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歡迴頭望去,卻見楚常樂不知何時站在那裏,局促不安模樣。

    楚錦繡每日裏抄襲佛經,楚常喜伺候湯藥飲食,至於這向來是個隱形人的楚常樂卻是因禍得福,被玄靈主持拉去為靈隱寺中的沙彌縫製衣裳。

    這活可輕可重,楚錦繡剛抄寫完經書,楚常樂的衣服也都趕製出來了。這兩日一直在靈隱寺四處閑逛。

    “六妹怎麽來這裏了?”剛才的話楚常樂怕是沒聽到一分,隻是大概便是瞧見自己手腕上的紅腫痕跡了,她倒是忘了自己這個庶妹可從來都是個不說話的悶棍子,可是悶棍子捅人的時候也是很疼的呢。

    楚常樂笑了笑,略顯得平凡的五官竟也是帶了幾分出眾,“我本來想去看夕陽的,看到二姐在這裏就一時好奇,我沒打擾二姐吧?”

    “沒有,想去看夕陽?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楚常樂一直覺得在高處看夕陽才能看到最美的風景,隻是卻沒想到這山坳裏看夕陽西落竟是能帶給人如此的震撼!

    夕陽猶如玉盤裏的紅色葡萄,渲染了整個玉盤,猶如鍍了一層金輝。慢慢的,那珠圓玉潤的紅葡萄滑入了兩指之間,似乎在苟延殘喘,若是那兩指微微一動,那紅葡萄便會香消玉殞了去!

    好在,紅葡萄是不會消散了的夕陽,而那兩指也是不會動彈的山峰罷了。

    楚常樂猶是不能自拔,張口結舌道:“二,二姐,你怎麽知,知道這麽個去處的?”

    二姐似乎和自己一起上山,而且這些日子也都是在寺裏活動,怎麽會尋得到這麽一個看夕陽的妙處所在?

    楚清歡笑道:“在雲安城的時候,閑暇時發現的。”那時候,她還身陷噩夢之中,向來對自己惡聲惡氣的那人,卻是帶著自己來到山坳裏。

    楚清歡還以為他會找個坑把自己埋了,整個人都十分的警惕,卻不料隻得到那人不屑的一笑,順著他的目光,楚清歡看到兩世為人來最為絢爛的落日。

    山坳裏有些昏暗了,楚常樂也覺得氣氛有些沉悶,她剛想要開口,卻聽見楚清歡道:“走吧,不要迴去晚了,給大家添麻煩。”

    一路無聲,還未走到老夫人的廂房,就聽到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咦,二姐和六妹你們怎麽在一起?剛才宮裏來人,說是皇上甚是想念八千歲,要八千歲速速迴宮呢。”

    楚清歡聞言眉頭微皺,宮裏來人?難道皇甫殊並不是宣武帝派來

    的?

    “噢,來的是誰,芙兒你可知道?”

    楚錦芙神秘地笑了笑,頗是得意,“總算有二姐你不知道的了,是杜總管。”

    杜德全杜總管?宣武帝的禦前總管太監?可之前皇甫殊前來又是何意?

    “我剛才看到三皇子匆匆來去,還以為是他呢。”

    楚錦芙點了點頭,“是呀,不止三皇子,還有一個人也來了,好像還來了一個錦衣衛的同知,好像是姓林吧,帶著個麵具,也不知道長得什麽模樣。”

    宣武帝這是三顧茅廬請姬鳳夜下山嗎?莫非這朝中出了什麽大事?可是她印象中並沒什麽關於宣武二十四年的記憶。

    “反正有她們收拾,不如我們去泡溫泉吧?”楚錦芙拉著要離開的楚常樂的手,“六妹也一起去,人多熱鬧。”

    楚常樂低聲道:“可是我的行李還沒收拾……”

    “不礙事的,司棋迴頭你去幫六小姐收拾行李。”

    屋裏脆聲應了一句,楚清歡正想著事情就被楚錦芙牽著出了門,卻是遇到朱沅迎麵而來,臉上帶著冷意,“三小姐受了傷,還請二小姐隨我走一趟。”

    “啊,三姐受傷了?”楚常樂驚唿。

    “她受了傷找人看便是了,關二姐什麽事情?”楚錦芙不想放人,但是心情卻已然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破壞了。

    朱沅頓時眼神一冷,她跟隨千歲爺這些年,可從來不曾有人這般出言頂撞,就算是有,如今也都是死人了!

