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並不在部落的城鎮內舉行,當三個滿月從西方升起,獸人們在部落北方的小山坡上點起了篝火,火焰高高騰起,像是起舞的靈魂。


    “時間到了。”吐納克走進房間說道,此時他的臉上畫上了紅黑相間的油彩,表情嚴肅而又莊重。


    馬洛點頭站了起來。他的臉上也被阿格娜畫上了油彩,那種簡單而又粗獷的圖案非但沒有讓人感覺怪異,反而賦予了馬洛一種原始彪悍的氣質。


    “我的兄弟,準備好了嗎?”


    “當然。”保羅微笑著迴答。


    部落的儀式本來不允許外族人參加,但酋長和薩滿特許了這位人類的請求,因為他是馬洛的異族兄弟。為了參加這次儀式,保羅特意將外套脫下露出了結實的身軀,然後在身體和臉上簡單的塗抹了一些討來的油彩,而後又在吐納克那討來彩色皮繩綁在雙臂。這是獸人的打扮方式,今晚馬洛和皮納克也是這樣的打扮,保羅在被允許參加儀式時就決定了入鄉隨俗,他可不想穿著華麗的人類衣服給自己兄弟帶來麻煩。


    當然,他的打扮和一些獸人還是存在區別,像皮納克這樣的獸人勇士會在今晚披上自己最華美的獸皮披風,馬洛在完成儀式後也會得到自己的披風,作為酋長之子,他可以有這樣的特殊待遇,何況他已經學會了血之狂怒這個種族天賦技能,也算是獸人勇士中的見習成員了。


    保羅則不能披任何東西,哪怕是一小塊也不行,因為這是對獸人勇士們的公然挑釁,是會拉仇恨挨打的。


    走出房門,門外早已站滿了舉著火把的獸人,吐納克·戰吼就站在酋長大廳的台階前,馬洛走過去站定,右手捂在胸前心髒的位置說道:“父親,我已經準備好了。”


    “好,那麽接下來就聽從卡什莫薩滿的安排吧。”吐納克點頭退後一步,把位置讓給了今晚的儀式指揮者——。卡什莫薩滿。


    卡什莫薩滿是一位年邁的老獸人,他的皮膚起了褶皺,後背也已彎駝,走路甚至需要一根薩滿法杖來分擔身體的重量,但這並不影響他在部落中的地位,獸人們尊敬他,都非常願意聆聽他的話語,接受他的啟迪與指引。


    “馬洛·維維亞·戰吼,吐納克·戰吼的孩子,我要再次確認,你真的準備好了嗎?”卡什莫薩滿抬起眼簾,雙目比年輕人還要明亮清晰。


    “是的,我準備好了。”


    “那麽,儀式就開始吧。”卡什莫薩滿猛地提起手中的法杖,而後又重重擊打在土地上。


    眾人立刻就看到以卡什莫薩滿的腳為中心,一個閃亮的符文圖騰圈開始向外擴展,把在場的獸人都包含進圈子後又向內收縮,就像是一顆蓬勃跳動的心髒。


    薩滿的技能——先祖圖騰!


    馬洛感覺到身體裏有股力量開始覺醒,身體開始變得滾燙,這種感覺就像是使用了血之狂怒,但又不像發動血之狂怒那樣渴望殺戮和破壞,這股力量讓他內心平靜,就像是那虛空中的先祖出現了身邊,他會護佑著你,給你生活的希望和安寧。


    “yupapatanduo(先祖同在)!”卡什莫薩滿舉起手中發出紅色光芒的法杖高唿道。


    獸人們用獸人語齊聲唿應。


    “yupapatanduo(先祖同在)!”


    卡什莫薩滿開始朝著鎮外走去,獸人們舉起火把排成長長的隊伍跟隨其後。隊伍就像是一條長長的火龍,蜿蜒著向北方的篝火走去。隊伍裏沒有人說話,隻是步伐堅定的走著,如同千萬年前獸人忍受著苦難來到這片大陸時一樣。


    馬洛跟在卡什莫薩滿的身後,腳步堅定有力,卻又沉重萬分。他看過關於獸人一族的那段黑暗曆史,那時惡魔薩格拉斯在薩塔爾用殺戮和恐懼奴役著獸人,並將獸人的靈魂作為食物,後來出現了一個名叫瑪爾塔的紅皮膚獸人,他帶領大家反抗薩格拉斯的統治,然後逃出了那個地獄般的地方,而後獸人們受忍著疾病與饑餓艱難跋涉到了這個大陸,並建立起了屬於獸人自己的城市——奧瑞姆。


    這是獸人的傳奇故事,是關於瑪爾塔的傳奇故事,可如今瑪爾塔的後人們已經墮落腐朽,不再像他們的先祖那樣庇佑獸人了……


    走上北方的小山頭,戰吼部落的獸人們一圈又一圈的將卡什莫薩滿和馬洛圍在篝火旁。


    “當逃離苦難之淵


    先祖賜予了吾等自由


    在此草原


    先祖用鮮血澆灌了青草


    用血肉養育了後人


    請原諒這遲遲歸來的孩子


    他身體裏流淌的是您給的鮮血


    他肌肉裏充斥的是您給的力量


    請接納他吧


    讓他迴家


    ……”


    卡什莫薩滿站在篝火前朝著北方高聲吟誦,他聲音裏充滿了最原始的力量,像是穿透了蒼穹直達虛空。


    獸人勇士們再篝火旁跳起了祈福戰舞,所有人高舉著火把跟著薩滿齊聲吟誦,眾人的聲音匯聚成一股力量,震顫靈魂。


    “請讓我迴家吧,先祖瑪爾塔,我屬於這片草原,我將捍衛您賜予的自由,我將用您賜予的力量守護她!”馬洛單膝跪地,朝著熊熊篝火禱告。


    “血月!這是先祖的啟示!”卡什莫薩滿突然跪在了地上。


    天空中有一個銀白色滿月此刻逐漸轉變成了紅色,篝火似乎被注入了血月之力燃燒得更加劇烈,火焰在空中跳著原始的舞蹈,火星四濺而後升上高空然後消散。


    火光太過耀眼奪目,就連山下的整個城鎮都被照亮。


    不知過了多久,篝火逐漸減弱,天上的血月又恢複到了銀白的色彩。卡什莫薩滿站起身來看向馬洛,隻見馬洛的左胸上出現了一個紅色的火焰印記,旁邊還有一輪纏繞著常青藤的彎月,印記沒有多久就逐漸消失,卡什莫薩滿卻激動的轉身向眾人高唿道:“先祖瑪爾塔賜予了我們酋長之子一個新的名字——durotan(杜隆坦)!”


    杜隆坦,獸人語中意為自由之火,也是瑪爾塔的火焰血斧的名字,瑪爾塔當年就是用這把斧頭披荊斬棘帶領獸人們贏得了自由,現在,馬洛繼承了這個名字,他將為戰吼部落甚至是更多部落爭取自由和平的生活。


    杜隆坦,部落不滅的自由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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