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小姐還真是與本督誌趣相投呢,不如本督再帶你去玩一個遊戲,如何?”

    楚清歡不清楚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卻是巧笑嫣然,“恭敬不如從命。”

    靈隱寺向來是大手筆,就連楚府內眷住的這廂房每一個都是單獨的小院落,一間正房,兩間耳房,隻是規模小了些而已。楚清歡被某妖孽夾帶著出去的時候已然月懸中天,疏星零落。

    “千歲爺帶清歡來,就是為了賞月?”隻穿著單薄的中衣,人被攬在了某妖孽的懷中,楚清歡問話的時候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二小姐可是辜負了本督的一片心意,月下當是看美人。”輕聲慢語,溫熱的唿吸灑落在脖頸間,楚清歡不由擰過了頭去,卻見楚常喜氣衝衝地推開了院門。

    “小,小姐……”青檀猛地跪了下來,不敢抬頭去看楚常喜。

    跟隨在楚常喜身後的晴紋也是一臉的惱怒,瞪了青檀好幾眼道:“你那迷香怎麽半點用處也沒有?”

    楚常喜聞言更是氣火中燒,狠狠踹了青檀一腳,卻又覺得不解氣,拿起了一個茶杯往地上一摔,“跪下!”

    那一地的碎瓷零落,茶水浸透了青石板的地麵,青檀瑟縮了一下,卻還是慢慢挪了過去,膝蓋剛一接觸到那碎瓷,頓時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直往下落,整個人臉色慘白如宣紙,搖搖欲墜。

    晴紋卻是司空見慣一般,又給楚常喜斟了一杯茶,賠笑道:“小姐,許是那賤人命好,早早就離開了。”

    楚常喜聞言臉色更是深沉了幾分,她原本以為是八千歲護著那賤人,所以殺了個迴馬槍再度迴去,卻不料那溫泉房舍裏空無一人。她原本想拉著大姐再去楚清歡那裏一探究竟,卻吃了閉門羹,抱琴說大小姐身體倦怠,已經睡下了。

    想起自己的苦心安排都付諸流水,楚常喜很不甘心,“楚清歡,你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她一臉的狠毒,似乎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似的。

    屋頂,楚清歡見狀卻是輕輕一笑,並沒有半點放在心上。

    晴紋似乎習慣了一般,“小姐,時辰不早了,奴婢已經給您鋪好了床褥,不如先休息,明日再做計較?”

    楚常喜點了點頭,便向著裏麵走去。

    “不知千歲爺認為這個美人如何?”

    不得不說,楚常喜在大夫人的撫養下,身材發育甚是良好,比自己強多了。

    姬鳳夜搖了搖頭,唇角笑意真誠,“遠不如卿。”

    楚清歡頓時覺得有些難受,她沒事的問這個幹嘛?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屋裏,楚常喜已經換好了衣服,掀開被子便鑽了進去。

    隻是下一刻,楚常喜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猛地掀開了錦被,隻見自己身旁躺著一具無頭屍身,脖子那裏正往外汨汨留著血,沒有片刻工夫就把自己的白色中衣染成了一片血紅!

    楚常喜頓時跳下了床,一聲尖叫幾乎掀開了屋頂,惹得姬鳳夜臉色三分笑意,嘖嘖歎道:“本督還以為她膽大包天呢,原來是個慫包。”

    “小,小姐,怎麽了?”晴紋匆匆跑了過來,卻見楚常喜一身血,似乎剛殺了人似的,頓時也尖叫了起來!

    “千歲爺好手段,這一招完璧歸趙還真是不錯。”

    那無頭屍身一身黑色夜行服,想來便是楚常喜招募的來對付自己的人,隻是也是那黑衣人倒黴,剛巧不巧落在了姬鳳夜手中。姬鳳夜又豈會是個肯吃虧的主兒?頓時處置了這黑衣人,把這屍身送還給楚常喜,隻當做一份禮物罷了。

    “完璧歸趙?”姬鳳夜低聲一笑,唇瓣印在了楚清歡的耳畔,“這璧玉可是還差了一塊呢。”