    “時辰還早,我們去看看倒也是能放心。”她倒是要瞧瞧,那妖孽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楚常喜果真是受傷了,看到楚清歡的時候眼神卻是驀然變涼,待看到楚常樂這才微微好轉,眼睛旋即紅腫了幾分。

    “本督可從不曾見過這般笨手笨腳的丫頭,不過是泡個茶也能把手燙著,哭天喊地要姐姐。到底還是本督的朱沅貼心,不但把你姐姐喚來了,還請來了倆妹妹。”

    語氣清淡的好像說著漠不相關的事情,斷然沒有半點冷嘲熱諷的意思的八千歲依舊斜倚在榻上,手裏卻是幾莖竹枝。

    楚常喜不敢怒更不敢言,這幾日伺候著八千歲,簡直讓她瘋了。

    參湯嫌味道重了。

    燕窩粥略微甜了。

    茶水不是燙就是涼了。

    這幾日下來楚常喜下巴都尖了,原本珠圓玉潤的臉

    蛋顯得消瘦了一圈,眼睛下麵是微微的黑眼圈,十分的明顯。

    “迴去用茶葉敷一下,半個時辰後便能消腫的。”

    楚常喜半信半疑,由著楚常樂攙扶著離開了。楚錦芙倒是驚了一下,“二姐姐,怎麽這方法你都知道?”

    慵懶地臥在榻上的八千歲眼皮都沒動一下,似乎喚楚清歡前來就隻是為了趕走楚常喜那個愛哭鬼似的。

    楚清歡笑了笑,“鄉下學的土方法罷了,不值一提。”

    楚錦芙不疑有假,撒嬌笑道:“那迴頭二姐姐也教教我。千歲爺,我們先告辭了。”

    八千歲眼皮微微一動,鼻子裏哼了一聲,“那邊早些迴去歇著吧,迴京之後可是有熱鬧的。”

    熱鬧?楚清歡微微一怔,京城果然出事了?

    楚錦芙也是有些不解,“什麽熱鬧?”卻是問的姬鳳夜。

    “放肆,這般跟千歲爺說話!”朱沅厲聲嗬斥道,隻是楚錦芙卻並不是楚常喜,對朱沅的嗬斥根本不放在心上。甚至還頑皮的衝著朱沅吐舌頭瞪眼睛,氣得朱沅卻是眉頭一跳。

    “千歲爺手眼通天,不介意把這小道消息告知我們姐妹吧?”

    倒是個聰明丫頭,知道拿楚清歡來做擋箭牌。姬鳳夜淡淡一笑,眉梢微微一挑,“那投桃報李,五小姐準備如何報答本督呢?”

    楚錦芙撇了撇嘴,“千歲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有什麽要我們報答的?”

    “好好好!”姬鳳夜一連三個好字,神色愉悅,“沒想到丞相府裏除了二小姐,還有五小姐這麽個妙人,楚相當真好福氣呢。”

    楚清歡忽然醒過神來,隻是卻還是沒能想起京城到底有什麽熱鬧事。但見姬鳳夜神色愉悅,猶如戲耍老鼠的貓一般,她不由皺起了眉。

    “太液芙蓉未央柳,晉國夫人應詔入京,你說可是熱鬧?”薄唇微啟,吐出的消息卻是讓楚清歡一驚。

    晉國夫人!

    薛金蓮!

    楚清歡猛地抬起頭來,卻見姬鳳夜一雙鳳眸正望著自己,眼中似乎了然自己這般變化……

    楚錦芙聞言也是一驚,旋即看楚清歡一臉詫異連忙解釋道:“二姐姐,你不知道吧?這晉國夫人可不是宮裏的妃子,也不是宮妃的姐姐妹妹的,可是個傳奇人物,咱們大周朝,不,是這六國之中也是響當當的巾幗英雄……”

    她怎麽會不知道,晉國夫人薛寶釧

    是當之無愧的奇女子。她未婚先孕獨身一人將愛女撫養成人,將頹敗的家業經營起來。

    宣武十六年,大周與突厥的衛北之戰的第三個年頭,薛寶釧將全部家產捐與朝廷,使得麵臨糧食短缺的大周二十萬將士半月之內無後顧之憂。

    終於,衛北之戰以大周的勝利告終。

    伴隨著大軍凱旋的是二十萬將士的血書,請願宣武帝冊封薛寶釧。

    朝堂之上眾臣眾說紛紜,最後卻是當時的大將軍南宮靖宇一語定乾坤,“若無薛夫人舍家為國,何來今日漠北安定?”

