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


    陰沉沉的烏雲,此刻戲劇性的出現了一個破口。


    陽光從雲層中落下,正好照耀在銘天身上。


    “你……你說什麽?”


    蕭薛強從震驚中迴過神來,進入了高度戒備狀態:“銘總,你…你的意思是……”


    他是誰?他怎麽知道我要去哪?淩天誌那邊的人?


    不,不對!


    蕭薛強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測。


    我今天的動向,連我秘書都不知道,就算是司機,也是上車了才說的。


    他是怎麽知道我想去哪的?


    銘天輕輕一笑。


    迴過頭,對伊娃說:“醫院不去了,把窮逼扛迴去,醒了就把他踢出去,我和蕭總有點事要談。”


    伊娃一愣,還想說什麽。


    但看到蕭薛強看銘天的眼神,大概明白了銘天的意思。


    伊娃雖然性格很差。


    但她很適合做老婆。


    伊娃是那種明白啥時候該說話,啥時候不該說話的女人。


    光憑這一點,就秒殺了無數隻知道買買買,不知道體諒男人賺錢不易,隻會拖男人後腿的年輕小女人了。


    這,也是伊娃唯一的可取之處了。


    當然,真要給你養,她每天30公斤的進食量和無底線的酒量,足夠把大部分人嚇跑吧。


    她根本就是一台造糞機器。


    噢,不對,伊娃好像不需要拉屎。


    點點頭,沒有說什麽,伊娃知道接下來銘天要談生意,就從垃圾桶裏像拔大蔥一樣把窮逼漢拽了出來,帶著他迴了店裏。


    “銘總,我問一句,您別生氣,您是怎麽知道我要去找錦秀的?”


    錦秀,是八川驕童分行的分行長,也是嚴潤輝的頂頭上司。


    蕭薛強今天本來想去找他談談,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的。


    銘天笑了笑,踢了一腳旁邊的垃圾桶。


    卡在垃圾桶口的,一張今天的報紙順勢落下,並在慣性的作用下攤開。


    那條金龍,東陵代表與蕭薛強商榷的頭條躍然紙上。


    蕭薛強一愣。


    這是什麽意思?


    報紙頭條隻是寫了我和他們吃飯而已,具體的,都是外界的瞎幾把亂猜而已,一點實質性內容都沒有啊。


    銘天笑道:“東陵舉牌您的蕭氏礦產,前幾天我也看到新聞說,東陵和金龍進行深度合作,金龍追加了訂單。”


    銘天撿起報紙,拍了拍上麵的灰塵,邊看邊說:


    “然後結合這幾年,金龍的股票全都逆勢上漲,最近五年,規模擴張了三倍。”


    說著,銘天又把報紙重新扔進了垃圾桶。


    “於是我就在想,東陵舉牌你的蕭氏礦產,會不會不是外界傳聞所謂的投資,而是金龍集團想要利用東陵,進行一次下遊整合。”


    說到這裏,銘天的目光,重新迴到了蕭薛強身上。


    “畢竟,以現在金龍的規模,如果我是股東,我也會希望下遊進行整合的。”


    轟隆。


    不知是不是巧合。


    壓城的烏雲之中,猛的劃過一道雷鳴。


    驚濤駭浪般的巨響,赫然撞擊著蕭薛強的鼓膜。


    蕭薛強的心髒,遭受到了史無前例的衝擊。


    這小子……


    僅憑這麽點信息,就能猜到這麽多?!


    “你是怎麽知道的?”蕭薛強還是不敢相信。


    銘天笑道:“因為如果我是他們,我也會這麽做。”


    僅憑這一點?


    蕭薛強不敢相信。


    這小子究竟是誰?


    這世上真的存在這樣的人嗎?


    光靠這麽點信息就…這是怎樣的智商?


    不!不對!這不是智商!


    你就是擁有1000的智商,也絕對不可能靠這麽點信息就猜得出來。


    因為商場如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一點猜錯,全盤皆錯。


    更何況,東華國的市場,是政策市場,市場和商人的判斷,需要追加考慮政策變動。


    許多老辣的商人,都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這絕對不是一句:這個人很聰明。就能辦到的。


    隻有對商場規則爛熟於心,對人心了若指掌,公關專家裏,最頂尖的那一批人,才能撥開商場的迷霧,窺視那模糊的全貌。


    這個叫銘天的少年,對商場的戰術和戰略,已經了解到了這種程度嗎?


    不,不對。


    如果真是這樣,這種人才,就不可能穿的這麽樸素。


    如果真的是低調,那至少也要配一塊名表或者頂級皮帶才對。


    這個少年,是真的窮光蛋。


    這不科學,如果他真是這種人才,他就能在任何行業唿風喚雨,怎麽可能是個窮光蛋?


    “那麽,銘總,時間是很寶貴的,如果不介意的話,陪老頭子一程,我們車上聊,怎麽樣?”


    銘天笑著搖搖頭:“我開飯店的,要是陪了蕭總,我家飯店咋辦。”


    這小子……


    此話,讓蕭薛強又好氣又好笑。


    這不是銘天不識抬舉,蕭薛強看得出來,這是……


    銘天在罵自己。


    銘天這句話不是沒禮貌,恰恰相反,是銘天在罵蕭薛強沒禮貌。


    沒人會給你免費的幫助,每個人的時間都很寶貴,你讓我上車就上車,浪費我時間,我又不是你員工,憑什麽?


