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輕舟起的極早,剛與連翹來到萬梓安的院落,就見萬梓安已是穿戴整齊,一腳剛踏出門檻,看見輕舟後,萬梓安眸光一冷,透出一股輕蔑,看著麵前的妻子,也不理會。


    輕舟掩下眸子,向著他行了一禮,這幾日,兩人早上都要一塊兒去老夫人那裏請安的,萬梓安即便不願與輕舟同行,可顧忌著這幾日萬重山每日都會迴府,言行間也不敢放肆。


    萬梓安再不看輕舟一眼,隻領了小廝向著祖母的院子走去,輕舟見狀,隻一語不發的跟在他身後,兩人一路穿過遊廊,萬老夫人年紀大了,不喜喧嘩,住的地方十分幽靜,直讓二人走了好一會兒才到。


    剛進屋,就見寧氏已是帶了丫鬟與嬤嬤在那裏服侍,見到兒子與兒媳,寧氏麵露微笑,對著二人道;“快去給祖母請安。”


    萬梓安與輕舟應了一聲,一道向著祖母行下禮去,老夫人眼見孫兒氣色尚佳,心中不免十分寬慰,隻笑道;“快快起來,眼下時候還早,你們也別在我這兒守著,難得今日你們叔父和嬸母都在府裏,去給他們請安吧。”


    說完,萬老夫人看了眼天色,又道;“去和你叔父說一聲,讓他今天就別往我這兒跑了,他事情多,一會還要去軍營,切記讓他吃了早膳再走。”


    萬梓安想起叔父,心中便是老大的不願,直到寧氏衝著他使了個眼色,萬梓安會意,也知道如今溫敏懿迴府,自己無論如何都是要去請安的,隻得應下,而後與輕舟一道退了出去。


    待小夫妻走後,萬老夫人瞧著兩人的背影,與一旁的寧氏道;“我瞧著梓安這孩子近日的身子也大好了,你去安排下,就這幾日,讓他們兩圓房吧。”


    寧氏一怔,麵上浮起兩分猶豫,“娘,梓安一直嫌輕舟出生低微,媳婦隻怕....”


    不等她說完,便被老夫人打斷道;“那日重山的話你也是聽見了,這個侄媳婦他是認了的,你和梓安好好說說,他叔父定下的事,誰能說個不字?”


    說到這裏,老夫人頓了頓,又道;“再說,這些日子我冷眼瞧著,輕舟那孩子也是個安分守己的,就算出身差了些,咱們也認了。”


    聽婆母這樣說來,寧氏隻恭聲稱是,應下後便著手讓人去安排。


    後院中,萬重山與溫敏懿也是早已起身,溫敏懿為丈夫理好衣衫,又讓人將侄兒溫子良帶來,向著萬重山見了禮,看見孩子,萬重山也沒說什麽,隻問了兩句閑話,見這孩子對萬重山一副懼怕的樣子,對姑父的問話一個字也不說,溫敏懿心中無奈,生怕惹得萬重山不喜,隻得讓嬤嬤又將侄兒帶了下去。


    溫敏懿經過婆母的訓斥,未曾將想讓侄兒過繼在膝下的打算與丈夫說出來,隻盼著讓這孩子在自己身邊養著,日子一長,萬重山能對這孩子多多少少生出幾分親情,日後也好順理成章。


    萬梓安與輕舟趕來時,恰好瞧見嬤嬤帶著溫子良出來,那孩子一副怯怯的樣子,倒像是弱不禁風,經過輕舟身邊時,那孩子微微抬頭,輕舟對著他溫和一笑,溫子良眼睛中似有光閃過,繼而便低下頭,跟著嬤嬤離開了屋子。


    “二爺,梓安和輕舟來了。”溫敏懿瞧見侄兒侄媳,遂是笑著與萬重山開口。


    萬重山抬眸,就見萬梓安長身玉立,身後的輕舟亦是溫婉嬌柔,兩人站在那裏,年貌相當,實在是一對璧人。


    “侄兒(侄媳)為叔父,嬸母請安。”兩人一道彎下了身子。


    “不必多禮。”萬重山抬了抬手,手指一旁的座椅,道;“坐吧。”


    萬梓安和輕舟卻都不敢入座,萬梓安清了清喉嚨,將祖母的話帶到,見萬重山頷首,萬梓安不願多待,請了安便想走。


    溫敏懿見狀,便是含笑挽留,讓侄兒侄媳留下一道吃早膳。


    萬梓安連忙迴絕;“謝嬸母好意,侄兒的院裏也是備下了早膳,侄兒不敢耽誤叔父嬸母,迴去用即可。”


    萬重山見他一刻也不想多待的樣子,心知是自己平日對侄兒過於嚴苛的緣故,他的眸光一轉,卻落在了輕舟身上。


    自從進屋後,輕舟一直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除了行禮請安,再不曾聽她出聲,即便他時常不在府中,也聽得府裏的人說過,隻道這位少夫人最是好性兒,平日裏即便受了少爺的氣,也是從不多口,就連對下人,也是十分寬厚。


    此時見侄兒要走,萬重山擱下手中的茶碗,沉聲道了兩個字;“等等。”


    “叔父還有何吩咐?”萬梓安十分不情願的停下了步子。


    “我看你身子已經恢複了,你今日便陪輕舟迴陳府一趟。”萬重山聲音平穩,不疾不徐的開口,萬梓安一聽,便是不解道;“叔父讓侄兒去陳府?”


    萬重山見他這般問來,便是微微皺眉,“先前你有病在身,迴門的事自然是耽誤了,如今你已痊愈,這事自然不能再拖下去。”


    聽了萬重山的話,輕舟的心頓時一震,她不敢置信的抬起眼睛,就見萬重山坐在主位,似是在吩咐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她的心跳的漸漸快了起來,嫁過來這樣久的日子,老夫人和寧氏從不曾提起迴門的事,她也是早已對此事不報念想,她本不過是個庶女出身的衝喜新娘,在娘家與夫家一樣的不受重視,丈夫病愈已是她天大的福分了,對迴門的事,她又哪兒敢去想?


    即便迴門是老禮,即便迴門時送往娘家的禮物是新娘在夫家地位的一種象征,即便每一個出嫁的女子都是要有迴門的,可她....又哪敢奢望?


    “可是叔父....”萬梓安還欲再說。


    “我會讓管家備好禮物,去吧。”萬重山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中的威嚴,令人心中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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