    楚清歡聞言不由撲哧一笑,這姬鳳夜可真是得罪不得的主兒,“千歲爺好手段,清歡可是萬萬不敢得罪千歲爺了。”

    月光下,身畔的人周身似乎都帶著幾分清冷,唯獨那笑意好像狡猾的狐狸,似乎就要得逞了一般,讓他忍不住想要去毀滅。

    “你以為她得罪的是本督嗎?”可真是個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呢,不過小狐狸,本督倒是不介意和你玩上這一遭。

    楚清歡笑意僵硬了片刻,貌似楚常喜這次要收拾的人是自己吧?被無意間瞧去了容顏的八千歲好像也沒怎麽吃虧……

    屋頂上,楚清歡愣在了那裏。屋子裏,楚常喜卻是清醒了過來。

    “去,把這人給我丟到崖底。”這廂房後不遠處便是百丈懸崖。

    晴紋瑟縮著膽子,卻不敢上前。楚常喜見狀不由踹了她一腳,“怎麽,你想被人發現你殺人了?”

    晴紋頓時臉色一變,連忙辯駁道:“奴婢,奴婢沒有!”

    楚常喜眼中閃過一絲陰毒,“死人不會說話,屍首可會說話的。處理了,你就什麽事也沒有!”

    晴紋再也不敢辯駁,硬著膽子去拉扯那

    屍身……

    半晌,楚清歡等的有些無聊了,“千歲爺,清歡建議你下次應該把那人肢解了,這樣子她們處理屍首似乎也簡單些。”這都一刻鍾過去了,晴紋去拋屍還沒迴來。

    姬鳳夜從善如流,“下次,二小姐記得提醒本督。”

    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怎麽知道你什麽時候會辦這事?楚清歡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剛想要離開卻見晴紋一路小跑迴來了。

    “今個兒我住耳房,你們倆好生給我守夜。”因為上山禮佛,府裏的小姐最多隻允許帶兩個丫環伺候著,楚常喜帶著的便是她身邊的一等丫環晴紋和二等丫環青檀。

    晴紋知道楚常喜在害怕什麽,卻又不敢說什麽,隻是順從地給楚常喜檢查了一遍屋子這才算完事。

    楚常喜躺在床上,思前想後怎麽都覺得今個兒的事情似乎哪裏出了紕漏,否則楚清歡那賤人絕對逃不過的。她想得頭都大了卻也沒個結果,最後昏昏沉沉便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楚常喜忽然覺得屋子裏漏雨了似的,滴滴答答的黏嗒嗒的水似的滴在了自己臉上,她伸手抹了一把臉,睜開眼睛卻發現一個人頭就在自己眼前懸掛著,脖子裏的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因為害怕,屋子裏的燭火並沒有熄滅,楚常喜隻覺得那空洞洞的眼睛在盯著自己看,她頓時嚇得一聲尖叫,一下子昏了過去。

    “好戲落幕,二小姐覺得這出戲如何呢?”

    “夜半驚魂,流言四起,精彩的很,精彩的很。”若是自己,也會選擇這辦法來教訓楚常喜的,她楚清歡可從來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姬鳳夜胳膊伸了過去,攬著楚清歡的腰肢道:“本督如此費力演出,也不知二小姐要如何打賞本督呢?”

    賞,打賞你個大頭鬼!楚清歡隻想敲暈眼前這家夥,然後自己可以睡個安穩覺,奈何……

    等她能安穩下來睡覺的時候已然是子時末了。

    清晨。

    “小姐,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耳邊,畫眉的聲音帶著幾分疑惑,楚清歡驀然驚醒,看著床榻上隻是自己一人,就連那中衣都穿戴整齊,這才不由鬆了口氣。

    那妖孽昨晚折騰自己許久,以致於她實在忍不住睡了過去,卻不料這一下子便是睡過了頭……

    “老夫人可是起身了?”看畫眉並沒有受風寒,楚清歡便知道姬鳳夜昨晚定是做了什麽

    安排的。好在,也不是一個沒心的人。

    畫眉連忙道:“還沒,隻是奴婢剛才聽說昨個兒三小姐夜裏似乎受了些驚嚇。”

