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珍真誠的微笑起來,迴道:“凱茵正在康複中,情況穩定。”


    蔣繁碧淒苦的點了點頭,眼神空蕩,低下頭去或許又想起仍舊沒有脫離危險的兒子,心情太差。


    薛玉珍無奈的輕輕一聲歎息,眼梢陰霾的一垂,繼而就整體抬起五官,對蔣繁碧說:“蔣董,我們迴去了。”


    蔣繁碧點點頭,麵無表情。


    薛玉珍挽著老公的手臂與蕭俊峰走過宋守正那邊時,依舊再次打了一聲招唿:“爺爺、奶奶,我們迴去了;宋上將,我們迴去了。煎”


    宋守正但笑不語,宋爺爺宋奶奶點頭寒暄,家安說:“叔叔、阿姨,再見。”


    薛玉珍揮手:“再見,家安。戒”


    蕭俊峰與薛玉珍離開後,宋守正沉肅的對家安吩咐:“家安,你先攙扶爺爺奶奶出去,我們迴酒店了。”


    現在,宋家人住在這間醫院相鄰的五星級酒店內,宋守正偶爾迴京處理政務,張婉、家安與爺爺、奶奶留在這邊,每天都來探望宋校,直到他情況好轉。


    今天因為與蔣繁碧不期而遇,已經來了醫院的張婉臨時離開,宋守正送張婉出去醫院大門,雖然毫無恩愛畫麵,但蔣繁碧看的出來,宋守正很疼張婉這個女人,待她尊重又愛護。


    送完張婉迴來的宋守正與他的家人站在一起,背對她或者麵對她都十分自然,已然再不會因為她而處境尷尬了,就像一個陌生人一樣。


    蔣繁碧與宋守正許多年未見,這一次是因為兒子出事才聚到一起,但是這麽多年過去,許多感覺已經麵目全非。


    家安乖巧的扶著爺爺、奶奶往醫院外麵走,爸爸帶來的軍官開車等在停車場,宋守正給了他們任務,留在w市,照顧他的爸爸媽媽、老婆和孩子。


    宋守正沒有陪同家人一起離開,他冷靜的朝與蔣繁碧站在一起的那位英俊男人說道:“習四少。”


    五官冷峻的男人看向宋守正,旋即沉默的點點頭,宋守正舉步朝剛才與蕭俊峰說話的外掛露台走去。


    後者沉步跟隨。


    蔣繁碧眼神幽怨的看向已經越來越遠的宋守正,他剛硬嚴肅的背影融匯在露台上那一片金色陽光中。


    薛玉珍手挽蕭俊峰手臂正在步出醫院門診大樓,夫妻二人正在商量接下來要如何瞞天過海的不讓女兒知道宋校的情況,迎麵遇見了衝進門診大廳的陳會,後麵卻是他們意想不到的人。


    “二妹?!”


    薛玉珍一下喊住隨陳會奔跑的秦嶺,秦嶺火急火燎滿頭大汗,再看陳會,麵目盡裂般東張西望的尋找icu在哪,遇到路過的醫護人員,將人家狠狠抓住,不顧禮貌與形象,尖聲吼喝:“宋校在哪?!宋校在哪?!”


    蕭俊峰和薛玉珍木然一秒,心跳“咚”的一聲掉落下來,皆知,情況不妙。


    醫護當然知道有一位紅色貴族住進了icu,而且在w市才竣工投付使用的內海大橋上製造了嚴重事端。


    她給陳會指向。


    陳會推開這位為她引路的醫護人員,朝身後電梯方向全速狂奔。


    “糟了。”


    蕭俊峰此言一出已經甩開薛玉珍挽著他的手,跟著前麵的陳會往來時的路奔跑。


    秦嶺第二個追上前去,薛玉珍著急的跺了跺腳,看著蕭俊峰在前麵追跑陳會,她也二話不說,跟著這些人往icu跑。


    陳會跑到icu,看到拎著名牌包穿著名牌服飾獨自靠在牆邊的蔣繁碧,二話不說,衝上前去!


    蔣繁碧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已經被麵前突然竄出來的瘋女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接之而來的,是堅硬的拳頭砸在她頭腦上。


    蔣繁碧大叫著,蔣家那些親戚過來拉架,蕭俊峰、秦嶺、薛玉珍後麵趕到,隻聽見陳會撕心裂肺的嚎哭著,要蔣繁碧還她兒子。


    蔣家人將陳會圍成一團,蕭俊峰插不上手,他看見走廊盡頭的露台上有兩道暗黑係的身影,皆都高大挺拔。


    是宋守正與那位氣宇軒昂的英俊男士,隻是蕭俊峰並不知道他是何人。


    這兩個男人,在外掛露台上單獨密談,蕭俊峰看見他們身畔繚繞起來的青白色煙線後陡然生出一種恐懼的情感。


    陳會和蔣繁碧打做一團。


    醫院保安來了數人,熟稔的拆開掐架的當事人,陳會被架著雙臂從蔣繁碧身上拖開後嚎啕大哭,句句宛如割心割肺:“你害我失去老公,你兒子害我失去兒子,蔣繁碧,你會遭到報應的!報應不爽!你會下地獄的!”


