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辭……”我吃力地睜開眼睛,偏頭望去。

    “風兒,你真的醒了?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沙啞的聲音滿是急切和關懷。

    我略略把眉皺了起來,本應如黑鑽一般光華的雙眸此時卻充滿了血絲,滿麵的憔悴,蒼白的臉色,哪兒還有以往半分的璀璨神彩。

    目光掃到他肩上微微鼓起的一塊,裏麵包紮了厚厚的繃帶,連衣服也被撐起了不少。

    心裏一股暖流流過,知他一定是帶傷照顧著自己。感動之餘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動了動嘴唇,勉強扯起一個笑容,一句話莫名其妙地溜出了嘴:“早知醒來……會那麽痛……就該……就該再多睡一會才是……”

    “……”禦辭沒想到我醒來第一句話就是這麽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話,不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俊朗的眉皺在了一起,微怒道:“都睡五天了,還想睡到幾時?”

    五天?

    我有些吃驚,竟然昏了這麽久麽?

    正思量著,門口傳來腳步聲,接著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三個人進門來,仔細一看,正是端木青輝、沈宇林和天羽。

    端木青輝手裏端著一碗藥,一眼看見已經醒來的我,頓時欣喜不已,道:“夢穀主,你醒了?”

    見我醒來,後麵的沈宇林和天羽紛紛露出欣喜的神色。

    端木青輝把藥放在床前的小櫃上,禦辭站起身來,端木青輝坐下,伸手把住我的脈搏,一會兒,臉上露出笑容:“‘龍凝魄’的毒完全消除幹淨了,肩膀上的傷也好了許多,以夢穀主的功力,自身調養半月,就無大礙了。”

    聞言,站著的三人對視一眼,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動了動受傷的右臂,一陣刺痛傳來,痛得我倒吸一口涼氣,額上不由冒出冷汗。端木青輝見狀,急忙按住我道:“休要亂動,這傷口傷筋動骨,半月之內不可做劇烈的運動,否則往後這條臂膀就算是廢了一半,縱使可以做平常的事,也不可再使劍了。”

    我點點頭,不再動右臂,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我比誰都清楚。

    端木青輝伸手把我慢慢扶起來,靠在床上,拿過藥碗道:“夢穀主,這藥對傷口的恢複和調理元氣有幫助,快趁熱喝了。”

    我急忙道謝,用未受傷的左手端過,看了看碗裏的藥,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忍下把藥碗扔一邊的衝動,屏住氣,兩口就把藥全部灌下去。但饒是如此,殘留在舌尖的藥汁還是苦得我頭皮發麻,渾身冒冷汗。

    我皺著眉頭把藥碗還給端木青輝,苦得臉都快變形了:“端木莊主……你老實告訴我,你這藥裏到底放了多少黃連……”

    端木青輝見我這副表情,原是忍俊不禁,聽我問她,不由哭笑不得,啼笑皆非道:“這藥裏不過是加了些五色花而已,對調理元氣大有裨益。“

    我被苦得差點沒咬到舌頭:“若不是端木莊主說話,在下會認定這藥裏放了兩斤的黃連還不止。”

    聽我這半是調侃半是埋怨的話語,端木青輝終究是撐不住笑了出來,沒想到眼前之人雖然在武林中赫赫有名,但終究還是有孩子氣的時候。端木青輝心中升起親近之意,眼神也變得像看自己小妹一般,嘴裏忍不住調侃道:“這藥當真苦得如此不堪麽?同是一碗藥,我見淩莊主喝的時候可沒皺過一絲眉頭啊。”

    噯?

    他也喝這藥麽?

    我瞅了禦辭一眼,很奇怪地看見他立刻把頭轉另外一邊去了,我心裏滿是疑惑,又怎麽了?我忍不住問道:“他喝這藥幹什麽?”

    端木青輝微微低頭:“夢穀主這五日來傷重昏迷不醒,湯藥難服,所以淩莊主就……”說道此處,端木青輝瞥了禦辭一眼,掩口輕笑。

    “就怎樣?”我脫口而問,沒想到此舉卻換來端木青輝更大的笑聲,再看天羽和沈宇林,天羽臉色有些緋紅,低頭微笑,沈宇林見我望他,尷尬地幹咳了幾聲,裝作什麽也沒看見的樣子,“唰”地打開了扇子扇風——很拙劣的掩飾方式。

    我一頭霧水地看著眼前四人,看向禦辭:“禦辭……?”這一眼看去更是迷惑不解,那人似乎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目光四處遊移著,但就是不看我,白玉般的俊臉上竟然染上了些許的紅。

    端木青輝沒管我聽沒聽懂,衝我笑得曖昧:“自是你嚐的苦,他也嚐了。夢穀主,你也別怪淩莊主,性命要緊,為了救你不得不出此下策,也顧不得什麽禮數倫常了。”

    “……”看著這種意蘊不明的笑容和眼光,又看看眾人的反應,再加之端木青輝曖昧不清的話語……再不懂的就是白癡了……

    我的臉騰地一下火燒似的燙,頓時又羞又窘,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再也不出來了。

    端木青輝看著眼前臉瞬間爆出紅雲朵朵的人兒,努力地壓住笑意,怕氣氛太過尷尬,便笑道:“夢穀主身體需靜養,就請先在飛雪住下,調養好身體,待半月之後身體康複,再辦正事不遲。淩莊主肩上傷勢也不容小看,不如也和夢穀主一同住下吧?”

