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封勒趕到研究所的時候,幾名醫生已經站在了病房外麵,他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們:“你們怎麽在外麵?為什麽不進去搶救!”


    醫生們知道封勒心情悲痛,於是,並沒有正麵迴答他,隻是指了指房間裏麵:“您再進去看夫人一眼吧。”


    聞言,封勒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巨大的石頭錘擊了一下般,痛得連唿吸都忘記了,他跌跌撞撞地走進病房,裏麵所有的醫護人員都已經撤出來了,隻整下已經沒了唿吸的夏安暖,和一台仍舊在滴滴滴滴一直響的心電監護儀。


    封勒看著監護儀上麵的幾條直線,仿佛失去了理解的能力,他不明白這些已經變得地平的線條代表著什麽,他隻知道,夏安暖還躺在那裏,他緩步走到病床前,握起夏安暖的手,入手皆是一片冰涼,毫無生氣。


    “暖暖,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封勒蹲坐在夏安暖的病床前,聲音有些哽咽:“我帶你去見孩子,好不好?”


    已經停止了心跳的夏安暖聽不到封勒的話語,所以,她仍舊不為所動地躺著。


    封勒沒有得到迴應,也不氣惱,繼續誘惑著:“我帶著你和孩子去一個遠離喧囂的地方,封家人都找不到我們,就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生活,好不好?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暖暖……”


    說道最後,封勒的聲音便被悲傷的眼淚堵在了嗓子眼裏,徹底講不出話來了。


    封勒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夏安暖的臉上已經開始浮現出一層青白的顏色了,他心痛地閉上眼睛,一方麵不願意去夏安暖毫無生色的臉,一方麵又舍不得就這樣放手,於是,他就這樣保持著蹲坐的姿勢,一直在夏安暖的病床邊,坐到了日薄西山。


    守在門外的一眾醫生們頓時擔心起來,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一名年齡比較大的醫生站了出來:“我去勸勸封總,逝者已矣,他總不能再把自己搭進去啊。”


    說著,老主任邁開步子走了進去,封勒已經在夏安暖的病床邊坐成了一座石像。


    老主任走到封勒麵前,勉強著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蹲下身來:“封總,你節哀啊,你已經坐了一天了,不吃東西也沒有合過眼,這樣下去,你怎麽熬得住啊。”


    封勒對老主任的勸慰置若罔聞,仍舊緊緊拉著夏安暖,眼神定定地看向遠方,似乎在迴憶著什麽。


    這時,其他醫生也紛紛走了進來,車輪戰一樣地上前勸說封勒,但是他就是無動於衷,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連眨眨眼都不曾。


    醫生們無奈,隻好又走了出去,到了門口,幾位主任級別的醫生,還是放心不下,於是提議道:“要不然,我們還是聯係一下封家人吧,萬一封總出了點意外,我們可就真是擔待不起了啊。”


    聞言,其餘的眾人都讚同地點了點頭:“是啊,還是找個能主持大局的人過來吧。”


    於是,他們一拍即合,將電話打到了封老爺子的辦公室裏麵。


    第二天,封老爺子就帶著十幾個人來到了夏安暖的病房裏麵,他看了似乎靈魂已經跟著夏安暖離開的封勒一眼,沒有多說其他,隻是衝手下使了個眼色:“把二少爺帶走,帶迴封家老宅。”


    接到命令,幾名壯漢紛紛走到了封勒麵前,伸手想要將他扶起來,卻被封勒一甩手推開了。


    手下不敢用強,隻好無奈地看著封勒:“二少爺,跟我們迴去吧。”


    封勒對此置若罔聞,拉著夏安暖的手絲毫沒有鬆開的跡象。


    這時,站在一旁的封老爺子走了過來,拄著拐杖坐在了封勒身邊,也不強迫他,隻是輕聲說道:“你要留在這裏不吃不喝,那麽老頭子我也跟著坐在著,不吃不喝,看看我們爺倆誰熬得過誰!”


    聽到爺爺這樣講,封勒的眼神才漸漸有了一些變化,他僵硬地轉過頭,看著封老爺子,澀聲道:“爺爺,您別逼我,我隻是想再陪陪暖暖。”


    聞言,封老爺子歎了一口氣:“如果你實在舍不得她,那我就安排人將她葬入我們封家的祖墳園裏,這樣就算你百年之後,也可以重新見到她了。”


    封勒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是聽到封老爺子這樣講,卻也忍不住有些動心,他眨了眨眼睛:“謝謝您。”


    封老爺子繼續說道:“你如果想讓我允許她進我們封家的祖墳的話,就老老實實地跟我迴封家老宅,不然,就算就地揚了她骨灰,我也絕對不會給你們機會葬在一起的。”


    聞言,封勒的眼神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啞著嗓子求封老爺子:“爺爺,求求你!”


    封老爺子不為所動:“我隻給你一個小時的考慮時間,我在門外等你,如果到時候你還沒主動走出來的話,那我就不會再管你了,但是夏安暖的骨灰也別想進封家的門。”


    說完,封老爺子便轉身走了出去,連給封勒求情的機會都不曾。


    封勒頹然地迴過頭,看著夏安暖似乎隻是睡著了的麵容,留戀地拉住了她的手。


    一個小時後,病房的大門緩緩被打開,封勒走了出來,眼神中的神采漸漸熄滅了,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地來到封老爺子麵前:“爺爺,您要說話算數。”


    封老爺子點了點頭:“自然。”


    聽到爺爺的承諾,封勒像是鬆了一口氣,接著便雙膝一軟,直挺挺地昏倒在了封老爺子麵前。


    見狀,周圍的眾人連忙走上來幫忙,將封勒抬到了另一件病房裏麵安置好了。


    而封老爺子則沒有著急跟過去查看,反而帶著幾名心腹走進了夏安暖的病房,他看著已經麵如死灰的夏安暖,輕聲說道:“我來兌現我的承諾了。”


    說完,封老爺子便示意身後的手下,將夏安暖抱起,然後快步走出了研究所。


    封老爺子則走到封勒的病床前,看著仍舊沒有意識的孫子,不知所雲地說道:“我說的話,自然不會食言,但是承諾也是有先來後到的,我先答應了夏安暖,所以,恐怕就隻能讓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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