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來過,但黎俏沒進去過。


    吳叔當年有意將她和敏敏帶進門,但對方隻見吳叔。


    後來……她就和敏敏去緬因河釣魚去了。


    黎俏從迴憶中醒神,沒注意到商鬱含笑的眉眼,“看樣子,爸和六大家的人認識。”


    仰山禦府,平時無人居住。


    據說隻有六大家重要會議的時候,才會開放禦府的通車閘口。


    黎俏敏銳地觀察著四周,人煙稀少,但空氣中又蔓延著肅穆之感。


    暗處,有人。


    不多時,他們來到第一棟禦府門前,頗具年代感的別墅,外牆掉了色,窗框邊還殘留著雨水衝刷的痕跡。


    路邊,兩輛車吸引了黎俏的注意,其中一輛,是吳叔的座駕。


    而上方的禦府平台,似乎還停著一架直升機。


    行至禦府門口,衛昂率先拉開別墅的雙扇大門,“大少爺,少夫人,家主在裏麵。”


    黎俏不自覺地拉住商鬱的手,兩人並肩踏上台階,玄關大廳,一陣清幽的檀香味撲鼻而來。


    身後的大門隨之緊閉,黎俏還在觀察房內布局,商鬱已然牽著她熟門熟路地走向了客廳。


    正中間,三麵環繞擺放著黃花梨木太師椅,所有家具入目皆是黃花梨。


    三人在座,太師椅上首,是商縱海。


    左側是吳叔,右手邊的老者黎俏不認識,但對方身穿灰色長袍,年紀和商縱海不相上下,慈眉善目,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感。


    商縱海端著蓋碗杯,溫和地點了點頭,“你們兩個過來坐,老檀,這丫頭就是黎俏。”


    這時,被商縱海稱為老檀的長者,目光波動,瞬也不瞬地看著黎俏,“她就是……傲凡的孩子?”


    吳叔順勢接話,“檀老,前幾年我帶她來過,當時……您不見。”


    老檀抿唇,似有不悅地看著吳律,“你怎麽不說她是傲凡的孩子?”


    吳律低了低頭,神色有些拘謹,“傲賢擔心節外生枝,所以……”


    老檀哼了一聲,轉首看向黎俏,眉眼明顯溫和了幾分,“孩子,你過來。”


    黎俏微笑著走到他麵前,禮貌地頷首,“檀伯。”


    老檀名喚檀宗,緬國檀家家主。


    檀宗端詳著黎俏,稍頃,兀自點頭,“好啊,真好,要不是老商,我可就看不到傲凡的後人了。”


    商縱海撚著佛珠,眼神看著檀宗,“別光說好,這次我叫你過來,是有事讓你幫忙。”


    讓你幫忙,而非請你幫忙……


    這邊,檀宗示意黎俏坐下,爾後望著商鬱,眉眼溫和,“少衍,你爸每次見我都這麽不客氣,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討點好處?”


    商鬱勾起薄唇,垂眸開口,嗓音纏著笑,“檀伯想討什麽,盡管開口。”


    “嗬。”檀宗輕笑,隔空點了點商鬱,“淨說好聽話,你和你爸一個德行,都屬狐狸的。”


    黎俏茫然地望了望天花板,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上一任緬國最高領袖,好像也姓檀。


    對方在任期間,檀是國姓。


    但並非檀宗,就不知道……檀姓領袖和檀宗有沒有關係了。


    這時,檀宗斂去笑意,端起茶杯掀開杯蓋,“老商,需要我做什麽,你說。”


    商縱海呷了口茶,老神在在地說道:“也不算什麽大事,蕭弘道人在緬國,該怎麽做你知道。”


    “蕭弘道?”檀宗目光一凝,“那老東西還活著?”


    商縱海抬眸睞著他,隨即語出驚人,“你大哥當年引咎退位,不就是因為軍部地圖出錯炸傷了公爵兒子?內閣府現在柏家一黨獨大,所謂領袖也不過是個聽話的傀儡。你檀家在政界的地位日漸式微,再不出手,別說仰山禦府這片風水寶地,恐怕六大家都難以為繼。”


    檀宗眯著眸,手指捏緊了茶杯。


    良久,他眸光銳利地看向商縱海,“商老頭,你怎麽對緬國內部機密這麽了解?”


    “知己知彼而已。”商縱海垂眸,擋住了眼底的深意,“柏家不除,你檀家就是下一個慕家。”


    檀宗若有所思,好半晌才搖頭失笑,“老商啊,你可真是不侮辱你老狐狸的稱號。你哪是想鏟掉柏家,分明是要斷了蕭弘道引以為傲的命脈。”


    商縱海神情自若地點頭,“舒坦日子過久了,總想著改變改變,你說呢。”


    檀宗歎了口氣,“我還以為蕭弘道早就西去了,他那雙腿當年差點被你廢了,難不成治好了?”


    黎俏咽了咽嗓子,餘光覷著商縱海,原來蕭弘道會坐輪椅,是拜他所賜。


    “治好哪有那麽容易。”商縱海靠著太師椅,臂彎搭著弧形扶手,“這事就交給你們六大家了,其他的我不管,但柏家動了不該動的念頭,就得承擔後果。”


    黎俏並未深想商縱海的這句話,隻當是緬國的世族之爭。


    晚飯過後,黎俏和商鬱率先離開仰山禦府。


    上了車,她便拿出了靜音的手機翻看消息,轉瞬,眼底暗湧浮動。


    夏思妤和落雨不見了。


    ……


    禦府客廳,酒香四溢,檀宗和商縱海還在小酌。


    檀宗看著窗外遠去的車燈,捏著酒杯示意,“六大家屬於傲凡的那一份,早就被瓜分了,你讓那孩子來見我,是想給她鋪路還是拿迴屬於傲凡的東西?”


    “她不缺那點資源。”商縱海眼裏充斥著精芒,“老一輩的過節,沒道理交給孩子們承擔。小一輩的打打鬧鬧,也理應讓他們自己去分個勝負。”


    檀宗了然,“你這是準備和蕭弘道在緬國分庭抗禮?”


    “分庭抗禮有什麽意思。”商縱海愜意地抿著濃香的白酒,“應該是勝者王,敗者寇。”


    聞此,檀宗不免搖頭,“想當年你們兩家師承一脈,到頭來反而老死不相往來。老商,柏家我可以處理,但你也別大意,蕭弘道的手段可比你陰險的多。”


    商縱海放下酒杯,玩味地挑眉,“這句誇獎我收下了。”


    “哈哈哈……”檀宗指著他放聲大笑,“你這個老狐狸,我倒是差點忘了,中醫藥王那都是外人給你美化的稱唿,毒醫至尊才是真正的你。我猜蕭弘道那雙腿,就是被你毒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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