    受了些驚嚇?這不過是小懲大誡罷了。楚清歡輕聲一笑,這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嗎?不過就算是如此,這消息也不能傳出去,畢竟這後山廂房裏住的可都是相府千金,若是說一人受了唐突,怕是這其餘幾人也免不了嫌疑的。

    楚常喜這一次怕是真要打掉牙和血往肚裏咽了,隻是楚清歡卻知道這事也隻能到此為止了,“這事別再打聽了。”

    畫眉順從地點了點頭,她自然知道這事若真是如此,傳出去怕是對幾位小姐的閨譽都有所影響的。隻是……畫眉總覺得有些想不通的地方,可是一時半會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了。

    直到看著楚錦芙來尋小姐一同去給老夫人請安,她才驀然驚道:“小姐,你昨晚上怎麽迴來……”她聲音越來越低,還有自己不是在院子裏等小姐嗎,為什麽一大早卻是在床上醒來的?

    “二姐姐,你昨晚離開的早,沒看到一場好戲,可真是遺憾。”

    楚清歡微微一笑,楚錦芙是在給自己洗脫那莫須有的罪名,以致於向來磊落的她如今神色卻怎麽看都有些躲閃似的。

    “溫泉水滑洗凝脂,芙兒可是越發的楚楚動人了。”

    楚錦芙聞言臉色一紅,嗔道:“二姐姐你拿我開玩笑,看我待會兒不向祖母告你一狀?”

    楚清歡看她小女兒姿態,不由更想要戲弄一番,卻聽到朗朗之聲,“二小姐所言屬實,五小姐用什麽告狀呢?”

    楚清歡眉眼一轉,瞧見來人不由神色一變,他們來湊什麽熱鬧?

    “見過大皇子,見過三皇子,見過六皇子。”

    皇甫鏡連忙上前一步,想要扶起兩人,可是想到禮教卻隻是伸手虛扶了一把,“兩位小姐不必多禮,出門在外不需講究這些。”

    “是呀,宮裏麵天天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跪來跪去的,在這佛門聖地隻需要跪拜佛祖便是了。”六皇子皇甫煜再度開口,頗是有些厭惡這些禮節似的。

    楚錦芙聽他開口,卻不由想起剛才那質問自己的話,頓時臉色又是一變,分明是不願意接皇甫煜的話。楚清歡見狀不由莞爾,適才皇甫煜拿楚錦芙調侃,卻是分明把楚錦芙當做了刁蠻任性的女兒家。她們姐妹間的玩笑話,他實在不適合參與進來的,況且,他還是楚錦芙的堂兄,盡管是

    出了五服的。

    “幾位皇子也是來與弘一法師辯論佛法的?”

    皇甫鏡聞言點頭卻又搖頭,“父皇原本打算來靈隱寺上香祈禱國泰民安,奈何朝政繁忙,我等身為臣子自然要替父皇分憂,便來這叨擾一番。弘一法師佛法無邊,我等又豈敢與之辯論佛法?二小姐言重了。”

    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是探索,又似乎在迴憶,讓楚清歡感覺猶如骨鯁在喉,難受的很。偏生,皇甫殊卻是在一旁靜默不語,時不時打量這邊一眼,更是讓她覺得脊背生津。

    “聽聞小沙彌說老夫人帶著幾位小姐來禮佛,我等晚輩,自然是先來拜見一下老夫人,還望不曾打擾兩位小姐。”

    打擾的很!楚錦芙冷冷瞧了大皇子一眼,雖然他似乎很是溫和,但是卻讓她很不爽!而看到大皇子目光肆無忌憚的落在二姐身上時,她頓時惱火了起來!

    “二姐,我餓壞了,你快陪我去吃些東西吧。”

    說著,拉著楚清歡便要離開。身後皇甫煜卻是找到天涯淪落人似的,大發感慨,“唉,寅時就從府裏出發,本皇子現在肚子也是在唱空城計。五小姐不看僧麵看佛麵,能不能也捎帶著本皇子一同去尋些吃食?”

