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刺殺事件發生之後,保羅內加強了軍營守備,獸人們每日在營房外的活動時間也減少起來,這讓不喜歡拘束的獸人們十分不滿。同樣的,人類士兵們也逐漸開始不滿起來,因為他們輪崗換哨的頻率大大增加,每天休息的時間都縮短了許多。


    格林受命去抓人,他按著名單在法梅多斯城內接連搜捕了五天。


    有三百多人的名字出現在名單上,這些人就像是在農田裏偷食麥粒的麻雀,一有風吹草動便一哄而散。當日從軍營門口逃散的百姓將發生的事情散播出去以後,這些滲透到聖喬治帝國的間諜們便意識到大難將至,於是乎紛紛依靠自己長期經營下的渠道離開法梅多斯城,隻有那些自以為隱藏的很好或者抱有僥幸心理的家夥才留了下來。


    即使格林等人早就在編織大網,但到最後卻僅僅抓住了兩百三十來人,這隻占到了名單上三分之二的人數。


    保羅對此大發雷霆,斥責格林辦事不利,這些被抓住的人當中確實有部分是真的間諜,不過也有被誤判的城鎮居民。至於那些逃走的人肯定是有問題的,不過卻沒能全都抓住。


    法梅多斯城背靠寬大的白鬃河,其他三麵是陸地,要想逃離這裏的最好方式不是走大路,而是乘船渡河。保羅那日找到蒙哥馬利將軍之後便封鎖了城門,並且連同城鎮港口也一並進行了封鎖。


    可還是有人想方設法逃了出去,其中就包括刺客所說的老穆丁。這人是刺殺事件的幕後策劃者,格林要抓的第一個人便是他,不過當格林帶隊趕到老穆丁的家時才發現早已人去樓空,這個狡猾的老狐狸在頭天夜裏給了刺客一筆錢之後就收拾了細軟連夜離開。


    這是搜捕行動開始之後遭受到的最大挫折,沒人預料到這個老穆丁反應這麽快,或者說他早已對刺殺行動造成的結果有了判斷,所以先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白鬃河的主河道波濤滾滾一路向東,老穆丁順流而下的話恐怕早已進入了鄰國境內。


    “哼,算他走運!”保羅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隻能作罷,之前派出去追捕老穆丁的人調查得知對方已經在夜裏乘著自己的小木船出城了。


    沒能抓住刺殺案的主犯,但保羅這次撒下的大網還是撈到不少魚,兩百多人之中就有近八十人參與了鼓動百姓遊行的行動,這些人多少都與老穆丁那個間諜組織有關聯,這次抓住這麽多人也算是除掉了暗藏在城內的不穩定因素。


    剩下的那些可疑分子中又被先後審問出不少信息,比如這些人大多是分別受雇於幾個鄰國,他們需要暗中為這些國家收集和傳遞情報。


    保羅等人沒料到的是作為聖喬治帝國最北端的法梅多斯城居然受到了這麽多人的關注,分屬與幾個國家的間諜機構竟然在這座城市裏縱橫交錯編織了如此巨大的一張間諜網,他們互有勾結,又各自獨立,這樣龐大而又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不是一年兩年便能形成的。


    眾人細想起來感覺有些不寒而栗,而作為鎮守此城多年的最高統帥蒙哥馬利將軍更是又驚又怒,他這人恪盡職守的守護著這座城市,但從未察覺到自己眼皮底下滋生了這麽多肮髒的爬蟲,他的失職讓他羞愧難當。


    “將軍,責任並不在你,你是軍人,訓練指揮軍隊才是你的職責,城內出現如此多的間諜是城主的失職。”麵對兩鬢斑白一臉愧疚的老將軍,保羅出聲安慰。


    詹姆斯也說道:“王子殿下說的沒錯,軍人的職責是上陣殺敵,抓這些陰溝裏的鼠蟲並不是我們該做的事!”


    蒙哥馬利托著腰間的頭盔,搖頭苦笑道:“你們不用寬慰我,我在這座城市住了這麽多年,每年的寒冬來臨之際,我便會從城主那接過城池的管理權,可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一次次全權接管這座城市,竟一次也沒有察覺到這些人的存在,這是我的失職,我是失職啊……”


    “將軍……”


    保羅還想說點什麽,卻看到老將軍疲憊的擺了擺手:“我有些累了想出去走走,你們都不用跟來,我就在軍營裏轉轉。”


    這是一個純粹的軍人,從一名普通的士兵奮鬥成為守城將領,並且一守就是幾十年,靠的不是鑽營人脈,那是矜矜業業的履行一名軍人的職責,用血汗和生命去捍衛自己的誓言。


    在維克多省七城一港的八個守城主將中,他訓練的士兵最勇敢最能吃苦,這是因為他把自己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耗費在了這些年輕人的身上,與他們同吃同住,與他們一同訓練,就算是戰鬥時也隻會喊跟我衝鋒。


    然而也正因為他的恪盡職守與一絲不苟,他永遠隻能是一城之將。要成為維克多省全境統帥需要與貴族們,與富商們勾心鬥角,蒙哥馬利隻是平民出生,從少年時代便紮根於軍隊,他的出生和人生經曆便決定了他隻能局限在這樣一個位置上,也許,他也沒有更多的精力再去關注其他的事物了吧……


    老將軍在門口時又挺直了身板,他拿起頭盔將梳得一絲不苟的花發蓋住,然後一步步走進了寒風之中。


    “王子殿下,這……”詹姆斯了解這位老將軍的過去,對其十分的敬佩。


    “我會把情況上報給國王陛下,同時會詳細說明這事的主要責任並不在蒙哥馬利將軍身上,這次行動取得的成果也有他的功勞,所以大家不必擔心,我想陛下要處理也隻會是那個肥頭大耳的皮爾斯城主。”保羅知道在場的所有人在擔心什麽。“大家放心,我會盡全力幫助老將軍,帝國不能沒有這樣的英雄。”


    一直跟隨蒙哥馬利幾十年的副官這時說道:“王子殿下,請你告訴國王陛下,這件事是因為我欺瞞不報才導致的。”


    “你……”保羅懷疑的看向說話是人。


    “雅力士,你說什麽呢!”另一人一把推開剛才說話的雅力士。“王子殿下,請不要聽他胡說,是我,責任全在我。”


    保羅這下算是明白了,這事如果要追究責任,皮爾斯城主絕對第一個逃不掉,但蒙哥馬利將軍也會受到牽連,對這樣一個功勳卓著的老將領而言這絕對會成為一生的汙點,蒙哥馬利一生戎馬建功無數,但這小小的一個汙點就可能成為其一生的遺憾,這些人是想攬下責任啊……


    “我明白你們的心思,但你們不必如此,如果我們真的這樣做了,那才會是他永遠悔恨和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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