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才從地平線上露出半絲臉的時候,福地市的空氣就被徹底點燃了,而布拉格寵物館金色的招牌就像是整場火焰的焰心般,反射著奇特的紅色的光芒。


    郝甜在向這焰心匆匆地奔跑著,一邊跑一邊用一隻手摸著右大腿後麵的絲襪,剛才在擁擠的地鐵中,似乎有一個猥瑣的中年男人在那邊噴了一點濕濕的什麽東西。


    她現在不敢想這是什麽東西,隻要一想起電視上的某些報道,她一定會把早上吃的糯米飯團子給全部吐出來。


    為了能夠省點房租費,自己不得不每天提前一個多小時從遙遠的十六鋪站輾轉兩部地鐵來到這市中心上班,長長的地鐵時間,天天都上演別樣的故事。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


    人窮氣短!


    她氣喘籲籲的推開布拉格寵物館的大門,看看時間,鬆了一口氣,七點四十四分,離正式上班還有一分鍾,不算遲到。


    可老板蕭顯貴已經從收款台後麵跳了出來,扯著嗓門喊道:


    “郝甜,你就不能提前個十分鍾上班嗎?


    我跟你反複反複強調了,這幾天是夏天,是最熱的幾天,顧客都是一大早就上門了的,等到中午十點以後,就什麽生意都沒有了。


    你看看,那邊已經有好幾個生意等著你幹活了,你還不趕快趕快。”


    郝甜愣愣地問:“是手術嗎?”


    蕭顯貴白了他一眼:“什麽手術,我們是寵物店,有毛個手術,一條哈士奇、一條博美做全套,還有一條吉娃娃洗澡拔耳毛,一條鬆獅剪指甲,一隻波斯拔耳毛......”


    郝甜聽得頭都大了:“這麽多,不是還有肖強在嗎?為什麽不能讓他幹?”


    蕭顯貴氣不打一出來:“是,你牛,這幾位都說你的服務態度好,技術好,所以指定了必須你來服務。


    怎麽樣,你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得讓我給你發個五星員工的獎牌掛在你脖子上你才肯幹活?”


    郝甜的臉紅了紅:“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換上工作服馬上就去。”


    看到郝甜急匆匆地離開,蕭顯貴才重新把頭拉迴到收款台的後麵,帶上耳機小聲道:


    “啊呀,小姐姐不好意思,剛才有點小事耽擱了一下,你莫生氣,來,哥哥這個八倍鏡你先玩著,我們到前麵的房子裏麵陰人去。”


    耳機裏一個女聲膩膩地道:“小哥哥你說話好有氣勢哦,倫家好喜歡......”


    蕭顯貴洋洋得意:“現在的大學生,以為學過獸醫專業就真是獸醫了,不好好幹活,隻會胡思亂.....


    啊呀,小心對麵塔上有一敵在蹲守,快扶我,快扶我......”


    郝甜記掛著早上長絲襪上的情況,急匆匆地趕到後台,然後把自己的連褲襪給脫了下來,聞了聞,又仔細看了看,還好,應該隻是水,不是那些惡心的東西。


    她鬆了一口氣,重新穿上絲襪,又套上一件工作服,正準備轉頭出去的時候,居然發現工作台邊還坐了一個人。


    “肖強,你你你,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肖強永遠是那一張萬年不變的僵屍臉:“我從七點半開始就一直坐在這裏,直到現在為止,怎麽了?”


    赫甜羞紅了臉:“那我我我我,我脫絲襪的時候,你也看見了?”


    肖強點點頭:“距離那麽近,光線那麽亮,我當然看見了,怎麽了,你又不是沒有穿內褲?”


    “你!”赫甜被氣的漲紅了臉,不過她現在也沒有時間跟他鬥嘴,“色狼!”


    肖強一本正經的迴答:“狼和狗一樣,是紅綠色盲,所以你喊色狼,是對狼的歧視和汙辱!”


    赫甜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如果眼前這個人不是肖強,她一定上去狠狠k他一頓,不過是肖強的話就算了,她知道肖強的內心有某個陰影。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肖強的內心是一個很有愛的家夥,而且是超級有愛的那一種。


    她不再說話,等走到門口,見肖強還坐在位置上,忍不住迴對大聲喊道:


    “幹嘛賴著不動,還不來幫忙?”


    肖強哦了一下,乖乖地跟著赫甜出來了。


    布拉格寵物館在福地市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最頂級的寵物店之一,整個店店麵近四百個平米,裏麵各種功能都很齊全,光是出售寵物的玩具和食物的場地就占了近百平米,當然可謂應有盡有。


    而頂級的各一個定義就是價格高,在布拉格寵物館,一條小博美洗個澡就得一百元,全套護理價格需要500元,一條哈士齊則需要750元,而且這還是會員價,不辦會員的話,可能就是上千了。


    赫甜每次看到這個價格,就會忍不住想到,自己冬天化十八元去澡堂洗個澡都心疼不已,可人家卻願意化超過五倍的價格給狗洗澡。


    自己還比不上一條狗的五分之一?


