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以後


    第一次,佳霓從拉斯維加斯坐上了迴祖國的飛機。


    身旁多了一位可愛俏皮的小紳士,那就是她的寶貝兒子,貼心小棉襖綿綿。


    四年以來,她沒有迴過一次家,第一是家裏不允許,第二是自己不敢!


    因為,十七歲的那一年,她做了單親媽咪,沒有經過任何人的同意,獨自一個人把身旁的小不點生了下來。


    看著小不點那粉嫩可愛,還有著一張酷似著那個男人的帥氣容顏的他,佳霓更是一點也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當她聽到自己父親逝世的消息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徹底的懵了。


    從來沒想過她那年壯的父親竟會這麽早就離他們而去,甚至於,她連父親的最後一眼她都沒看到。


    今日,天氣陰沉,小雨淅瀝,暗沉的天空仿佛被一層薄薄的黑紗籠罩一般,讓人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今日是父親的葬禮,一個非常簡陋的葬禮。


    完全不是父親生前高調的風格!


    佳霓終於明白了父親的良苦用心,原來,四年前他們家的公司已經呈虧損狀態,父親不想被她看到這種結果,於是貸款集資,送了她出國去深造。待她出國不久,公司就已經徹底宣布破產,而父親也因此飽受了牢獄之災。


    原來,四年以來,父親都是在監獄裏同她打的電話……


    每一次,父親都說,不用擔心他,隻要好好在那頭學習就是對他最好的迴報了!@^^$


    原來,如此!!


    “大綿,你別哭,別哭……”


    看著父親那張已然逝去的麵容,佳霓淚流不止,卻把一旁兩眼紅紅的小不點給急壞了。


    瓷白的小手胡亂的去幫自己的媽咪擦眼淚,自己水汪汪的大眼卻也是紅紅一片,“大綿,你別哭,你一哭阿婆也要哭,阿婆一哭綿綿也要哭了……”


    “大綿不哭,大綿沒哭!”佳霓慌忙拭去麵容上的清淚,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來安慰著懷裏眼眶紅紅的小家夥。!$*!


    “綿綿,你去看看阿婆,讓阿婆不要掉眼淚,好不好?”佳霓輕輕將小東西放了下來。


    “好……”綿綿乖乖點頭,在佳霓的額際上輕輕印了個吻,不放心的叮囑一聲,“大綿要乖,綿綿不在,不可以偷偷掉眼淚!”


    “好!大綿會乖乖的聽小綿的話……”看著他那副小大人模樣,佳霓就忍不住想發笑,乖乖的點頭朝他保證著。


    “乖……”綿綿不忘誇她一聲,朝她揮了揮小藕臂,屁顛屁顛的離開,去找裏麵的阿婆去了。


    綿綿是家裏的男子漢,保護女孩子,安慰女孩子是他的職責!


    所以,安慰大綿,安慰阿婆就是他的責任與義務!!


    勸走了綿綿,佳霓剛要轉身迴去,好好地與自己四年不見得父親敘敘舊,眼波一轉,卻不料,撞見了他!


    那個……曾經給過她一夜的男人!!


    他,一襲簡單的黑色風衣,借著同樣深色係的墨鏡,完好的擋住了他大半張冷峻桀驁的麵龐,精湛的唇角一抹似有似無的冷笑,渾身流瀉出一道深沉的神秘氣息,讓人無法琢磨透。


    佳霓有些訝異,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心,有那麽一刻,停止了跳動!


    他的氣質不再是從前的邪佞與陽光,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神秘,冷傲……


    但,毫無疑問的,還是一貫的高貴與優雅!


    他邁著穩健的步子,身旁跟著兩排訓練有素的保鏢,朝他們這邊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


    深色的墨鏡下,她看不清他的眼潭,但能深切的感受到,他盯著自己的那到灼灼的目光,凜冽到讓她無法忽視……


    走近安老爺子的骨灰壇前,桀驁的麵容上一臉莊重,深深地鞠了個躬,肅然的放了一束白菊至壇前,禮儀完畢。


    目光再一次落上一旁完全僵化,臉色稍顯蒼白的佳霓身上……


    從來沒有想過,四年之後,她還會再見他,再見她孩子的父親,那個叫藍晟域的男人!!


    “你是江語蓉的女兒?”


    低沉的聲音在沉悶的空氣中驟然響起,他的聲音很淳厚,很好聽,卻悶得讓人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來。


    江語蓉?她的母親!


