洗了澡,拿了換下來的髒衣物出來,到宋校臥室問了問凱茵有沒有什麽需要,全部照顧到,才又返迴餐廳,陪自己老公招待客人。


    宋守正是真正意義上的嚴父,家安人生每一步的路都由他親自規劃,家安說想和宋校一樣投考軍校,宋守正不允,家安又說要進國家隊打籃球,宋守正一怒之下沒收了她的籃球與運動裝備,現如今一毛不拔,就是要治一治這小孩的性子。


    所以陶波是家裏常客,家安九月份開學升入高中二年級,學業真的馬虎不得,孩子不懂,父母不會不懂,一個閃失或者怠惰,影響的都是她的未來。


    喝了酒,離開餐廳後宋守正又讓張婉泡一壺茶送去書房,兩人在書房繼續交流對家安的教育。


    其實陶波比宋守正更加了解家安的優勢與特長,宋守正正因為明白這個道理,常常與他聯係。


    撇開家安,宋守正私下與張婉提過想幫陶波做媒的事,張婉自然樂見其成,隻是還未謀到合適人選。


    提起陶波,也有一段淵源。


    陶波的奶奶與宋爺爺相識,陶波媽媽陶阿姨曾經有一段時間在宋家做過活,與宋家相處的極像親人,陶波在師範大學畢業後連讀研究生課業,家在湖北,還未成家,一個人生活在北京,宋守正照顧他也有好幾年了。


    陶波能進市重點高中教書育人是宋守正幫的忙,現在帶的正是家安所在的重點班,任重點班的班主任。


    這天晚上聊的久,喝了酒宋守正就留他家中過夜,去年的中秋節陶波沒有迴家,宋守正邀他前來做客,那夜喝醉後開啟了在宋家留宿的特例。


    有一次就有二次,陶波今夜依舊睡在二樓客房,書房隔壁。


    午夜小解,客房沒有獨立衛生間,盥洗室在一樓客廳,陶波穿著背心短褲摸黑下樓,路過宋校的臥室聽見一種異樣的動靜。


    是女孩子的呻銀。


    黑暗帶給人的那種神秘讓陶波控製不住年輕身體迸發的玉念,偷偷踮到門邊便貼上一隻耳朵偷聽,果真,是女孩子的呻銀。


    又細,又飄渺,撓人的心。


    他貼在門上,女孩子壓抑的嚶嚀竟然還伴著哭聲,卻聽不見男人的任何動靜。


    此刻他有些忍受不了,正要控製不住某種衝動時,卻突然聽見許久不見的男音沉重又沙啞的輕輕逸出:“很難受嗎?”


    女孩子哭腔濃烈的哽咽迴道:“……難受。”


    就像被一隻強有力的鐵爪掐住了脖子,那女孩的聲音怎奈與貓咪這樣類似。


    陶波是個年輕男人,他聽不得女人的這種聲音。


    房裏的男人說:“不哭,我帶你去醫院。”


    女孩子的聲音消失了。


    男人問:“嗯?”


    女孩子


    嗚咽般哭著呢喃:“不要了,我忍一忍。”


    陶波貼在門上紋絲不動,他確定房裏的一男一女不會聽見任何動靜,但是房內逐漸失去了聲音,男人不動了,女人也不嚶嚀了,漸漸的,連他鼎起帳篷的短褲也落了迴去。


    陶波又等了一段時間,但是房間裏突然亮起了明麗的燈火,隨之而來的是男人沉穩的腳步聲。


    陶波嚇的拔腿就跑,不清楚有沒有製造出響聲,但當他匆匆竄迴客房躲在房門後捂著心口喘息時,的確聽見一道房門關閉的聲音。


    這一夜,注定不平靜。


    一道修長暗黑的身影摸黑來到了樓下,客廳的燈在牆壁開關發出聲音後亮了起來,可以看見剛從樓上下來的是一個高高的男人,長的分外秀氣,穿著入睡時的黑色背心與黑色運動褲,落露在外的肌膚白的耀眼,手裏拎著一隻熱水袋。


    他去廚房燒水,水瓶裏的水怕是不夠熱。


    液化氣灶頭上的橘色火苗tian著壺底,壺內的水擴散起漣漪。


    另一隻灶頭上燉著紅糖水,裏麵放了薑。


    他將砧板與刀擦拭幹淨,擺放歸位,隨後撐著案台等待兩邊水開,其間他在想些心事。


    晚上抱著她早早就睡了,怎料半夜床是濕的,她起來一看,才知是例假來了。


    沒有準備,血染到床褥上,染的挺多,她去蹲馬桶時他開始換幹淨床單。


    衛生棉從家安那裏拿的,又下樓衝了一隻熱水袋。


    貼了一隻夜用的又抱她睡下了,可是這之後再也沒睡著,她肚子疼痛,一直難受著。


    他抱著她幫她揉,效果不大,她一直難受,後來又去蹲了一會兒馬桶,流了許多血塊,擦幹淨了他把她抱迴床上,馬桶是他衝的,看到了那些血水。


    這樣下去不行,每次來例假疼成這樣他該多心痛?明天帶她看看中醫,吃點藥開始調理身體。


    想這些心事的時候燒開水的那隻灶頭傳來了“嗚嗚”的報鳴聲,他將開關擰斷,往熱水袋裏衝,衝好後上樓送去給她。


    推開門卻沒有看見她,她躲在被窩裏,縮成一隻小貓,嗚嗚的哭咽著,宋校跨上.床,趴下去問她:“還是很難受?”


    她沒有朝他看,額上滲出了汗,無意識的動了動腦袋。


    宋校往她頭上摸了摸,感慨:“遭罪。”


    熱水袋塞進她肚子裏,然後他又下樓迴廚房熬紅糖水,等了半個小時,薑汁出來了他才關了液化氣灶頭。


    盛在瓷碗裏冷卻,又不能完全冷卻,還要保持微溫的狀態,所以他又找了一隻瓷碗,兩隻碗兒倒著紅糖水,熱氣嫋嫋,香味倒是很濃。


    樓梯上來來迴迴,不吵醒家人是不可能的,張婉平日照顧爺爺奶奶,夜裏睡的不會太沉,所以她是第一個醒的,宋校端著紅糖水上樓時碰上了站在樓梯上向下張望的張婉。


    張婉見他手中一碗紅殷殷的糖水,糖水上飄著幾片薑葉,已經猜到八.九,跟宋校一起去房間了。


    凱茵沒變過姿勢,仍像小貓一樣縮在被子裏,痛的連氣色都白了許多。


    張婉爬shang床,撩開被子,看到凱茵一額頭的汗,捧著一隻熱水袋捂著自己肚子,心裏真是憐惜,輕輕喚她起來:“凱茵,起來喝點紅糖水,會舒服點。”


    宋校繞到了凱茵那一邊,將瓷碗放在床頭櫃上,往床上彎個腰,旋即已將凱茵抱入了懷中,趁勢他挨著床頭幫坐,讓凱茵靠在他懷抱中。


    “來,乖乖,喝點紅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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