    無利不起早,你都這個歲數了,這點規矩都不懂嗎?


    同時,銘天也在抬高自己的身價。


    別人要幫忙就幫忙,還是無償的,即便對方是大佬也不行。


    銘天是在告訴蕭薛強,我可沒有賴上你的意思。


    銘天這句話,放在任何場合都是無禮的,甚至是不識抬舉的。


    但放在這個場合,卻是最恰當不過的。


    蕭薛強沒生氣,也是理所應當的。


    是啊,我真的老了,沒想到居然會連這點小規矩都忘了。


    而且,蕭薛強也是人中龍鳳。


    他不得不驚歎,銘天這句話裏,居然有三重含義。


    如果不是一定檔次的人,是絕對看不穿第三層含義的。


    那就是蕭薛強的迴答。


    “銘總別這樣說,我知道,銘總在生我氣,可銘總也別放心上,最近我是真的忙,你看,這不湊巧嗎,咱們車上也可以談談錸的事兒。。”


    是的,這就是第三重含義。


    如果蕭薛強的迴答,是以現金補償銘天,那麽銘天絕對會扭頭就走。


    前兩重含義,銘天已經表明了自己不想無償的幫你,不想被你雇傭,如果你再用現金補償……


    說明你不會做人不說,你的公關能力也不過如此。


    你以為是和當官的談生意嗎?他媽的一邊吃飯,一邊還要在餐桌下麵遞紅包?


    這種low逼行為也就那些個,就像家裏有人生癌症缺錢花的基層小貪官才做得出來。


    “行。”


    銘天滿意的笑了笑,上前接過了蕭薛強手中的車門,一隻手放在了車頂,為他掌門。


    而銘天,沒有跟蕭薛強一起坐在後排。


    而是走到了前麵,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商場規矩多如牛毛,真的統計出來,恐怕比刑法和憲法加起來都要複雜。


    包括開車門,掌門,坐車的位置,上車順序,座位坐法,都大有講究的。


    銘天這一套流程,裏麵的講究說出來,沒個兩三千字都說不完。


    這也讓蕭薛強不得不再次審視銘天。


    不光擁有極高的公關能力,還具備最頂級總裁辦的業務水平。


    這個少年……


    “銘總,您對於我們企業的事,有什麽看法?能不能說來聽聽?”


    蕭薛強坐在副駕駛後座,很是滿意。


    因為銘天上車後,就挪動了位置,盡可能的給身後的蕭薛強提供了更廣的空間。


    銘天笑著,轉過半個身,對蕭薛強說道:“我覺得,這個時候您應該把注意力集中在聽證會上,對了,聽證會什麽時候開?”


    這小子,連驕童銀行對我們企業的撤資都料到了嗎?


    蕭薛強有些無法遏製內心的驚訝:“十月十五。”


    “還有一個月嗎?”


    銘天點點頭。


    本來,對於驕童銀行撤資一事,銘天也是猜測,現在看來,自己猜對了。


    蕭氏礦產雖然經營困難,但絕非砧板之肉,任人宰割。


    想吞就吞,你以為蕭氏礦產是什麽?


    必須先削弱蕭氏礦產才行。


    而且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蕭氏礦產打壓到穀底。


    冠珠!


    是一個企業來自生存的關鍵。


    這是一個概念,冠珠可以是一個部門,可以是一個技術,可以是一個人。


    企業在無路可退的時候,會選擇出售冠珠自保。


    金龍的目的是進行下遊整合,不是幫助東陵排除競爭對手。


    單純的收購競爭對手很簡單,打到破產就行了,冠珠有則最好,沒有也無傷大雅。


    畢竟目的僅僅是幹掉對手,得到更多的市場份額。


    而下遊整合不一樣,它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目標必須保留冠珠,否則……


    收購一家沒有冠珠的企業,等於整合失敗!


    也就是說……


    銘天的大腦裏,牛克鐮,淩天誌,嚴潤輝的這場遊戲全貌,已經浮現。


    “蕭總,我收迴我之前那句話。”


    “哪句話?”蕭薛強微微一怔。


    銘天說道:“我說你去驕童銀行是浪費時間,是我以為牛克鐮已經收買了錦秀分行長,但現在我可以斷定,被收買的隻有嚴潤輝,錦秀並沒有,我們可以去。”


    “噢?”


    銘天的話瞬間為蕭薛強帶來了希望:“銘總的意思是,我們去拆穿嚴潤輝嗎?”


    “不。”


    銘天的臉色,此刻微微陰沉。


    “沒有證據反而會被嚴潤輝倒打一耙,這次去,是為了先摸清對手的底,我有一件事想要確認。”


    “確認什麽?”


    “確認一下……你的公司裏有沒有內鬼!”


    銘天的雙目,點燃了猩紅的光澤。


    蕭薛強心裏不禁咯噔一下。


    這個眼神……


    這窮兇極惡,宛如惡鬼般的眼神。


    蕭薛強這輩子隻在一個人臉上見過。


    牛克鐮!


    “蕭總,咱們都是明白人,這裏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我們做場交易如何?”


    銘天這時候說道:“我保你的企業活下來,你要以一年10噸的量,幫我消化掉我的錸,如何?”


    ……………………


    現實中,蕭薛強這種大商人絕對不會因為你公關比較牛逼,就邀請你一個陌生人陪行。還望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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