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在她身邊坐下來,眼神柔和,年少的目光裏溢滿了心疼。冰涼的地板、布滿汙漬的牆壁,和少年高貴的身軀原本是那樣地格格不入,可是不知為什麽,他坐在她身邊,她竟找到了一種安心的感覺。

    許久,誰也沒有說話,他隻是淡淡地看著年少的她,小女孩卷曲的長發淩亂地垂下,濃密的睫毛掛著晶瑩的淚水。玫瑰色的陽光從醫院西邊的窗口透進來,安靜地籠罩著她疲憊嬌小的身體,直到深紫色的夜幕垂下,直到醫院蒼白的走廊從充滿喧鬧聲到漸漸冷清下來。

    迴憶在腦海中層層氤氳,胸中突然湧起一股溫熱的暖流。她開口打斷了他的琴聲:"池少爺。"

    池俊森微微側過臉:"叫我俊森吧。"

    "嗯……俊森……謝謝你。"

    "……"池俊森眼眸中流轉過明亮的笑意。

    "也許你已經忘記了,但是我會永遠記得。"她靜靜地看著他,"三年前,我曾經在遊樂場見過你。後來我媽媽出了車禍,是你幫我把她送到醫院,我一直想找機會感謝你,設想過很多再次見到你的場景,卻沒有想到居然成了同桌。"

    "哦?是嗎?"池俊森嘴角勾起一抹奇異的微笑,好像對她的話很感興趣。"看樣子你是真的忘了。"她心中稍稍有些失望,起身把散落在地上的樂譜撿起,"繼續練習吧。"

    池俊森猛然起身,伸手將她的手腕握住:"我當然沒有忘記。"

    "……"韓靜染胸口一窒,驚愕地抬頭看向他。

    "隻是,我在想,你現在說這些,是要打算怎麽謝我呢?"他看到她有些吃驚的表情,緩緩站起身來,突然又換了種語氣,玩味地笑笑,斜斜地倚在黑色的鋼琴上笑容優雅地睨著她。

    "好吧,就當你欠我一個人情好了。"看她有些訝異的模樣,池俊森爽朗地笑起來,拿過她手中的樂譜,放在琴架上。

    "也許以後也要你幫忙呢,所以這個人情我會牢牢記住。"

    "嗯,那我就期待著幫忙的機會早點來到嘍。"韓靜染眯起眼睛,俏皮地說。

    4

    銀色的話筒,炫目的燈光,舞台上的選手賣力地唱著。下一個就輪到他們了,韓靜染站在後台,緊緊地攥著號碼牌,手心裏都攥出汗來了。

    "緊張嗎?"一身白色禮服的池俊森微笑著問她。白色的確很適合他,清澈幹淨的顏色能把他整個人溫柔高貴的氣質襯托得淋漓盡致。

    "還好吧……"明顯有點僵硬的聲音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小謊言。

    "嗬嗬,第一次上場難免會緊張。不過-"池俊森把一杯水遞給她。

    韓靜染伸手接過水杯,手心的汗貼在玻璃杯壁上,滑滑的。

    "最初練習的時候的確有點擔心-雖然你的音質很好,但是從來沒有經過規範的訓練,時間又很短-但是後來我發現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我曾經給父親一個好友的女兒指導過聲樂課,她的母親是國內知名的歌唱家,所以她也有天生的好嗓子,對音樂很有感覺。那時我覺得她是我見過的最適合當歌手的女孩子,因為她學起來非常快,不過現在,我似乎找到了比她更適合當歌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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