    分明,是要做癩皮膏藥纏著楚家小姐的意思。

    楚錦芙橫了他一眼,剛想要拒絕,卻有溫和聲音響起,“錦繡見過幾位皇子殿下,不知皇子殿下大駕光臨,錦繡有失遠迎,還望諸位皇子不要見怪。”

    楚錦繡一身鵝黃色的廣袖留仙裙,眉間的花鈿勾勒出的紅蓮給那張仙女下凡般的麵孔平添了幾分妖嬈。而話音一出,是說不盡的魅惑,就連楚清歡都不由暗讚一聲,不愧是京城第一美,舉手投足間都是風情。

    這般有備而來,怕是剛才就瞧到了幾位皇子大駕光臨吧?

    楚清歡卻不知,自己這次是真的猜錯了,楚錦繡費盡心機這般妝扮,卻並非為了幾位皇子,而是為了另一人。

    見楚錦繡隻身一人,楚錦芙笑了起來,“大姐,怎麽沒見到三姐呢,她不是一向隨著你的嗎?”

    楚錦繡眉宇間有淡淡的擔憂,“三妹昨個兒著了涼,我正想去佛殿裏禮佛為三妹求福,不巧剛好碰到了諸位殿下。”

    皇甫煜聞言不由讚了一聲,“大小姐果真是菩薩心腸。”

    楚錦芙聞言臉色頓時冷了下來,拉著楚清歡就要離開,“把三姐孤零零丟在廂房裏多不好呀?我有個法子能讓

    三姐頓時活蹦亂跳,二姐姐,你跟我去給三姐治治毛病。”

    楚錦繡聞言想要製止,卻見楚錦芙竟是已經離開了,她不由無奈一笑,解釋道:“殿下,我這五妹向來任性的很,還望殿下不要見怪。”

    一雙妙目似乎在深情地望著大皇子,卻又是對三皇子表達著歉意,就連六皇子都覺得楚錦繡分明是在向自己解釋。

    大皇子卻是目光留戀在離去的兩人的身影上,皇甫殊聞言隻是點了點頭,倒是皇甫煜覺得楚家大小姐似乎被自己的胞妹拋棄了一般,剛想要安慰自己肚子卻傳來一陣不雅的聲音。

    他頗是不好意思地看向楚錦繡,卻見她有些歉意,“是錦繡疏忽,這邊的素齋已經準備好了,幾位殿下若不嫌棄……”

    後山的廂房分布的零零落落,原本就要到老夫人的住處,卻又要看望楚常喜,楚清歡無奈地搖頭,楚錦芙分明是生氣了。

    “見到那幾個人恨不得就貼上去,沒有半點女兒家的廉恥,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教女兒的。”楚錦芙低聲怨念道,卻又不曾遮掩似的。這個她,卻是大夫人無疑了。

    楚清歡聞言並不吱聲,隻是遙遙看到守在門外的人不由愣了一下,那人似乎也看到了自己,連忙折身進屋,不久卻是另一人走了出來。

    “二小姐,五小姐,我家小姐身體抱恙,還在小睡。”

    楚錦芙瞧著晴紋那一臉的精致妝容,狐媚模樣不由嘖嘖歎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隻是最近夜裏不安生,還是低調做人些好。”她本來就隻是來看熱鬧的,既然楚常喜不想見人,想來這熱鬧便已足夠精彩了。

    晴紋妝容險些破損了去,隻是強撐著笑臉送走了兩人,這才慢慢走進屋去迴話。

    “小姐,人走了。”

    楚常喜倚在牆角,整個人都瑟縮成一團。任是誰經曆了這一夜的驚魂之事也會花容失色,再無半點精神的。她雖是向來為大夫人出些狠毒的主意,可是從來不曾見過這般慘死的人,隻覺得周遭都是那人不甘的眼神!

    “晴,晴……你個賤婢,誰讓你打扮的這麽狐媚子的,你想勾引誰?”楚常喜勃然大怒,這丫頭定是想趁著自己沒精神去勾引八千歲的。

    一聲幹脆的巴掌聲響起,晴紋委屈地捂著臉,水杏般的大眼睛滿是淚花,“小姐,是您讓我……讓我這般妝扮的。”

    她們主仆三人,昨晚一夜未曾安眠,清晨起來人人都是神色憔悴。楚常喜生

    怕別人察覺什麽,硬是要晴紋打扮的花枝招展,卻因為此刻的惶恐而又忘了。

    “胡說,分明是你想要對八千歲投懷送抱!”楚常喜又是一巴掌揮了下去,她可沒忘記,昨個兒夜裏瞧見八千歲沐浴時,那滿屋子人的表情。

    “你就一個賤婢,竟然還想妄圖勾搭八千歲,也不好好照照鏡子!”

