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坐了下來,落落大方,毫無扭捏羞澀。


    “奴家阿黛拉,不知郎君怎麽稱唿?”


    “某姓李名木,表字遠山,家中行一”。


    行一,就是排行老大的意思。至於表字,是李木自己瞎編的。


    “哦,原來是李大郎。幸會,幸會。”


    大郎,怎麽這麽別扭呢。我又不是賣炊餅的武大郎。


    不過,李木也沒有辦法,阿黛拉也沒有什麽惡意。


    因為唐人就是這麽叫的。排行老大叫大郎,排行老二,就叫二郎。


    唐玄宗李隆基排行老三,人們就時常叫他三郎。即使當了皇帝,親近的人還叫他三郎。


    杜甫詩中描寫的舞劍的公孫大娘,就是排行老大的公孫姑娘,並不是公孫大媽的意思。


    阿黛拉要了一碗三勒漿,菜跟李木的一樣,也是一個烤羊腿和一個蒸葵。


    就在他懷疑阿黛拉能不能吃得了這麽多東西的時候,夥計過來,把羊腿切成兩份,一份留下,另一份連同一大碗麵片,送到了外麵的一個黑人那裏。


    黑人兄弟,唐代叫做昆侖奴,看來這個昆侖奴是阿黛拉的奴仆。


    “是啊,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識。”


    李木又犯了文青病。


    大唐嘛,詩歌盛世,講話自然要有點兒文采。


    格格格,阿黛拉笑了起來,李木的骨頭都有些發酥。


    “大郎真是有趣,不知郡望何處?”


    “劍南益州。”


    “哦,原來是富庶之地啊。此行前往何處?”


    益州就是蜀地,此時流行揚一益二的說法。


    意思是揚州是天下第一富庶的地方,益州是第二富庶的地方。


    “前往長安,看看有無生意可做。”


    “真是巧了,原來我們同路,明日奴家想跟大郎同行,大郎是否願意?”


    “好啊,我也是孤身一人,結伴同行,也省得寂寞。”


    我這是幹什麽?想勾引人家妹子嗎?


    勾引又怎麽樣?


    我現在是世界頭號強國大唐的子民,很快成為世界一線城市長安的一名土豪。不僅有錢,寫詩——哦,還是算了吧——抄詩也是一套一套的。


    勾引個洋妞,是給她麵子。


    多少外國人都到大唐來留學,經商,想要在這裏定居,沒準兒還能給她辦個大唐綠卡呢。


    “那就一言為定,明日一起啟程。來,奴家敬大郎。”


    奴家,你看看人家這姿態。


    膚白貌美大長腿,還這麽善解人意。


    小歡整容好幾迴,身上的零件差不多都換了,沒幾個原裝的,還揚言要把我給踹了。


    將來要是能再穿迴去,把阿黛拉帶上,一定在她跟前好好顯擺一下,叫她後悔死。


    我現在的座右銘就是,穿越自己的路,讓前女友後悔去吧。


    吃過飯,阿黛拉請李木喝茶。


    現在是陰曆四月下旬,天氣較熱,已經到了酉時,太陽還沒落下。


    院子裏擺放了不少矮桌矮凳,有一些人在這裏喝茶聊天。


    見李木跟阿黛拉在一起,也沒人感到驚奇。


    大唐比較開放,男女之防不像後來那樣嚴格。


    一路上走來,李木見過不少女子穿男裝、胡服,甚至騎馬,更沒有裹小腳的女子,女子拋頭露麵似乎是尋常之事。


    阿黛拉十九歲,據她自己說,已經跟隨父母在大唐生活了十年,漢話說得非常流利。


    這一次,就是到繕州進貨,現在返迴長安。


    她家在長安城西市開了一家靛油行,主要是經營各種染料的。


    現在喝茶,也跟李木原來的經驗不一樣。


    不是把茶葉放到開水裏麵泡著喝,而是拿個中藥碾子一樣的東西,把茶葉碾碎了,再放到陶罐裏麵煮著喝。


    茶具也是陶製的,不是瓷器。


    現在瓷器還是比較奢侈的東西,隻有富貴人家才用得起,尋常百姓,用的大多是陶器。


    茶桌的中央,就有筆墨紙硯,幾個文人正圍在那裏,寫著什麽,不時有人叫好。


    現在詩風已經比較流行,不少百姓也吟詩作賦。科舉考試的進士科中,就有詩賦一項,叫是個文人,幾乎就沒有不會作詩的。


    “李郎頗有詩才,何不作詩一首?寫得好了,店家還有五十文彩頭呢。”


    阿黛拉蠱惑道。


    “也好,就去寫上一首。”


    李牧正愁沒有顯擺機會,此時阿黛拉主動說起,哪裏還會放過這個機會,就跟阿黛拉湊了過去。


    寫詩,李木自然是不會的。實在要寫,也就頂多寫個順口溜而已。抄詩倒是現成的,但是總有些做賊的感覺。


    不過現在不一樣,這是為了妹子啊,別說抄詩,就是做賊也值得啊。


    駱賓王現在大概還沒出生,他七歲的時候寫了《詠鵝》,抄他的《詠鵝》,絕對不會穿幫。


    李木假裝沉思了一會兒。


    “阿黛拉,我說你寫。”


    李木的毛筆字,實在拿不出手來。


    “也好,就聽李郎吩咐。”


    “鵝鵝鵝,曲頸朝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阿黛拉看看李木,似乎有些為難的樣子,不過還是寫了出來。


    “此詩倒是通俗,隻是有些過於淺顯,境界上終究差了些。”


    一個中年文士評點道。


    阿黛拉也嗤嗤地笑著,似乎是不想叫李木難堪,還在盡量掩飾。


    “阿黛拉,此詩如何?”


    “這個……,還是不錯的。隻是比剛才那句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識要差上一些。若是七歲孩童寫了此詩,倒算是頗有才華,隻是李郎已經……。”


    也是啊,七歲小孩兒寫出這樣的詩,算是個小小天才。


    我已經二十來歲了,寫這樣的詩,就有些淺薄。


    不過沒關係,穿越者還能叫抄詩難住麽?不可能的。


    在哪裏掉鏈子都沒事兒,就是不能在美人兒麵前掉鏈子。


    雖然現在商人地位低,在士農工商裏麵排在最後。但我不這麽看啊。


    在我眼裏,阿黛拉就是個美女總裁。


    一個小酒店的小老板兒,逆襲白富美總裁,多麽經典的勵誌故事。


    “無妨,既然這首不太好,就再來一首。阿黛拉,聽好了。這一首叫做《靜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李白的,看你們誰還敢說什麽。


    “好詩啊。”


    “絕妙之詞。”


    “大才啊。”


    “我要抄一份,不虛此行啊。”


    旁觀者立刻紛紛議論,爭著抄寫起來。


    阿黛拉寫完,抬頭看看李木,眼神兒似乎有些迷離。


    小樣兒,這迴嚇著你了吧。


    “阿黛拉,隻是隨便吟詩一首而已。不要崇拜哥,哥隻是個傳說。”


    李木說完,就迴到茶桌坐下,慢慢喝了一口茶。


    唉,我就是這麽低調的人。


    喝自己的茶,讓美人兒驚訝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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