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茵是心平氣和與尚修文說話的,其實想一想也沒什麽,這個凡塵俗世,有幾對能從一而終?一路犯錯一路尋找找尋許久才能找到那個陪伴自己一輩子的,分手這件事,真的沒什麽。


    尚修文牽起一縷敷衍至極的微笑,很明顯他不愛談及蘇曉莉,凱茵雖然不明白這對夫妻之間怎麽了,但她知道如若再這樣下去,這段婚姻岌岌可危留。


    “我送你吧,這個點打不到車。”


    在久經等待後那輛終於盼來的計程車被一位斜刺裏突然出現的女士搶走了之後,尚修文虛搭了一下凱茵的肩膀,雨下大了,凱茵拿白白的小掌心護著額頭時抬頭朝鉛灰色的天空看,清明前後,定是多雨的季節。


    尚修文發動寶馬後凱茵拉開後座車門,鑽了進去。


    行車途中兩人很靜,凱茵依舊觀望窗外,但是街道已經叫雨水籠罩,霧霧濛濛不辨天幕,車窗也被斜方向刺入的雨水衝成一片白芒,什麽也看不清楚。


    手機迎來了低沉的蜂鳴之音,凱茵低頭去翻包包,尚修文將原本就很微弱的電台音樂音量調節的更加微小,幾不可察。


    看到宋校的號碼凱茵不由自主的揚起了幸福的笑容,連線後凱茵望向窗外,高興的先行發聲:“喂!”


    宋校的聲音依舊深邃寧靜,仿佛靜夜裏黑色湖泊上一片蕩滌出漣漪的綠葉,他靜幽幽的對凱茵細語:“乖乖在哪裏?”


    凱茵望著窗外光線擴散的街燈,對宋校溫柔的迴答:“我剛吃了烤肉,現在坐計程車迴家了,你在哪裏?藩”


    “烤肉?”男人的語調輕快的上揚,宛如淅瀝的雨絲摔打著那片靜夜下的黑色湖泊:“這樣下去,身材還能不能保持了?”


    凱茵不服氣的昂起下巴,神情卻分外溫柔,連她自己都忽略了這種溫柔:“當然能的,你要嫌我胖,我立刻減肥,我做運動,我晚上不吃了。”


    博得向來性子清冷的宋先生的一次忍俊不禁,宋先生的聲音壞壞的了,宛如竊竊私語般對凱茵說:“你知道我說的是我的咪咪。”


    凱茵樂壞了,像個高傲的開屏孔雀一樣昂著下巴,對窗外笑問:“你的還是我的?”


    那人特別壞,故意逗弄她,音調色色的,很流氓:“以前是你的,現在是我的,我愛她們,像愛乖乖一樣愛她們。”


    凱茵望著窗外哈哈大笑,這個話題不好深入,因為有外人在,所以她就此打斷,對宋校說:“我很快到家,你應酬完了嗎?晚上來不來找我?”


    這人顧左右而言他,深沉而又纏綿的對凱茵說:“乖乖先迴家,等我電.話。”


    “好的。”


    凱茵掛著幸福的微笑先行掐斷了通話,低頭擺弄手機時前排的尚修文空洞的望著擋風玻璃,露出了一縷苦澀的微笑。


    感情很好,毋庸置疑,他和蘇曉莉再走三輩子也建立不了這種情深意切的愛情,愛情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換迴成果的,它需要心動,需要he爾蒙的激發。


    一路無言,寶馬載著凱茵靜悄悄的迴到了她家小區外麵,雨已經停了,她下車時尚修文已經站在車外了。


    凱茵謝了他,像對待丁鵬一樣對待尚修文,再無任何不適症狀,見尚修文下車似乎是要送她,凱茵笑著說:“迴去吧,今天謝謝你。”


    尚修文的笑容一直很苦澀很僵硬,他自顧自的搖搖頭,那個形象非常頹廢,低頭歎了息,繼而抬起頭,問凱茵:“我們還是不是朋友?”


    凱茵笑了,提起雙肩也用力的做了一次深唿吸,非常誠懇真摯的迴答尚修文:“朋友什麽的就算了吧,就算我們不鬧心,也別讓我們的另一半鬧心了,好好生活就行,見不見麵講不講話來不來往有什麽關係?你說是不是?”