    拳打腳踢的楚常喜發泄了好一陣這才鬆開了手腳,晴紋隻蹲在地上委屈地哭泣,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對,八千歲,八千歲一定會救我的。青檀,死丫頭給我進來梳妝,我要去見八千歲!”

    此時,八千歲卻正是在弘一法師的院子裏與一小沙彌對弈。

    “千歲爺,虛靈認輸。”猶豫再三,將手中的白子放迴了棋壇中,小沙彌合十為禮,臉上卻沒有半點懊惱神色,似乎對這輸贏並不以為意。

    任誰都看得出,黑子大勢已成,隻將白子殺的無還手之力,指尖微微一動,黑子落入了棋壇之中,“你倒是比那老和尚還厲害幾分。”

    虛靈聞言羞澀一笑,看著前麵的大雄寶殿,一臉神往道:“千歲爺謬讚了,虛靈若能學到師父的千分之一,也不枉此生了。”

    倒是……沒那老和尚有趣,真是個死板的小東西。姬鳳夜唇角扯出一絲笑意,“也罷,你陪本督下了一個時辰的棋,本督就陪你去聽一遭佛法。”

    虛靈聞言不由一喜,可是旋即想起弘一法師的交代,臉上頓時一陣苦色,“可是師父不許虛靈去……”

    姬鳳夜搖了搖頭,手中的折扇輕輕敲了敲虛靈那光油油的小腦袋,“有本督護著,你怕什麽?”

    弘一那老和尚還真是煞費苦心,隻是這虛靈一心向佛,怕是早就沒了半點心思。不過這世道倒也真是可笑得很……

    老和尚紅塵外的高人擔心自家徒兒入了佛門。

    小和尚身在紅塵卻又一心向往佛法。

    還真是矛盾、可笑得很。

    “千歲爺,你真是好人,佛祖一定會保佑你長命百歲的。”虛靈羞澀一笑,旋即屁顛屁顛地跟在姬鳳夜身後前往前殿。

    姬鳳夜腳下微微一頓:好人?自己這還是這些年來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自己是好人。

    虛靈並沒有注意到姬鳳夜的異樣,隻是遙遙聽見前殿的爭辯聲,腳下不由快了幾分……

    “佛家常說眾生平等,可是無邊佛法卻隻渡有緣之人,

    這難道便是佛祖眼中的平等?”

    虛靈打眼望去,卻是一襲青衫磊落,饒是這問題有些尖銳,其人卻也是溫潤如玉,單是望去就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千歲爺,那是誰呀?”

    “君子如玉世無雙,沈家兒郎,舍他其誰?”

    虛靈正詫異千歲爺什麽時候聲音變得這般女人氣,卻扭頭看見兩個天仙似的女施主正站在自己身後。

    “本督倒是不知,二小姐對沈潛這般熟悉。”

    楚清歡微微一笑,世人都說太史令獨子沈潛真真是公子如玉舉世無雙,隻是卻是誰也不曾想到,京城萬千閨秀心中良人的沈公子卻是活脫脫的一個爛好人,以致於最後被枕邊人算計去了性命都不知曉。

    “沈公子才華橫溢天下皆知,何況能與弘一法師一較高低的,又舍他其誰?”沈潛從十三歲起便四處遊學,如今弱冠之年已然躋身天下第一才子,六國之中無人不知沈家兒郎。這靈隱寺中能與弘一法師辯證佛法的,除了他又能有誰?

    弘一法師寶相莊嚴,“諸位施主,且看這尊佛,不知諸位看到了什麽?”