    不過她現在得把這些雜七雜八的思想都收起來,專心地做她寵物理容師的工作。


    價格高,服務也得跟上,一個全套服務,包括用專用香波和專用護毛素洗澡、拉毛、剃腳底毛、剃腹底毛、剃肛門毛、拔耳毛、清耳朵、剪指甲、擠肛門腺......


    縱然是赫甜的手法已經熟極而流,但一套程序做下來,沒有半個小時下不來。


    而且這還得感謝肖強的配合。


    郝甜也不知道肖強身上有一種什麽樣的魔力,反正那些寵物隻要遇上他,自然地就安靜了下來,乖乖地接受郝甜的各種服務。


    也隻是這個原因,所以經過郝甜服務的各種寵物,都清理的特別到位,造型也特別整齊,這也是許多寵物主人認定了必須要郝甜服務的原因之一。


    所以郝甜也總是願意跟肖強搭檔,一加一的效率遠遠大於三,如果讓郝甜一個人動手,兩個小時未必能搞定一個全套。


    到上午快十點半的時候,兩個人終於把所有的工作全部做完了。


    這時候,室外的氣溫已經超過了三十二度,連店門口大理石台階似乎都快要融化了,熱空氣扭曲了光線,讓近地麵的景色都抖動起來。


    郝甜鬆了一口氣,一般到這個時候,不會再有人送寵物來護理了,地麵太熱,貓和狗的腳也受不了。


    她直了直彎曲了太久的腰,肖強給她遞了一杯水,她接過謝了,這個時候,她確實太需要一杯水了。


    肖強沒有說話,轉過頭去清理寵物寄養間的衛生了。


    郝甜端著水杯,看著忙東忙西的肖強怔怔地出神。


    五年前,自己高考的時候突然犯病,考試嚴重失誤,隻考了一個垃圾二本專業,而且因為在填誌願的時候,選了一個服從分配,結果居然進了農大的獸醫專業學習,而且還是畜牧獸醫方向。


    想想一個美女,卻可能要去伺候種驢和種馬的交配,赫甜就直想打寒戰......


    畢業以後,雖然郝甜考取了獸醫執業資格證書,卻放棄了去草原畜牧站當獸醫的念頭。


    她在大學開始,就已經在當地城市的寵物店裏麵打工,所以她的目標也很明確,她要在福地這個省會城市紮根下來,積累人氣、技術和資金,將來自己開一家寵物店。


    如果自己開寵物店的話,一定得把肖強這個家夥給挖過去。


    這家夥,脾氣又好,工資又不挑,而且對寵物有愛心,有手段,工作不怕髒不怕累,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員工啊!


    可問題是肖強似乎和蕭顯貴這個家夥的關係很不錯,蕭顯貴這個自己送外號叫吸血鬼的小氣老板,居然對肖強格外的大方,還處處維護,真是見了鬼了。


    反正肖強沒有女朋友,真的需要挖肖強的時候,自己完全可以色誘他,施個美人計,那怕吃虧就吃虧了,這種男人做老公,一直都踏實。


    在工作中的肖強似乎能察覺到赫甜在偷偷看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看了郝甜一眼,而且萬年僵屍臉上莫名地有了點溫度。


    郝甜發現自己的心跳稍微快了一點。


    是心虛,是心虛,自己沒有愛上這個傻瓜——她拚命安慰自己。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店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黑衣男子帶著一邊高大的德牧闖了進來,德牧似乎受了傷,走路一瘸一拐的,一邊走,一邊還在路上留下了血印子。


    黑衣男子很急,對著櫃台上的蕭顯貴問道:“老板,老板,你這裏是獸醫店嗎?”


    蕭顯貴搖搖頭:“不是啊,我們這裏隻做寵物的護理,還賣寵物食品和玩具,你要的獸醫店的話,得再過七個紅綠燈右拐,然後再八個紅綠燈,右邊有一家。”


    黑衣男了愣愣地:“那得多遠?”


    蕭顯貴大致估了估:“也不算太遠,估計五公裏左右吧。”


    黑衣男子啊了一下:“怎麽還有這麽遠,那怎麽行,等到了那裏的時候,這狗的血可能都得流幹了。”


    這時候肖強走了過來,問道:“這條邊牧怎麽了?”


    黑衣男子又急又心疼:“不知道是不是哪個偷狗的,用小弓弩射了它一箭,幸虧我及時發現,不然它可能就被偷了。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他的箭上會不會有毒?”


