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溫度還沒有降下去,但氣息莫名讓人覺得冷涼。


    墨時謙低頭看了她一會兒,嗯了一聲,便伸長了手臂將燈熄滅,然後還是靠在她的身旁躺了下來。


    安靜無言,時間一長,就好似兩個人都睡著了。


    現在其實還很早。


    不過是晚餐過來做了個愛。


    但池歡確實是很困了,身心疲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隻是睡得不深,小眠一覺後,就茫茫然的醒來了,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完全喪失了時空的概念。


    翻了個身,就更深的撞進了男人的懷裏。


    唿吸淺而均勻,在她耳畔不遠的地方,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腰上壓著一條很重的手臂。


    哦……想起來了。


    她抬手覆蓋在自己的臉上,良久後拿開,這才側首看向身邊的男人。


    她的床雖然很大,但就一個枕頭,何況之前還被他弄濕了一個,所以現在兩個人的腦袋就枕在一起,距離很近,男人的唿吸隱隱綽綽的落進了她的脖子裏。


    池歡抬手把他橫在他腰上的手臂小心的拿走,又靜了一會兒確認他沒有醒來,這才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她去衣帽間隨手拿了一身居家服換上,然後才迴到了客廳裏。


    近幾個晚上都有月光,皎潔朦朧。


    屋子裏沒有開燈。


    她在沙發上枯坐了一會兒,嬌小的身子就毫無章法的歪在了泰迪熊的身上,閉上眼睛。


    就這麽靠了幾分鍾後,她睜開了眼睛,將自己左手的袖子慢慢的挽了上去,露出白色的繃帶,俯身從茶幾上拿了剪刀,小心的剪開。


    幾道口子雖然還沒有結出疤,但也已經癒合,呈現出淡粉色。


    這麽快就好了麽。


    難怪也沒覺得疼,還是說原本就割得淺,所以才有好了傷疤忘了疼這句話。


    …………


    池歡從床上下去後十幾分鍾墨時謙就因為手是所及是已經涼下來的床褥,而不是他潛意識中的溫軟,突然睜開了眼睛。


    偏頭,躺著的女人果然不在了。


    他坐了起來,跟著沒有多想就掀開被子下了床。


    公寓裏很安靜,深夜原本就是安靜的。


    墨時謙也沒有過開燈的念頭,也許是因為這月色足夠,也許是因為想知道這個時間她不在床上睡覺,是去哪裏了,想幹什麽。


    很容易就找到她人了,因為她就坐在客廳的沙發裏,一眼掃過去就看到了她的腦袋。


    不開燈也沒有手機的光,她半夜跟個鬼一樣的坐著發呆?


    眼前浮現出睡前她靜默空茫的臉,忍不住就眉頭直皺,心頭好似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他邊走過去邊準備開腔——


    一刀冰冷的寒芒從他的眼前反射而過,在月色的襯托下尤其顯得涼意滲骨,墨時謙雙眸在瞬間劇烈的收縮,瞳空以地震般的速度和程度皸裂開。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前所未有的吼聲響徹了整個公寓,「池歡,你在幹什麽?」


    專心致誌的女人就是被這在安靜得鴉雀無聲的深夜裏平地驚雷的吼聲嚇得手重重的一抖,刀鋒完全失控的深割了下去。


    即便墨時謙速度極快的奪去了她手裏的水果刀扔的遠遠的,鮮紅的血流也已經如小溪般的躺在她白皙的手腕上。


    池歡低頭呆怔的看著自己好像被割破了血管的手腕,又抬起頭呆怔的看著出現在她眼前的男人。


    她此時的表情甚至是懵懂的。


    有三秒鍾的死寂。


    然後就是瀕臨情緒暴走的男人強自冷靜,兵荒馬亂的給她做急救的措施,叫救護車。


    池歡看著他可怖的表情,有幾度好像都想直接掐死她。


    尤其是他覺得救護車慢想直接抱她親自送她去醫院卻被堅決拒絕的時候,她覺得他隨時都要上手掐住她的脖子。


    她那時是真的覺得之前運動的那一次雖然大部分是她在動,但他不可能完全沒用到腰,再抱她走這麽遠,說報廢真的不是說著玩玩而已。


    至於她手上的傷……那種血能染紅一浴缸的都不少被救活了,她這種慢慢流的多半死不了。


    除了有些痛,她木然的沒有其他的感覺。


    墨時謙直接沖她咆哮了。


    但沒用,她臉上的表情紋絲不動,就是不準他動她。


    他想不顧她的意願強來,但最後還是因為顧慮什麽而放棄了。


    大概是不敢再刺激她。


    …………


    墨時謙跟著急救車把她送到了醫院,直到醫生說她失血不算多沒有大礙,他臉上的焦躁慌張才算是慢慢的褪了下去。


    池歡在醫院的病房躺下,男人站在窗前深寂的看著她,俊美的一張臉緊繃到極致,陰沉得能滴出水,漆黑的眸則更像是要滲出墨,站了許久後,終是一句話沒跟她說。


    深更半夜的,她「割脈自殺」的事情一下驚動了不少人。


    寧悠然嚇得衣服都沒換就在睡衣外套了個外套逼著唐越澤開車載她過來,還因為嫌他動作慢破天荒麻著膽子吼了他一幾句。


    跟著就是池歡的經紀人跟助理也趕了過來。


    最後風行施施然的出現了。


    除了風行在病房外跟墨時謙站在走廊的盡頭的吸菸區抽菸,其他的人都在池歡的病房裏。


    沒人敢怎麽說話,生怕刺激她,一個比一個小心翼翼。


    池歡也沒說話,隻說是意外。


    其實本來就是意外,但顯然沒人會相信。


    唯獨唐越澤,他倚在窗前站了一會兒後,突然扯唇似笑非笑的開腔,「你也演了不少的電影電視了,怎麽自殺都不會,醫生說你流的血還不到一杯,電視裏都得放一浴缸才差不多死呢。」


    寧悠然惱怒至極的瞪著他。


    她性子軟,尤其是在這男人麵前很少硬得起來,更別說敢瞪他。


    唐越澤瞥她一眼,難得沒跟她計較,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池歡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臉上牽出勉強的笑,「悠然,我沒事……現在這麽晚了,你們也迴去吧。」


    寧悠然連忙反握住她的手,「沒事沒事,我今晚在醫院陪你,免得墨時謙他再來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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