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怕阿姆累著,拿了個枕頭,墊著阿姆的後腦勺。阿姆就這樣半睡在靠椅上,念叨著瑣碎的事,偶爾抬眼看一眼洛陽,看他在笑著聽著,便又半躺了下來。阿姆很快便帶著迴憶入睡了,孩子們停下了嬉鬧,怕吵著老院長。何叔拿來一張毛毯,洛陽接過,小心地替阿姆蓋好。


    “你走吧,這裏有我。”何叔知道,洛陽隻是如上次一樣,看看阿姆,身為軍人終歸是沒有什麽自由的時間,特別是現在這個時候,電視裏麵到處是戰爭的消息。


    當洛陽走出福利院,東原早已是萬家燈火,他不止一次地踏著這樣的夜色,這樣的燈火,迴到那個小窩。想到這裏,他突然起了興致。


    上元路23號。


    抬頭看著熟悉的窗,洛陽有些物是人非的恍然,上前敲了敲門,開門的是個小男孩。


    “你找誰?”小男孩有些警惕,一手扶著門,一手扶著門框,這個貧民區從來不缺入室的歹徒。透過門的縫隙,洛陽看到屋內的擺設,沒怎麽變,舊家具還是之前的。


    “不好意思。”洛陽笑著退後一步,“我敲錯了。”他覺得自己還真是閑得慌,跑到上元路來隻是為了看這麽一眼。


    “是誰?”屋內一個女聲傳來。


    “沒事,媽媽,走錯門的。”小男孩關上了門。


    洛陽走到街角,這裏是他遇到洛淼的地方,當時她還是隻髒兮兮的野貓。


    “喵~”一聲貓叫傳來,洛陽轉頭順著聲源看去,見紀綾正在路燈下看著他,懷中抱著一隻白貓,不是洛淼還有誰。


    “你們怎麽來了。”


    紀綾嘟嘟嘴,示意懷中的白貓。“知道你休假,她說你要麽在福利院,要麽在這裏。”紀綾拍了拍洛淼的腦袋。笑道:“我們已經去了福利院,看來她說得沒錯。”


    “就他那點心思。誰猜不到?”洛淼在紀綾懷中動了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著眼道:“記恩記仇又懷舊。”


    紀綾聽了,覺得還真是這麽一迴事,不由得噗哧笑了,洛陽有些赧然,卻不得不承認。白貓的這個評語也許是對自己最好的總結歸納了。


    不過看著洛淼慵懶的樣子,洛陽卻感覺有些奇怪:“怎麽這麽困?”


    “不知道,就想睡。”洛淼有些煩躁:“別吵我,我睡了。”說完。一頭紮進紀綾懷中。


    紀綾無奈一笑:“下午在哥哥那邊呆了一下午,估計是累了。”


    談起紀梵,兩人也沒有心思再說笑,忽然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鍾叔從街口一路小跑了過來。為了不打擾洛陽和紀綾,他一直在不遠處的街口等著,可剛剛接到的消息讓他再也不能保持平靜。


    “醒了。”鍾叔的話讓兩人先是一愣,而後對視一眼,眼中的喜色掩蓋不住。能讓鍾叔如此緊張在意。而又說出這個兩個字的隻有一個人,紀梵。


    當洛陽和紀綾趕到重症室,發現紀梵早已經醒來,李嵐將病床微微抬起,讓紀梵可以半坐著。多日來的昏迷,讓用營養液延續身體機能的紀梵顯得非常虛弱,看見眾人,艱難地在嘴角扯出一絲笑容:“好久不見了。”


    紀綾走上前去,半蹲在病床旁,牽著紀梵的一隻手,眼淚就止不住了。


    “好了,都哭了多少次了。”李嵐這麽多天,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攙扶起紀綾。


    “刀在哪裏?”紀梵看著洛陽,情緒有些激動,李嵐連忙撫著他的胸口。刀是紀梵的心血,他的記憶還停留在爆炸的那一刻,他不可能不緊張。


    “在東原。”洛陽看著紀梵,“放心吧,我拿迴來了。”


    “唿~”紀梵舒了口氣,李嵐喂他喝了點水,蘇醒後必須有個適應過程才能接觸固體食物,這幾天還是要靠營養液來被動進食。


    很快紀庸也趕了過來,同樣心情大好,西蒙內亂、雲丸的戰爭趨於緩和,梅克林“消滅”了柴千,趕走了基努,現在連紀梵也醒了。不過當紀庸給紀炎和京都的紀老太爺報喜之後,卻得到了一個指示。


    “你還是得昏迷。”紀庸攤了攤手,“你爹和我爹的意思。”國防部長難得說一句俏皮話,可見他的心情多好。


    紀梵虛弱地一笑:“好,我正好還得休養一下。”


    南寺星,帝國皇宮。


    亞亨親王已經在書房外等了將近3小時了,納亞同樣在一旁,南寺家的生死存亡就在眼前。亞亨親王從來沒有擔心過黃韋明軍團的倒戈,南寺家在星際亂世中就是靠踩著其他家族的鮮血和骨頭而崛起的。什麽梅克林、塞疆失利,什麽經濟負重,民心不在,這都不是亞亨親王最為在意的,南寺家的核心在於書房中的男人,他的哥哥。


    監察部收集的信息已經很明確,霍家中立觀望,一部分軍人被黃家收買,另外有部分中層軍官動搖,國內立憲的唿聲越來越高,看皇帝陛下不發話,甚至有更為大膽的聲音,指責南寺家窮兵黷武,拖垮西蒙經濟,使人民生活貧苦,要求驅逐南寺家。當然,這樣的人不敢公然發聲,但是如果皇帝陛下依舊和以前一樣不發一言,疏於政事,觀望的人將越來越多,形勢將很難控製。


    片刻後,國母從書房內走了出來,看著亞亨和納亞兩人,歎了口氣,微微搖頭。


    “還是不肯露麵麽?”納亞突然覺得壓抑不住的憤怒,一身戎裝的他已經很久沒有過休息,和亞亨親王一起維護著南寺家的安穩,而這個南寺家的核心卻總是縮在書房內,似乎一直在逃避這個糜爛的局勢。


    “納亞!”亞亨親王止住了納亞,走出了行宮。宮門口,餘都躬身迎接,而後替兩人拉開了車門。


    “清洗。”亞亨親王進入晶力車前,停頓了一下:“這是皇帝陛下的意思。”餘都精神一振,點頭應下,後退一步關上了車門。


    目送亞亨親王離開,餘都一擺手,另外一輛黑色的晶力車開了過來。


    “三處。”特務頭子言簡意賅,這是監察部負責暗殺和滲透的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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