    正殿中央,那是一尊金漆包裹的佛像,金光閃閃奪目,香火繚繞下竟有幾分大慈大悲憐憫眾生的意味所在。楚清歡微微一笑,神色間諸多嘲弄。

    “我佛慈悲,普度眾生。”

    老夫人悠然一歎,目光落在弘一法師身上,良久才又說道:“大師,老身朽木之質,還望大師不要見怪。”

    弘一法師微微一笑,“老夫人慈悲,是有福之人。”

    沈潛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旋即又順著楚錦繡等人一一望去,各人臉上不同表情,眼底目光迥乎不同,他卻是忽然笑道:“大師佛法高深,沈潛拜服。”

    虛靈不懂,不由抓著楚清歡的胳膊問道:“女施主,為何這位施主拜服了呢?”

    瘦小伶俐的虛靈讓楚清歡不知為何想起了留在府中的哥哥,溫聲道:“每個人心中對佛的定義不盡相同,有的認為佛光普照神聖之教,有的認為佛乃虛無荒誕之說。你念佛,佛念你,世上本沒有天上掉金子的事情,你又怎麽能指望一個巴掌拍得響?”

    她聲音本是低低的,隻是那一時間整個大殿都寂靜無聲,以致於這低聲解釋卻響徹了大殿,揚長而要離去的沈潛更是停在了楚清歡身側,一雙清亮有神的眼眸盯著楚清歡道:“那姑娘認為這世間有佛還是無佛?”

    一時間,這殿內殿外氣氛幾乎凝滯,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了楚清歡身上,唯獨姬鳳夜唇角微微勾起,一副似笑非笑模樣。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諸法空相,沈公子何必執著一念?”

    這世間,就算是有佛又如何?這佛沒有半點慈悲,這佛任由奸邪橫行,她楚清歡經曆了地獄烈火,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楚清歡的答案不算答案,可是沈潛卻是忽然大笑起來,“執念,姑娘果真是目光如炬,沈潛受教了。”

    他躬身一禮,揚長而去,卻是驚呆了殿內的楚錦繡以及三位皇子。

    誰人不知沈潛大周第一才子盛名之下卻也是帶著幾分倨傲的,就連方才對弘一法師也不過是一句“拜服”而已,如今對楚清歡卻是這般躬身一禮,這其中固然有沈潛的特立獨行所在,可是更多豈不是他對楚清歡的欽佩?

    “二小姐還真是好運氣,太史令向來教訓兒子總是一句執念,今個兒卻被你歪打正著了。”沈潛表麵上並沒有那些酸腐文人的心高氣傲,可到底是冠之以第一才子的名號。

    他少年成名,太史令沈相藺對獨子嚴父慈母教誨,卻獨獨對愛子的執念奈何不得。前段日子,錦衣衛每每玩笑都是仿照太史令訓子的口氣,自豪卻又無奈,姬鳳夜無意間聽到,卻不料楚清歡竟是慧眼如炬,一下子就點明了沈潛最大的缺點。

    姬鳳夜這話是在為楚清歡掩飾,隻是到底幾人看出來卻又不好說,反正楚常喜慘白著一張臉,卻是對楚清歡的好運氣頗是不服氣,隻是奈何八千歲在場,卻又不好說什麽,隻是冷哼了兩聲。

    沈潛向來執著,當年長公主府上偶遇皇甫無雙,對她一見鍾情,不惜違背家訓迎娶皇族之女,他一心寵愛皇甫無雙,卻不料自己的枕邊人心心念念的卻另有其人,而圍場秋圍之時,沈潛無意間墜馬以致於右腿有疾,後來更是纏綿病榻英年早逝,卻不過是因為“執念”一詞而已。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弘一法師說自己是執念之人,沈潛何嚐不是?當年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卻因為所謂的愛人而慘死在皇族爭鬥之中,楚清歡慢慢闔上了眼睛,遮掩了那一絲淚光。

    “這靈隱寺的桃花向來最負盛名,本督想去賞花,不知有幸能與諸位殿下同行否?”

    姬鳳夜忽然開口,以致於大皇子等人這才注意到斜倚門旁的慵懶而立的那人竟是錦衣衛指揮使當朝八千歲姬鳳夜。

    “太傅有如此閑情雅致,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毒後重生之妾本嫡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公子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公子妝並收藏毒後重生之妾本嫡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