    誠然薛寶釧不是唯一一個捐出家財的,可卻是唯一一個捐盡家財的!當南宮靖宇親自攜帶宣武帝旨意到了晉陽時,薛寶釧帶著八歲的女兒住在茅廬之中,一身粗布衣衫洗盡鉛華,南宮靖宇沙場上出生入死的鐵骨錚錚男兒卻是當即落淚!

    “薛寶釧接受了宣武帝的冊封,晉國夫人的稱號,卻不肯奉召入京。晉國夫人成為宣武帝欽點的皇商,如今財力怕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不過二姐姐你可知為何晉國夫人這次卻是進京了?”

    楚清歡笑了起來,腦海中是那女子盈盈笑意,“怕是夫人為了她女兒的婚事吧?”

    楚錦芙撅了撅嘴,很是不滿楚清歡這般聰慧,“二姐姐你就不能裝作不知道呀!可不是嗎?薛金蓮今年都二八年華了,若是再不許了人家,就要惹人非議了。”

    楚錦芙有句話沒說。晉國夫人未婚先孕原本就是惹盡了嫌疑,若是女兒大齡未婚,怕是又要遭人非議,舊事重提了。

    楚清歡看向車外,世人都以為晉國夫人此番入京是為了獨生愛女薛金蓮的婚事,楚清歡卻是清楚,那個聰慧的女子隻是為了避嫌而已。

    如今宣武帝尚未確立太子,晉國夫人遠在晉陽,山高皇帝遠不在宣武帝掌控之中,怎麽會不惹得皇帝的猜疑?

    當年再怎麽一心為國,如今卻也是惹得帝王猜疑,真不知晉國夫人會是何等心情。楚清歡微微歎息,一旁楚錦芙不由好奇道:“二姐姐,想什麽呢?”

    楚清歡收斂了情緒,眼中透著一絲期待,“我在想,晉國夫人這般奇女子,她的女兒又該是何等樣的人物呢?”

    “她呀……”楚錦芙神色古怪,指了指前麵的馬車,“超然物外,據說當初評選京城三美的時候,有好事之徒想要把鎮南公府的南宮語嫣和晉國夫人的愛女薛金蓮列入其中,隻是後來不了了之,我聽說當時大姐可是氣惱的很

    ,好幾日都沒有吃飯呢。”

    楚清歡笑了,這就是說就算是和有著京城第一美之稱的楚錦繡相比,薛金蓮也毫不遜色嗎?不過,迴想著當年之事,楚清歡卻是記不清了,自己和薛金蓮雖是有數麵之緣,可是到底沒有什麽交情。

    “是嗎?那我們也許就真的有熱鬧瞧了。”怕是就算薛金蓮有心避讓,楚錦繡也難以咽下當年那口惡氣吧?

    人前楚錦繡是仙女下凡,人後卻是小肚雞腸,最是沒有容人之能了。

    南宮語嫣好歹是她們的表姐妹,可是薛金蓮可是半點關係都沒有的。不過她還真好奇,前世她死後,楚錦繡是皇後之尊,可是又是如何對待皇甫無雙的呢?