    尚修文無言以對。


    “不用送了,真的。”


    凱茵往前提步時尚修文陪同她一起往小區走,凱茵便要攔住他,但是尚修文質樸的一笑,對身邊的凱茵像朋友一樣溫暖的說:“既然不做朋友,以後也見不到麵了,我就送你到你家樓下吧。”


    凱茵望了望他,眼神有些遊移,沒有再去拒絕,與尚修文慢慢往小區裏走。


    尚修文這個人好不好,凱茵認為好,老實、實在、善良、厚道,他優點不少,不然凱茵也不會跟他談四年遠距離戀愛,他也有無奈吧,父親即將身陷牢獄,任誰也做不到撒手不管吧?就像前不久老爸被省長邢那斌調查,自己體會過那種感覺現在就能公平公正的看待尚修文巴結蘇曉莉的事。


    不怨了,誰活著都不容易,宋校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人中龍鳳,如果她沒有與他成為情人,又怎會知道宋校背後不為人知的故事呢?她記得第一次見到宋校時對他出色的外表出色的身家背景唏噓不已,那天他站在雨霧濛濛的鬆鶴墓園內,凱茵對這個男人唯一的感覺就是,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後來才知道,他的家庭竟也有這種殘破不堪難以迴首的往事,每個人都不可能隨心所欲的生活,每個人也都不可能一張


    白紙純真簡單的生活。


    與尚修文無聲的走到了樓下,凱茵心想,要是給老爸老媽看到她現在跟尚修文在一起,那兩口子肯定眼珠子都得從眼眶掉下來。


    拿自己父母找樂子,找的自己偷偷笑起來,尚修文不會不解,因為他跟她在一起過,知道這個女孩子神經兮兮,活潑又調皮,她做什麽事都不奇怪。


    “我上去了。”


    夜晚的風涼絲絲的,天很黑,舉目一望,就像憑空鋪開的一張黑色綢緞,上麵綴滿了鑽石一般璀璨耀眼的星子,尚修文做深唿吸。


    “抱一下。”


    凱茵雙眼一撐,立即變臉:“不行!”


    最後一個字拔高太多音階,因為尚修文抱住了她,在沒有經過她允許的情況下抱住了她,將她拉到懷中擁抱,男人強有力的一條手臂摟住她肩膀,另外一條手臂護住她後腦勺,掌心撫摸了她輕盈柔軟的長頭發。


    凱茵推開他,皺著眉說:“行了,走吧。”


    尚修文聊表心意的點點頭,卻也很無助很迷茫:“嗯,再見。”


    尚修文掉頭了,邁著沉重似鉛一樣的步伐竟然也能在眨眼之間走出了小區,凱茵看著他離開後才轉身,往樓道進去。


    快夜晚九點鍾的樓道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凱茵的腳步還沒踩出來,感應燈自然無法感應,她卻摸黑撞入了一道偉岸挺拔的男性身軀中。


    “啊——”


    凱茵吃驚之餘將腳步退後,昂頭一看,正站在第一級台階正中身穿墨色正裝雙手插在西褲口袋、用麵無表情的剛淩眼神盯著她的男人,竟然是宋校。


    凱茵露出了做賊心虛般的膽怯表情,她心想,完了,剛才那一幕全叫宋校看見了,老天你個沒大腦的,她說她愛宋校那種話時沒把宋校變身一旁,尚修文抱她卻把宋校變身出來,老天啊老天,你個沒大腦的。


    宋校的長腿踏下台階時凱茵往後退步,他雙手插袋身型修長挺拔,五官冷峻又很英氣,冷硬傲慢的清湛雙眸一瞬不瞬的冷冷垂視凱茵,一雙長腿每走一步都將心虛的凱茵往後逼退一步,兩人相持幾秒鍾均走出了樓道,夜幕下凱茵仰望著高高的宋校,總覺得他的眼神有些咄咄逼人。


    “你來了?什麽時候到的?”


    凱茵自知犯錯,總想乖巧的討宋校歡心,所以熱情的一低身,把他垂在西褲邊的長手牽住,牽起來放在兩人中間懸空搖了搖,晃了晃,但是夜月下的宋校,仍舊一副冰冷疏離的矜貴模樣。


    唔……這人怎麽了……


    凱茵仰頭打量他時放在心裏嘀咕,聰慧的大眼睛在眼眶裏遊了幾圈,宋校清冷無溫的沉著臉色垂眸盯著她,依舊紋絲不動,不言不語。


    “宋校……”


    凱茵牽著他微溫的長指,再次懸空搖了搖,一臉討好的媚相:“我們去散散步?明天不知道下不下雨?我們什麽時候去蘇州?”


    三句毫無關聯的話,被她囫圇吞棗般亂說出來,伴隨著22歲小女孩甜美純真的微笑,鐵石心腸的宋先生繳械投降了。


    宋校放任凱茵搖晃他的手,但他依舊沉著臉,垂頸冷硬的詢問凱茵:“晚上跟誰吃飯的?”


    “芮芮。”


    “怎麽迴來的?”


    “坐計程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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