    佳霓有些錯愕他的問題,愣了好半刻,點頭,“是……”


    他笑,似有似無。


    “叫什麽名字?”他繼續問,語氣似乎有了些許起伏。


    佳霓微怔了一秒,水波的眼底閃過一抹慌亂,但很快便鎮定了下來。


    “安佳霓!我的名字……”


    那一夜,她一次又一次的貼在他的耳際間喃喃……


    佳霓,我叫佳霓,安佳霓!!而並非他口中的心瑜,心瑜……


    四年以後,再一次在他的耳畔間重複這三個字的時候,或許,她有那麽一分的期待……


    期待他,可能會憶起那一夜,耳邊不斷縈繞的三個字……安佳霓!!


    但,沒有!!


    他連一分怔然都沒有。


    淡淡的朝她禮貌的點了點頭,而後,轉身,離去。


    消失在迷蒙的雨霧中,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眼球模糊,好久,佳霓隻是怔然的看著遠處那暗沉的雨霧,心底一片酸澀,五味雜陳……


    “大綿,大綿……”


    倏地,綿綿的小身影再一次竄進了外廳來,一張粉嫩的小臉蛋上掛滿無助的淚水。


    “怎麽了?綿綿,怎麽哭了?”


    “大綿,你快來,快來,嗚嗚……阿婆突然暈倒了,阿婆……”


    綿綿抓起佳霓的手指頭就將她往裏麵拉去,“大綿,你快救救阿婆,綿綿不要阿婆死,綿綿喜歡阿婆……”


    佳霓一聽這話,腦子懵了一秒,下一瞬抱起綿綿就往裏間奔去。


    醫院


    急診室的燈一直亮著,紅著有些紮眼。


    長廊裏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浸得佳霓鼻頭一陣酸澀,眼眶濕濕。


    她的懷裏,綿綿格外安靜的窩在裏麵,不哭不鬧,不說話,隻是會偶爾抬高自己肉肉的小手,去幫媽咪拭擦眼淚。


    綿綿是男子漢,在大綿哭的時候,綿綿不可以哭,綿綿要在大綿身邊做一個勇敢的超人,充當大綿的貼心小棉襖!!


    “嘩”的一聲,倏地,急診室的門被拉開,一位身著白色大褂的醫生率先走了出來。


    佳霓一驚,下一瞬,抱起懷裏的綿綿就朝門口的醫生迎了過去。


    “醫生,我媽……她怎麽樣了?”掛滿淚痕的臉蛋上寫滿著焦慮。


    醫生不慌不忙的取下臉上的口罩,禮貌的朝佳霓點了點頭,“安小姐,江夫人已經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


    說到這裏,醫生微微頓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佳霓,以及她懷裏的孩子。


    “醫生……”見醫生這副模樣,佳霓心頭不由有些慌亂,不好的預感在心底騰升。


    “安小姐,借一步說話!請跟我來!”醫生禮貌的比了個‘請’的手勢。


    “好……”佳霓點頭,又轉而看向懷裏的綿綿,“寶貝,你先陪著阿婆一起迴病房好不好?乖乖的,不要吵到阿婆……”


    “好!”綿綿乖順的點頭,低頭,在佳霓的額際上輕輕地印上了一個吻,方才出了她的懷抱,隨著阿婆的推床進了病房去。


    佳霓跟著醫生進了他的辦公室去。


    “安小姐,我想這是個不幸的消息!您的母親被查出可能患有胃癌,當然,這個結論暫時還未得到確認,隻是,我希望您能做好最充分的心理準備!當然您也不需要太過有負擔,就算是真的查出患有胃癌,我們醫院方也一定會盡我們最大的能力來治療您的母親的!”


    “啪”的一聲……


    陡然,醫生話如一記重雷一般,狠狠地在佳霓混沌的腦子裏爆開。


    將她所有理智的思緒一瞬間炸得,四分五裂,支離破碎!!


    胃……胃癌??


    這是一個什麽概念?


    臉色瞬間蒼白一片,小身子稍稍踉蹌了一步,頭顱變得格外的沉重,暈暈眩眩的,站不住腳。


    “安小姐,沒事嗎?”醫生看出了佳霓的異樣,急忙上前扶她。


    “醫生,胃癌……能醫治嗎?”佳霓強逼著眼角快要流下的淚水,哽咽的問著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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