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見過你?


    隻是沒等夏嫣然說出,病房的門忽然被撞開。


    蘇澈匆匆走進:“出事了。”


    低低的聲線沒有起伏,鄭重的眉眼是從未見過的,陌城黑眸一緊:“誰出事了?”


    瞥一眼夏嫣然,蘇澈欲言又止,這點眼力夏嫣然還是有的,忙推了推陌城:“我有點累,想休息了。”


    “你剛才想問我什麽?”陌城巋然不動,眼下帶著疲憊的青影,眸宇卻亮的驚人。


    天大的事,不及眼前的夏嫣然。


    “我忘記了。”被突然闖進的蘇澈打斷,夏嫣然是真的想不起來了。


    無奈,陌城隻能隨蘇澈去處理急事。


    “等我。”


    直到關門聲響,夏嫣然才從茫然中迴神。


    剛才是她的錯覺吧,怎麽會覺得離開時的陌城別樣的溫柔。


    低頭嗅了嗅,她身上還沾著獨屬於陌城的氣息,莫名湧上的情緒攪的她心緒煩亂,扯過被子蓋住頭,夏嫣然把自己悶在了裏麵。


    她不瞎不聾,陌城對她和從前不同她不是感覺不出來,隻是見過殺伐決斷的他,她怕了。


    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和陌城相處,隻能豎起渾身的刺,小心試探。


    思及此,夏嫣然又是自嘲的勾了勾唇,就算從今以後能和平共處又怎樣,秦思為了陌城,已經到了輕生的地步。


    這段婚姻,是時候該畫上一個句號了。


    想到秦思,夏嫣然猛地坐起,剛才蘇澈來的那麽急,是不是秦思又出了什麽事。


    掀開被子想要下地,又在腳尖落地的刹那停住,秦思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她,她貿貿然去探望,又會被指責別有用心。


    還有最關鍵的一個人,蕭慕白。


    最後的關頭是蕭慕白把她拽了上來,蕭慕白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天台,現在蕭慕白又在哪裏?他也去守著秦思了嗎?


    一個問題沒解決,又一堆問題冒出來。


    還有陌城留下的那句等我……


    避免不了要談上一談,該怎麽談?


    躺迴病床望著天花板,夏嫣然腦中如一團亂麻。


    她一直等,等陌城迴來一鼓作氣和他說個清楚,可等到深夜也沒見他人,打他手機一直是繁忙狀態,自己是何時睡著的也不知道。


    第二日醒來,她還是沒有等來陌城,萬萬沒想到,卻等來的是一場聲勢浩大的聲討。


    秦思輕生的小視頻先是在微信瘋傳,然後是微博炒成了熱點,閱讀量節節攀升,評論和轉發以萬計數。


    沒有她衝下救人的那一幕,隻有秦思絕望的痛斥和質問,夏嫣然一夜之間變成了白蓮花心機表的領軍代表,眾多吃瓜群眾與秦思同仇敵愾,評論各種謾罵詆毀不堪入目。


    “從前是小三上位,現在是夏小三篡位。”


    “古有潘金蓮毒殺武大郎,今有夏嫣然逼秦思跳樓。”


    “有人眾籌打死夏嫣然這見貨嗎?算我一個!”


    “心疼秦思,夏嫣然真是刷新了不要臉的新境界。”


    新城國際公關部加班加點,可就是陌城出麵,輿論依舊沒能壓下去,記者除了每日守在醫院外,對知情人各種圍追堵截,更有甚者,堵到老宅蹲守陌城。


    恐防事態進一步擴大,夏嫣然被緊急轉至了陌城的另一處住所,他擔心,卻不能去見,因為秦思被素心偷偷接迴了老宅。


    陌城切斷了秦思與外部的一切聯係,整日整夜的守著她,可她的狀態時好時壞,夜裏經常被噩夢驚醒。


    “別追我,你們別追我!”


    揮舞著雙臂,秦思淒慘尖叫,猛然睜開驚恐的眼睛,眼前陌城正搖著她的肩膀。


    “秦思,醒醒,醒醒。”


    “小耳朵,你,你終於來了!”


    撲進陌城的懷裏摟住他的脖頸,秦思羸弱的身體顫抖不已,陌城被一聲小耳朵觸動,撫摸著她的額頭輕聲安撫:“別怕,我在。”


    伏在他的懷裏,秦思小聲啜泣嗚咽:“是夏嫣然,就是她帶我去見你,才碰到那些歹徒的,我才摔傷落下殘疾。”


    “什麽?”


    陌城雖可以確定秦思和夏嫣然早就相識,但從秦思被接迴後,對於當年那件事,秦思很少說起,可今天……


    巨大的震驚似要把陌城淹沒:“你是說當年你去見我時夏嫣然也跟去了?”


    “是,我怕爸媽發現,就帶了嫣然一起。”


    “你是在哪裏遇到歹徒的?”


    “青山水庫附近。”


    陌城幾乎喘不過氣:“不是青花水庫?”


    “你不是臨時改了地點?”


