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身為麵試官的李雲,毫不顧忌形象地在學校招聘會上對一個學生下跪,並學狗叫……這個結果出乎陸亥的意料,但他隱約猜到:


    黃老為了討好他這個便宜師傅,怕是下了狠手。


    若不然,僅僅一個開除,不至於讓一個前一刻還趾高氣昂的年輕人,下一秒跪在地上,當著眾多人學狗叫。


    陸亥沒在體育館多逗留,當然,那個李雲,也沒去搭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陸亥迴到宿舍後沒多久,林莊也興高采烈的迴來了。


    “陸亥,你丫的牛逼啊!你該不會是傳說中裝作平民的富二代吧?”


    “富個毛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到哪偷富一代給我當爹媽?”陸亥白了林莊一眼。


    “不管怎樣,今天是謝謝你了。而且,托你陸亥大佬的福,你走後,那些人可是搶著要老子進公司,哈哈哈哈,真舒坦!”林莊笑得合不攏嘴,本來是他忐忑的求職,現在那些夢寐以求的工作,他隨個挑!


    “你就樂吧。不過老實說,畢業後,可不能天天去召喚師峽穀了,好好工作。”陸亥老氣橫秋地拍了拍林莊肩膀。


    “哎,那個李雲嘴巴是臭了點,但是說的也不全部都錯……嗯,我會好好工作的。對了,你呢?打算去哪?”


    “我——”


    陸亥正說著,電話響了。


    一看來電顯示,給林莊使了個眼色,自己則走到陽台接起電話。


    “喂,黃老,剛剛的事謝謝了。”


    “小事小事,不敢邀功。”黃道生欲言又止,“師傅您看,上次一別已經挺久了,這樣,最近我剛釀了點桃花酒,要不我接您過來嚐嚐?”


    陸亥有些猶豫。


    他和黃道生的師徒關係並不明確,在他看來隻是一次單方麵的賭約而已,誰知黃老這麽當真。


    他實在不知道黃老到底高看了他哪方麵,難道是鎖魂戒指的靈魂出竅?


    陸亥沉默,那頭黃老屏息以待,如此姿態,傳出去怕是沒人敢信。


    “行,我待會就過去。”陸亥這次是拒絕不了了。


    “好好好!我這就安排人過去接您!”黃老高興的很。


    掛了電話,陸亥歎了口氣。


    收了一個比自己厲害很多的徒弟,壓力真大,希望過去不要出醜吧。


    半小時後,一輛勞斯萊斯停在了學校門口。


    “感情上次開路虎還是低調了的。”陸亥搖頭苦笑。


    車上下來司機,是個年紀與他相仿的年輕人。


    看著和要去參加運動會一般的陸亥,年輕人錯愕了許久——這個穿著土裏土氣運動服的人,就是黃老三令五申,一定要以最高禮儀接送的大師?


    “陸亥大師是嗎?”年輕人走過來,微微頷首,姿態放的很低。


    “是我。”陸亥撓了撓頭,顯然也覺得一身運動裝做勞斯萊斯很是別扭。


    一路無話。


    車平平穩穩,趨向關城北郊,一處普普通通的居民區。


    最終,車停在了一棟獨立的四合院旁。院子前一條還未鋪水泥、樸素到極致的黃土路,左右是棗樹幾顆。


    任誰也想不到,關城大名鼎鼎的黃老,就住在這種偏僻的小巷。


    剛下車,院裏便傳來黃老爽朗的笑聲。


    一身紫色唐裝,杵著梨木拐棍的黃老走了出來,見到陸亥,行了一禮:“師傅,實在是抱歉,我這把老骨頭最近犯老毛病,不然怎麽也得親自接您去。”


    陸亥急忙上前,扶住老爺子:“哎,黃老別這麽客氣,越客氣,我越不自在。”


    兩人寒暄幾句,在司機詫異的目光中,如老友一般進了院子。


    樸素的院子,進到其中,陸亥才發現裏麵是別有洞天:院子將近兩百平方,分割四塊,統一用籬笆圍起來,裏麵種著各類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


    雖然不認識,但僅僅是這沁人心脾的淡雅香味,陸亥就知道,這花花草草,怕是不簡單。


    “我這院子怎麽樣?不瞞師傅說,我這人資質駑鈍,符咒畫了五十年,長進不大。這人老後,又怕死,就想著做做丹藥,好苟活一段時間。雖然煉藥我也一般,但這院子裏的藥草,那可是我近二十年的心血,別人想買一株一朵都求不到呢!”黃老很是自豪。


    陸亥哪裏懂,隻能點頭敷衍幾句讚賞。


    這時候,身後又有人進院子了。


    當頭的是個中年男子,身材高大,國字臉,模樣和黃老有幾分相似——黃老的二兒子,黃東升,也是信通科技的實際掌舵人。


    黃老停下腳步,迴頭看了眼,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不見。


    黃東升的臉色也是冷冷淡淡。


    陸亥來迴看了兩眼,心想,這父子兩個,感覺是在冷戰啊!