    兩人點點頭,端木青輝笑了,伸手扶我躺下,然後站起身來,道:“那青輝就先走了,飯菜到了時間自會有人送來。淩莊主,你也五天沒好生休息了,夢穀主這兒有人照看著,你先迴去休息吧。”說罷,端木青輝帶著天羽出門去了。

    沈宇林拍拍禦辭的肩,道:“走吧,淩兄弟。”

    禦辭看了我一眼,與我目光一接,我心裏一跳,趕緊把頭偏過一邊,看著雪白的帳幔,臉上紅暈未褪。

    禦辭似乎也有些窘迫,沒有執意再留下來,與沈宇林一道出門去了。

    我轉頭看向門口,臉上還餘留著殘熱,迴想起端木青輝和沈宇林那幾個曖昧的笑容,左手撫上額頭,心中哀歎不已。

    啊啊啊啊啊啊—————這迴真是沒臉見人了!!!

    ※   ※   ※   ※

    時如流水,一晃半月已過。

    這日,陽光燦爛,微風熙暖。

    我倚在飛雪的天問軒外曲橋上的欄杆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幽幽的蓮香便撲鼻而入,沁人心脾。那池中蓮花,有紅有白,各展風姿。

    我看著一朵白蓮,有些出神,忽地想起,靈兒身上,也有此等白蓮的淡雅香氣。

    靈兒……

    我輕咬了一下下唇,歸去之意更重。已有半月了,靈兒逍遙他們指不定要急成什麽樣呢,還有流煙,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後悔為什麽不執意要跟來了。

    想到流煙,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個小丫頭啊……

    暖暖的風吹過,吹得全身的毛孔一起張開,舒服極了。

    我閉上眼睛,嘴邊露出一抹淺笑,腦中又浮現出鵝黃的身影,曾經,她微笑的時候,也是這種春風吹過的感覺。

    手不自禁地撫上了腕上的靈犀鐲,裏麵,有冰火香珠……

    耳邊傳來腳步聲,我睜開眼睛,轉頭看,端木青輝站在我旁邊,對我微微一笑:“夢穀主。”

    我急忙站直了身體:“端木莊主。”

    端木青輝伸手拉過我的手,按上腕上脈搏,略一沉吟,便放開了,笑道:“夢穀主身體已無大礙,雖說元氣仍虛些,但上路是不打緊的了。”

    “上路?”我吃驚地看著她。

    端木青輝笑著搖搖頭:“夢穀主怕是早已歸心似箭了吧?還當青輝不知麽?見你這幾日的神情動作,分明就想早日歸去。”

    我被說中心事,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道:“蒙莊主幾番相助,依然感激不盡,不說將冰火香珠相贈,就是這番施救之恩,夢依然也難以償還,定當銘記在心。”

    端木青輝笑道:“夢穀主言重了。冰火香珠是你爭來的,飛雪可沒有一絲一毫的相助。而且,救你的也不是我,我不過是略盡己力罷了,其中若不是淩莊主多次相幫,怕是夢穀主你也難逃大劫,你要謝,該謝淩莊主去啊。”

    見端木青輝又把話題引到禦辭身上,我不由有些尷尬,道:“是……淩莊主當然是要謝的……”

    端木青輝將我的反應看在眼裏,心裏不由一陣竊笑,淩禦辭對眼前人兒的情誼這些天她都看在眼裏,如今試探一下,似乎夢依然對淩禦辭……也不錯呢……

    我見端木青輝的笑容忽地又變得夾帶著幾分曖昧,哪裏不知她在想什麽,頓時窘迫不已,被端木青輝的目光看得脊椎發涼,急忙岔開話題道:“端木莊主來就是要告訴在下這些事麽?”

    端木青輝哪裏不知我這是在岔開話題,心裏不由暗笑一聲,怕我臉皮薄,禁不起逗,也就見好就收,道:“我來是想告訴夢穀主,我已叫天羽準備好了馬車幹糧之類,明日你與淩莊主就可以前往苗疆了。”

    我一愣,驚喜地道:“真的?”接而又覺得心裏有些過意不去,道:“何須用馬車呢?給飛雪添這麽多麻煩,我與他禦劍迴去便是。”

    端木青輝搖搖頭:“不可!你二人的身體雖是勉強可以經受得住長途勞頓,但是禦劍飛行大耗功力,且天山高空氣溫極低,你二人大病初愈,禦劍對身體恢複百害無利。天羽挑選的馬匹都是難得一見的良種,腳程極快,從天山到苗疆不用一月時間,夢穀主放心,耽誤不了多少時日的。”

    “既然如此,就按端木莊主的意思辦吧。”話已說到這份上,我也不好推辭了,隻好答應下來,心裏暗暗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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