    馬車一路歸來,迴到相府的時候,大夫人早已經望穿秋水,等看到愛女形容憔悴時,頓時臉色不佳帶著幾分惱怒模樣,連忙噓寒問暖,“怎麽,可是抱琴伺候的不周到,怎麽這般憔悴了?我就說讓你不要去,偏生你要伺候老夫人,瞧瞧把自己累的。”

    大夫人這話裏是疼愛長女,可是話外卻是有埋怨老夫人的嫌疑了,老夫人臉色不變,隻是鼻子裏冷哼了一聲,由著林媽媽攙扶著慢慢走著迴去休息。

    楚錦繡沒想到母親竟會是這般的莽撞,心中也微微埋怨,“母親胡說什麽,女兒能為千歲爺分憂是女兒的福分。老夫人,一路車馬勞頓,錦繡伺候您迴去歇息。”

    老夫人笑了笑,一臉的和顏悅色道:“不用了,你這般辛苦再伺候我這老婆子,迴頭累到了豈不是讓我;老婆子落下你母親的埋怨?芙兒,二丫頭你們也都迴去歇息吧,這幾日也不用給我請安了。”

    老夫人這些年來是向來不管府中的事情的,凡事都交給大夫人處置,看她倒也是處事大方不落人口舌,有些不當之處老夫人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做事向來穩重大方滴水不漏的大夫人竟會對一個幼小的孩子這般斬盡殺絕。

    到底是咽不下當年那口氣呀,可是……老夫人輕輕歎了口氣,那也是你自找的不是?

    如今,這一句“不用給我請安”分明是落了大夫人的臉,可是現下再顧及她的顏麵,怕是這楚家的百年基業也都要被她毀了!

    大夫人當即臉色一變,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若楚清歡不用給老夫人請安,哪還用給自己請安嗎?

    自己立的這規矩,豈不是就被老夫人這一句話毀了?

    “老夫人,這……”

    老夫人卻不搭理她,隻是對林媽媽說道:“還墨跡什麽?我累了。”

    大夫人這些年來操勞府中大小事宜,生養嫡子女、撫養庶子女卻得到老夫人這麽個冷臉,頓時愣在了那裏。

    楚錦芙瞧著卻隻是冷笑,“母親,女兒累了,也迴去歇著了。”

    楚清歡微微一禮也隨即離去,楚常喜和楚常樂卻是站在那裏,不敢動彈。老夫人的“赦免令”裏麵沒她們倆,大夫人常年積威,她們豈敢違逆?

    看著楚常喜那麵黃肌瘦,楚常樂那怯怯喏喏的模樣,大夫人更是心中賭氣,“還不快迴去歇著?站在這裏幹什麽?”

    楚常喜還想說些什麽,卻被楚常樂拉著趕緊離開了。

    隻剩下大夫人和楚錦繡母女兩人,楚錦繡揮退了丫環婆子,看著大夫人那陰沉的臉色不由氣道:“母親,你若是有脾氣,私下裏對著丫環婆子發發脾氣就是了,怎麽能大庭廣眾下忤逆老夫人?”

    大周以孝治天下,楚思遠乃是百官之首的丞相,更是注重這聲名,“今日之事若是傳到了父親耳中,你讓父親怎麽看待你?”

    大夫人沒想到愛女竟是對自己這一頓脾氣,聞言頓時冷笑起來,“你父親,你以為他……”

    楚錦繡皺眉,看著話說了半截兒的大夫人不由問道:“母親,你說父親怎麽了?”

    大夫人喝了口茶,借著這工夫消磨了自己的怒火,“沒什麽,隻是這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幾次三番派人上山打探消息,都得不到什麽消息,你怎麽也不傳個消息下來?”

    楚錦繡聞言苦笑,她每日裏被錦衣衛的人監督著抄寫經文,手腕都是酸澀腫痛的,以致於迴到廂房中沾到床榻便想睡去,哪還有力氣傳遞消息?

    “太史令府我也派人去打探,就差去宮裏求助你姨母了,到底怎麽迴事?”

    看著大夫人為自己操心勞累,楚錦繡苦笑道:“是八千歲封鎖了消息,母親以為女兒想在山上嗎?對了,怎麽這次京城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宣武帝竟是派了三波人馬前去請八千歲迴宮,就算是楚錦繡也聽到了傳聞,頓時對京城裏的消息也關注起來,奈何錦衣衛的牢籠之下,自己是半點消息也得不到的。

    “八千歲,他怎麽也摻和進去了?哦,是晉國夫人迴來了。皇上要引見八千歲與她。”

    “她不是不來京城嗎?”楚錦繡秀眉微蹙,神色中帶著抑鬱,“皇上引

    見八千歲與她,難道是要把薛金蓮許給八千歲?”