    除了黃東升,外麵又嫋嫋婷婷進來一人。


    “黃老,聽說您桃花釀做好了,我這過來討兩杯,過過嘴癮怎麽樣?”紅杏依舊是一身旗袍,不過這次換了桃花繡紋,倒是應景。


    紅杏一眼瞧見了陸亥,不過臉上沒有驚訝,眼波流轉,給了他一媚眼。


    “哼!該說你鼻子靈呢,還是你消息靈?我這才剛請到師傅,你這就跑來,確定是喝酒?”黃老佯裝生氣跺了跺拐杖。


    顯然,兩人關係其實不錯。


    “見陸大師是真,討酒喝,也是真,就是不知道黃老歡不歡迎咯?”紅杏嫣然笑著。


    “行了,來都來了,難道我還能趕走你不行?”黃老笑著說道,一轉眼,態度稍冷,對黃東升吩咐道:“去把我的酒提上來,和二春說一聲,待會弄點好酒菜。”


    黃東升悶葫蘆一般,沒點頭,也沒拒絕,就這般去了後院。


    黃老看著黃東升的背影,不滿嘟囔著:“這小子,不知道我有客人嗎……”


    紅杏湊過來:“您啊,也別怪東升了,他就那個性子,不是針對陸大師。”


    黃老擺手:“算了,不看他。師傅,裏麵請。”


    三人說笑著,進了客廳。


    客廳古色古香,滿滿都是梨花木的深紅漆家具,四處掛著山水字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墨水和中藥混雜的氣息,很是好聞。


    三人就著上次招魂的事情敘舊,期間黃東升送來幾次茶水幹果,臉上依舊是一副不滿的表情。


    雖沒明說,但一次次不經意的眼神瞟過來,陸亥知道,人家就是針對他的。


    這讓陸亥有點坐不住,小聲問道:“黃老,我是不是哪裏得罪過黃叔?”


    黃老氣哼一聲:“師傅可別多想,不是你做錯了什麽,而是……”他歎息一聲。


    紅杏端著觀音,接過話來:“陸大師您也知道,這個年代,我們這些老古董的把戲,在現代人看來就是牛鬼蛇神。東升早年在美國留學,迴來後一直搞互聯網,對鬼鬼神神很是排斥,所以對我們這些人意見不小。簡單來說,他怕是把您當成江湖騙子了!當然,在他眼裏,我和黃老也一樣都是。”


    黃老氣憤地拍了下桌子:“這些年他的書都讀迴娘胎了,不知道什麽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嗎?沒見識的東西!”


    陸亥抿了口茶,沒發表意見。


    他其實也理解,畢竟若是從前的他,知道父親和一個據說會法術的人在一起,他也會覺得對方是心懷鬼胎,不安好心的江湖騙子。


    紅杏和黃老見陸亥臉色正常,悄然鬆了口氣。


    黃老話題一轉:“說起來,上次從小周手上拿到的符籙,還沒來得及看,就被許家小娃拿去了,真是可惜。那可是於振真人的真跡,錯過怕是一輩子都看不到咯!”


    紅杏倒是豁達,畢竟她不主攻符籙:“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傳聞於振真人當年不也是走了歪路嗎?參悟他的道,也不見得一定是件好事。不過,許家大小姐的作風……確實和傳說中一樣,很強勢啊!”


    兩人言語中沒明說,但顯然對許顏沒收符籙抄本有些不快。


    陸亥對許顏好感不小,見狀解釋道:“其實,許警官也是為了我們好,甚至可以說,是間接救了我們一命。”


    “救了我們一命?”


    黃老和紅杏詫異道。


    “沒錯,其實那幾張符籙,另有玄機——”


    陸亥將周一海在符籙中下咒的事情和兩人娓娓道來。


    兩人臉色變化不斷,最終都憤怒不已。


    黃老恨聲道:“這周家的小家夥,心腸夠黑啊!居然連我們的主意都打!”


    紅杏麵色異樣,盯著陸亥的眼睛:“陸大師,您剛剛說,周一海和一個老道士合作陷害我們?那道士,叫什麽名?”


    陸亥搖頭:“這就不清楚了,許警官還在調查。”


    紅杏了然地哦了一聲,低頭抿著茶,不知想著什麽。


    黃老苦笑一聲,“哎,看來是我這老不休誤會許家小娃了。也是,許家祖祖輩輩都是英雄人物,怎麽會在這一代出個白眼狼。”


    陸亥眼睛一亮:“黃老,許家很厲害?”


    黃老:“那是當然。二戰時候,我就是許將軍手下的兵!許將軍當年也是英雄人物,可惜和我一樣,做的事情不方便與世人說,所以在民間很少有他的傳聞。世人知道更多的,是他兒子許哲言,當初改革關城的第一功臣!”


    “許哲言?”陸亥喃喃道。


    這個名字,即使是外地人的他,也經常聽說。


    不過陸亥聽聞的不是許哲言改革關城的事,而是這位英雄人物後半生被人當做茶餘飯後談資的汙點:


    殺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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