    被親戚圍護的蔣繁碧麵色鐵灰,一句反駁之話也說不出來,蒼白的低著頭,神情僵硬。


    等她一抬頭,驀然看見露台那頭單獨密談的兩個男人相攜迴來了,通身皆一番攝人心魄的威嚴與冷厲,手上皆點著煙。


    她的目光落在宋守正剛硬嚴酷的臉頰上。


    宋守正無謂的清逸眼神極度淡然的從蔣繁碧臉上遊移開去,又從陳會的


    臉上淡淡掠過,最後放迴到麵前人點漆的黑色眼底,從容一句:“習四少,我先迴了,改日再敘。”


    麵前人倒是將大數心思放在了陳會與蔣繁碧身上,宋守正對他說出這番話時,他剛好在眯發瘋的陳會。


    宋守正像這場鬧劇中偶爾路過的路人,沿走廊離開了。


    蔣繁碧站在一大群親戚中間,耳中聆聽著陳會喪心病狂的辱罵聲,眼底卻已經濕潤。


    投入遠方的視線中是那一抹挺拔高大又堅硬穩重的男性身影,他的漠視、決絕、此生不見,就像子彈,每一種發射一枚子彈,射中在她的心髒上。


    可惜她生了一雙不會看男人卻會招惹男人的水眸,她不知道當年一心一意想要跟她在一起的魏國林對宋守正說過這樣一句話:她是如此美味,謝謝你讓我盡情品嚐。


    薛玉珍和秦嶺在另外一處安靜的走廊上,秦嶺抱著薛玉珍失聲痛哭,薛玉珍撫摸秦嶺的背,叫她勇敢一點。


    魏立巍沒有死,但是在接下來幾周的打撈工作後仍舊杳無音訊,就即將列入失蹤人口。


    兩輛車前後衝垮橋欄衝下大海,宋校之所以最後尋的到,是因為他在邁巴.赫中,隨車墜入了海底,消防官兵與潛水員互相配合,爭分奪秒的全力搜救。


    而邁巴.赫在與魏立巍駕駛的大眾車發生劇烈相撞時,駕駛座的安全氣囊也恰好打開,一路護持,直到車身完全沒入海底。


    墜落的過程中,安全氣囊再次充當了保護傘的角色。


    而魏立巍,因為衝下大海時已經摔出車廂,所以至今屍身未得,但逃生基本無望。


    ……


    芮芮下了班來了醫院探望凱茵。


    到醫院後遇上了唐澤,他剛停好車,關車門時聽到有一道清脆的女聲喊了他:“唐特助。”


    迴頭一望,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唐澤微微一笑,道好。


    芮芮拎著包跑到他身邊,與他一起往住院部走。


    路上閑聊,芮芮問了她姐夫的情況,唐澤說還在危險期,芮芮一臉默然,心情像石頭一樣掉了下去。


    薛玉紅涼好了開水,插了一隻吸管輕輕撚到凱茵幹燥開裂的唇線上,凱茵慢慢打開了黏在一起的上下唇畔,將吸管含住。


    凱茵喝的咕嘟咕嘟。


    薛玉紅特別開心,一麵幫凱茵拿著水杯,一麵看著凱茵喝水的迫切模樣,笑道:“好喝吧?比牛奶好喝吧?”


    家裏人都知道凱茵喜歡喝牛奶。


    凱茵掀起眼皮,那雙眼睛努力的朝小姨彎了彎,薛玉紅知道這小孩子高興了,索性伸手往她額頭上輕輕一摸。


    凱茵每一天都在康複當中,當然,接下來還有一次腿部的鞏固手術需要進行,家裏人還沒有告訴她,怕她承受不住這種殘酷的折磨。


    病房的門自外打開,芮芮天真活潑的笑臉蹭了進來,凱茵烏黑的眼珠朝眼尾一滾,旋即便看見這張親切的臉,笑了。


    “喵喵,你醒啦!”


    芮芮的咋咋唿唿被薛玉紅教訓了,薛玉紅往她頭上一拍,叫她小聲點。


    芮芮縮迴脖子,眨著眼睛木愣的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凱茵,旋即趴到她身邊問她:“喵喵,你疼嗎?你快點好起來好不好?”


    凱茵的眼珠停留在眼尾那個地方,對芮芮輕微一笑,聲音宛如蚊蚋:“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芮芮趴在凱茵側臉邊上,笑著親了她一口,之後自己的後領領口就被薛玉紅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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