    楚錦繡驟然色變,大夫人見狀微微不滿愛女這般沉不住氣,冷笑道:“她不過是個商人之女罷了,就算有再大的恩寵又如何?八千歲八千歲,到底是成不了萬歲的,將來還不是要給你磕頭行禮?”

    楚錦繡聞言唇角一動,可是旋即想起了靈隱寺裏發生的事,不由麵帶謹慎道:“母親,慎言,小心隔牆有耳。”錦衣衛的那神出鬼沒的隱衛,楚錦繡現在想來都後怕幾分。

    大夫人不以為意,拉著楚錦繡的手道:“這次雖是柳皇後主持給晉國夫人接風洗塵,可是京中仕女有哪個能奪了你的風頭?再說,你姨母也會幫襯你的。”

    楚錦繡聞言點頭,“女兒知道了,母親,三妹還是沒能除了楚清歡那丫頭,也是那丫頭福大命大,不過這次宮宴也許是個機會。”

    皇宮裏到處都是貴人,若是這丫頭不長眼惹了哪個貴人,到時候就算是九尾狐狸也保不住自己那條賤命!

    “那丫頭收不收得到請柬還是另一說,不過……”大夫人忽然笑了,想起方才的事情神色中帶著幾分老謀深算,“常喜那丫頭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頭的吧?”

    楚錦繡似乎想到了什麽,笑意微微,“是呀,若是不能進宮,三妹可真是委屈。”

    就在楚清歡等迴府後的第二天,丞相府後院裏大小丫環都聚集在一處竊竊私語起來,討論的卻不外乎是即將到來的宮宴。

    “聽說了嗎?二小姐可是接到了宮中請柬的,據說是皇後身邊的安茜姑姑親自送去的。”

    “可不是,聽說這次咱們府上就三位小姐前往宮裏,往年不都是三小姐的嗎?沒想到這次竟然會是二小姐,都是庶女,得了老夫人心的就是不一樣呀。”

    “可不是……三,三小姐!”看到驟然出現的人,說話的丫環連忙跪倒在地,渾身顫抖,生怕被三小姐處罰。

    看著恍然失色的丫環,楚常喜臉色陰沉,“你們聽誰說的?”

    “是,是芝蘭院裏的小丫環說的,據說為此老夫人還特意賞了二小姐一匹錦雲緞做衣……”

    “夠了!”楚常喜打斷了那丫環的話,楚清歡,你竟是這般步步相逼,我楚常喜若是怕了你,豈不是要被你踩在腳下?

    “小姐,也許是這小丫頭胡說八道,夫人最是疼愛小姐,怎麽會沒有小姐的請柬呢?要不咱們去……”

    “不用,我們去芝蘭院

    !”靈隱寺裏八千歲對自己百般折磨,她沒辦法反抗,可是這裏可是相府,後院是由大夫人做主的,自己想要教訓楚清歡還不簡單?

    晴紋隨在楚常喜身後剛想要往芝蘭院方向去,卻是被一人攔住了去路,“奴婢見過三小姐。”

    楚常喜停下腳步,看著來人目光中透著不耐煩,“姨娘派你來做什麽?”

    來人正是陳姨娘園子裏的人,心梅看著三小姐脾氣不佳臉上卻還是賠笑道:“姨娘給三小姐準備了些禮物。”

    不就是提點自己別忘了她那個親娘嗎?楚常喜冷聲一笑,“那便送到我院子裏去,替我謝謝陳姨娘關心,讓她放心有夫人照拂,本小姐好得很。”

    心梅臉上笑意有些掛不住了,看楚常喜就要離開,不管不顧扯住了她的袖子,苦苦哀求道:“三小姐,姨娘實在是想念三小姐的很,三小姐您去看看陳姨娘吧?”心梅很是清楚,現下裏不能請去三小姐,迴頭在陳姨娘那裏自己也要討一頓打的!

    反正在三小姐這裏挨打和陳姨娘那裏挨打並沒有什麽差別,何況如今園子裏人多,三小姐就算是打人也不至於太狠吧?心梅打定了這個主意,抓著楚常喜的衣袖不鬆手!