    “我沒有改過。”


    “可是夏嫣然告訴我是你給我打的電話改的。”一頓,秦思尖聲叫道,“我知道了,是夏嫣然騙了我。”


    怪不得那日他等在青花水庫等了一天一夜都沒有等到人,原來秦思被夏嫣然帶到了十幾公裏之外的青山水庫。


    怪不得他十年間都尋不到秦思,原來她在青山水庫發生了意外。


    “陌城,我以為是你故意改了地點才讓我們遇到歹徒的,這些年我一直在怪你,可沒想到竟然是夏嫣然。”


    秦思悲拗的哭聲穿透人心,一切的懷疑和解釋不通,現在都清楚了。


    “我到底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讓夏嫣然這麽恨我,她為什麽這麽狠毒?”


    凝聚起的怒火在胸口穿梭不止,把秦思交給素心照顧,陌城急急出門,驅車前往夏嫣然的住所。


    陌城進門時夏嫣然還沒睡,聽到門響,她抬目望去,一道勁風,忽地襲向她掐住了她的脖頸。


    “夏嫣然,你是個惡魔。”


    巨大的力量衝的她後背撞上牆壁,眼前陌城眸子中滲著血光,濃濃的恨足以吞噬一切。


    她張著嘴極力的唿吸,烙鐵一般的手卻越收越緊,僅有的一絲氧氣被壓榨的幹幹淨淨,意識越發模糊。


    “陌城,你……”


    禁錮卻驀地一鬆,她癱倒在地捂著脖頸劇烈的咳嗽,陌城這樣對她已不是第一次,可她不知道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麽。


    轉念一想,她明白了。


    她現在已經是篡位的惡毒女配,差點害的秦思因此喪命。


    那日的一切都是假象,陌城隻是暫時的安撫住她,一起秋後算賬。


    沒人在意她承受著多大的心理壓力,對她,隻有無盡的指責和唾罵。


    “你和秦思早就認識對不對?秦思在天台上說的都是真的對不對?”


    揚起臉,夏嫣然迎上他冷絕的眸:“對。”


    她已決定退出,就要都攬在自己身上,方式越慘烈,離開的才能越幹脆。


    “我到底是有多蠢,是有多蠢?”陌城發狂般的嘶吼,他已決定要和夏嫣然走下去了,她在天台承認秦思的質問他也相信夏嫣然是為了救人才迫不得已,可沒想到她卻給了他致命的一擊。


    秦思的殘疾的雙腿,他十幾年找尋無果,還有與秦思錯過的那些年,都是她造成。


    可她卻可以淡淡然到這個地步?


    哪怕她能解釋一句,哪怕她能流露出半點愧疚,他都可以考慮再給她一次機會。


    她沒有!


    房間裏的東西盡數被砸碎,此刻的陌城已是一頭暴怒的兇獸,碎片四處迸濺,劃上夏嫣然的身,可她就像沒有感覺一般,隻靜靜注視。


    殊不知這更激的陌城失控。


    俯身揪住她的衣領,雙目血紅猙獰:“你和秦思到底有多大的仇怨?說!”


    “你都聽到了,又何必讓我重複?”夏嫣然翩然一笑,整張臉被決絕占據:“你記不記得你接迴秦思的時候,我和你說過什麽?”


    陌城怎能不記得,她說過不想招惹秦思,更可以讓出陌太太的位置。


    可他那是在懷疑夏嫣然才是真正的她,他在查當年的真相到底是怎樣的,他在考慮怎麽能把對秦思的傷害降到最低,卻不想,夏嫣然卻早提醒了他。


    “如果那時我們離婚,根本不會鬧的這般難看,陌城,你捫心自問,今天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嗎?”


    她也曾動搖過的,在陌城把她擋在身後生生挨了一酒瓶的那一刻,可秦思是她的致命傷,在她亮明身份以後,她除了退出,根本沒第二條路。


    “夏嫣然,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壞事做盡的是你,你還能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是你一直不肯和我離婚!”


    刀刃般的冰寒已傷不到夏嫣然,她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把話說絕。


    “是我蠢,才會被你蒙蔽,我竟想……”揮起的一拳從夏嫣然耳畔擦過,重重砸向牆壁的聲響讓她一怔,陌城眼裏傾瀉出的一抹傷痛恰巧落在她的眼中。


    下一秒,渾身的冰寒又似把夏嫣然凍僵:“好,離婚!”


    不在猶豫,決絕的幾個字擲地有聲,寡淡重迴他英挺的麵龐,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夏嫣然在他麵前總會這副樣子。


    因為不愛!


    無愛,無心!


    慢條斯理的起身,陌城冷然的勾了勾唇:“我同意離婚,但你當年借我之口帶秦思去青山水庫,害秦思殘疾,害我和她錯過這麽多年,這一筆賬,我會連本帶利的討迴來!”


    “等一下!”仿佛不會了唿吸,她忽地站起,冰涼顫抖的手拽著陌城衣袖,“你剛才說了什麽,你再說一遍!”


    怎麽可能?陌城怎麽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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