    肖強蹲下身體,仔細看了看邊牧的後腿,果然,有一個黑色的箭杆深深地插在狗的後胯上,創口很深,血流不止。


    他仔細的看了看血液,又沾了一點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又試著輕輕拔了一下箭杆,箭杆卻紋絲不動。


    盡管是這輕微的動作,卻引得德牧一陣低沉的叫喚,不過這條德牧應該智商很高,它似乎知道肖強再在給他治療,居然隻哀傷的叫喚,卻一動也不動。


    肖強忍不住抱住德特的頭,輕輕讚道:“好狗狗,好狗狗。”


    那德特也似乎能聽懂他的話,嗚嗚地叫喚了幾聲以示迴應。


    肖強站起身來,對黑衣男道:“血是鮮紅色的,沒有毒藥,但是上麵有麻藥,傷口很深,而且箭頭上有倒鉤,不能硬拔,隻能手術,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還有,你得盡快安排手術,麻藥會在一定程度上減緩血流速度,隨著藥性過去,出血會越來越快,同樣有生命危險。”


    黑衣男子急得六神無主:“那可怎麽辦,這條德牧陪了我五年了,十分通人性,跟我如同兄弟一般,我求求你們想想辦法救救他。”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大把錢幣,全部堆在櫃台上:“你們幫幫忙,這些錢我全都給你們,如果不夠,我再給你們加。”


    肖強轉過頭看著郝甜,郝甜知道肖強的意思,可是她也十分為難。


    “肖哥,這手術是不大,不過咱們這是寵物美容店,不是獸藥店,沒有這項業務,不合法,萬一出了什麽問題,客戶告我們,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再說了,這店裏麵,無菌室和操作台都沒有,我也沒有多少實際手術的經驗。”


    黑衣男子馬上道:“你們放心操作,我相信你們,不管我這兄弟最後命運如何,我一定不會怪你們,我可以寫保證書,也可以發誓,如有違背,天誅地滅。”


    赫甜看著蕭顯貴,按照蕭顯貴平時那個脾氣,現在應該馬上把黑衣男趕出店裏去,不惹這種麻煩吧?


    沒想到蕭顯貴卻無頭無腦地問了肖強一句:“這德牧,有點像?”


    肖強點點頭:“很像!”


    蕭顯貴也點點頭,然後看著郝甜命令道:“救狗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快幹活去。”


    赫甜愣了,莫非天氣太熱,把吸血鬼的腦子燒壞了,這還是那個最怕惹的蕭顯貴嗎?


    肖強卻陰著臉,抱起德牧,對傻呆呆的郝甜道:“走了,走了,別發傻了,幹活,幹活。”


    郝甜下意識地盲從,她迴過頭看了一眼蕭顯貴,蕭顯貴正在喜滋滋地清理黑衣男扔在櫃台上的錢。


    郝甜拍了拍胸口:“這個確定還是原版的真蕭顯貴,沒有錯亂,自己也沒有錯亂,還好,還好!”


    店裏麵的麻藥、消毒藥水,酒精的都齊備,而郝甜參加考試時的那一套操作工具也在。


    正如肖強所說,手術不大,消毒,打麻藥,割開傷口,取箭頭,清創,切除壞組織防止粘連......


    郝甜有條不紊的操作著,突然,創口處,有一條細細的黑色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而且這細細的東西仍然在微微的移動。


    這是什麽?血管?經脈?還是寄生蟲?


    赫甜學的到知識中似乎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東西。


    她正要定睛細看的時候,突然察覺到有一個什麽樣的東西正在注視著她,她下意識的抬起頭,才發現居然是那條德牧,它用一個極為人性化的表情看著自己。


    而在德牧的眼睛裏,似乎有一個小小的旋渦,在微微的轉動。


    赫甜的腦子也不由自主的轉動起來。


    她還沒反應過來,手上突然一痛,她連忙收攝精神,再看德牧時,卻再沒有剛才那種奇異的景像了。


    可是自己的持手術刀的右手,竟然莫名其妙地劃在自己的左手上,割破了橡膠手套,留下了一條口子。


    她嚇了一跳,連忙停下手術,先給自己清洗傷口,消毒,包紮。


    肖強也嚇了一跳:“怎麽了,怎麽了?”


    郝甜搖搖頭:“沒事,不嚴重,傷口不傷,狗狗的麻藥快要超時了,先給它包紮吧。”


    肖強點點頭,重新去按住德牧,可是他看著郝甜的眼神裏卻第一次流露出無比溫暖的關懷來。


    郝甜的心裏莫名的有點甜。


    就衝這個神眼,自己挨這一刀,似乎也不虧。


    她換了一副手套,心情愉悅地繼續手術,縫合,包紮,打破傷風針......


    可是郝甜卻看不到那條黑色的東西了,去那兒了,又是什麽東西呢?


    算了,也不管了,這個時候,還是關心一下自己吧。


    黑衣男子帶著德牧離開以後,肖強開始關心起她來:“你這樣有血液的直接接觸,還是去醫藥打支狂犬疫苗吧,最好再打支破傷風針。”


    郝甜點點頭:“破傷風針倒是不必,但狂犬疫苗卻是一定要打的,而且我得趕快去,越早打,效果越好。”


    肖強問蕭顯貴道:“蕭老板,我記得你這裏應該是有一批狂犬疫苗的吧,郝甜有危險,趕快給她打一針,哦,應該是一套,五針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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