    “放手!”楚常喜越發對陳姨娘厭惡了,自己懦弱不說,院子裏的丫環也都沒個規矩,若是被大夫人知道了,定討不了好去!自己也是時候給她說說了。想到這裏,楚清歡眯了眯眼,“你不放手,我怎麽去看望姨娘?”

    心梅聞言一喜,連忙鬆開了手,“奴婢僭越了,還請三小姐恕罪。”

    陳姨娘一直忐忑不安,看著銅鏡裏自己的妝容問道:“心蘭,我這樣子常喜會不會覺得輕佻?要不我還是再換一身衣服吧?”

    作為陳姨娘的心腹,心蘭連忙按住了她,“姨娘這樣子就好。”三小姐心裏沒有姨娘,無論穿什麽怕是都不能讓她滿意的。隻可惜,這個道理她懂得,陳姨娘卻不懂得。

    其實姨娘她不是不懂得,而是懂卻裝作不懂,也許隻有這樣才能安慰自己。心蘭不有味自己主子傷心,可是臉上卻還是掛著笑意。

    “相爺不是說姨娘這樣子最顯得楚楚動人嗎?相爺的話是不會有假的,姨娘寬心就是了。”

    陳姨娘微微安心,可是旋即又惴惴不安起來,“你說心梅能請來常喜嗎?我怕大夫人不放人呢。”

    心蘭聞言微微神傷,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明明是三小姐的生母,卻隻能應一聲姨娘,偏生三

    小姐向來和大夫人走得近,對陳姨娘不聞不問還諸多嫌棄。

    若非陳姨娘弱質可憐還有相爺的那一絲兒寵愛,怕是三小姐根本就不會涉足這石園的。

    “不會的,心梅定會請來三小姐的。”

    似乎應了心蘭的話似的,院子裏傳來劉姨娘的聲音,“三小姐這是來看望陳妹妹嗎?還真是體貼。”

    楚常喜看著劉姨娘那張臉,不知為何竟是覺得異常奇怪,劉姨娘那一身氣質好像大家閨秀,奈何楚常樂卻是扶不起的,怯怯諾諾的倒好像是陳姨娘的女兒。

    “劉姨娘這是哪裏去?”

    “老夫人說要準備小姐們進宮的衣裳,讓我去打個下手,我就不打擾三小姐了。”看著劉姨娘身形嫋嫋,楚常喜不由咬牙,明明陳姨娘原本是老夫人身前的丫環,如今反倒是不如劉姨娘受老夫人待見了,還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也不知道這次到底是為什麽喊自己來,真是麻煩。

    “常喜,你瘦了。”陳姨娘眼看著獨生女的圓臉竟是變成了尖下巴,頓時一陣心疼,眼淚都落了下來。

    楚常喜看到她落淚更是心煩,沒好氣道:“哭什麽哭,要是被夫人知道了,還以為我怎麽著了呢。”

    陳姨娘連忙抹淚,小心去拉著楚常喜的手道:“哪有,哪有,我這是高興三小姐肯來看我,高興的。”

    心蘭和心梅早已經識相地出去侯著,給這對母女足夠的空間來說話。石園說大不大,住著陳姨娘和劉姨娘兩位姨娘,東西院就隔著一片葡萄藤架。相府裏有大夫人強權在前,娘家背景又是深厚,這兩位姨娘向來是安分守己的主兒,唯一的希望,相府的男主人楚思遠倒也是時不時前來安慰一下。

    畢竟,兩位姨娘也是為他生兒育女了的。

    四下無人,陳姨娘獻寶似的從鎖了三道鎖的箱子裏取出了一匹綢緞,捧到了楚常喜麵前,“這是前段時間我生日的時候相爺賞賜的,三小姐過兩日要去宮中赴宴,穿上這流雲緞的衣裳,一定能……”

    她話還未說完,手中的錦緞被打到了地上,陳姨娘連忙去搶,臉上帶著慌張,隻見楚常喜一臉的怒火,“是誰說我要去宮裏的!”

    陳姨娘一臉不解,滿是委屈道:“往年不都是夫人帶著你們去宮中的嗎?”對此,陳姨娘向來自豪,府中兩位庶出小姐,三小姐受盡了寵愛,可是六小姐卻是沒人拿她當迴兒事。

    劉姨娘往老夫人那邊跑的勤又如何?府裏當家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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