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俏輕聲一歎,“蘇老四……”


    邀請蕭弘道參加他的婚禮,意欲何為她比誰都清楚。


    蘇墨時淡然自若地轉移了話題,“最近夏老五有沒有和你聯係?”


    黎俏和他視線交錯,按了按太陽穴,“沒有,可能在忙。”


    蘇墨時短促地笑了一聲,“確實,聽說每天都在忙著照顧厲哥。”


    “雲厲怎麽樣了?”


    “聽說正在進行戒斷反應。”蘇墨時斂眉,又補充,“新型合成藥劑的戒斷過程會比較痛苦,不過有夏老五在,厲哥的感受可能會好一些。”


    黎俏驚奇地挑眉,“有進展了?”


    “或許……你可以問問商陸。”


    蘇老四之前去澳國,就是去打聽藍環章魚的西醫治療方案。


    而商陸擅長中醫,所以兩人偶爾會進行中西醫學術交流。


    稍頃,黎俏和蘇老四結束視頻通話,總覺得他最後一句話頗有些耐人尋味。


    ……


    同一時間,帕瑪深夜零點。


    夏思妤趴在藥園的後院廂房,睜著困乏的雙眼守著雲厲。


    正如蘇墨時所言,他的戒斷反應很強烈,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出現抽搐和自殘的情況。


    毒癮發作,身不由己。


    可越是這樣,夏思妤就愈發的心疼難耐。


    病床上,雲厲麵頰凹陷,眉眼憔悴,即便在睡夢中也是緊緊地皺著眉頭,也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毒癮將他折磨的不成樣子,以至於夏思妤不止一次地想要手刃蕭葉輝。


    兩個小時前,雲厲的毒癮剛剛發作過一次。


    他苦苦掙紮了半個小時,好不容易睡過去,身體還是會不自主地泛起痙攣。


    夏思妤看了好一會兒,見他唇角幹裂,又拿著藥用噴霧器為他濕潤唇瓣。


    其實,她來老宅的第一天晚上就被雲厲發現了,因為她沒辦法在他毒癮發作的時候坐視不理。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夜幕濃沉,萬籟俱寂。


    雲厲悠悠轉醒。


    他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凹陷的雙眸陷入了短暫的失焦。


    “咳——”雲厲咳嗽了一聲,不意外地驚醒了打盹的夏思妤。


    她猛地從床邊坐起來,連忙問道:“厲哥?醒了嗎?”


    雲厲抬起臂彎搭在額頭上,閉了閉眼,嗓音含糊,“怎麽不去睡覺?”


    “我白天睡了,不困。”夏思妤俯瞰著他,小心翼翼地問道:“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


    雲厲的反應慢了半拍,挑開眼尾斜她一眼,“你白天什麽時候睡的?”


    他是毒癮發作,又不是記憶丟失。


    夏老五這幾天都不眠不休地照顧他,連衣服都沒換。


    每一次他睜開眼睛,在床邊看到的都是她。


    這時,夏思妤閃了閃神,脫口而出,“當然是和你一起睡的。”


    話說完,她自己就覺得有歧義。


    “不是,我的意思……”她想解釋,但雲厲隻是淡淡地扯了下嘴角,嗓音沙啞,“迴去睡覺。”


    夏思妤很執拗,也不說話,拿起旁邊的溫水放在他的嘴角,“喝水嗎?”


    雲厲偏頭,眼裏既無奈又有點心疼。


    夏思妤眼底氤氳著血絲,扶著水杯裏的吸管就往他嘴裏塞,“張嘴。”


    雲厲瞥了一眼,太陽穴猛跳了兩下。


    他沒覺得自己是個病人,頂多是戒斷反應有點嚴重。


    可是在夏思妤麵前,他感覺自己像個植物人。


    雲厲闔眸歎氣,吐掉吸管,撐著身子緩慢地坐了起來,“夏夏……”


    夏思妤擔心他又老生常談,再度捏著吸管強塞進他的嘴裏,“你先喝點水,然後吃藥。”


    被迫用吸管喝水的雲厲:“……”


    寂靜的深夜,雲厲單腿屈膝坐在床上,深藍色的睡衣讓他看起來很單薄。


    夏思妤去廚房拿飯,端著托盤走迴來,就看到雲厲形單影隻地望著月色發呆。


    女人大多沒辦法正視自己心愛的男人如此寂寥的一麵,有那麽一刻夏思妤恨不得上去撕開他的偽裝,多希望他能毫無顧忌地向自己袒露他的痛苦和掙紮。


    她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要抱抱他,但她不能。


    因為他是雲厲。


    強大的自尊心和強悍的意誌力,就算飽受折磨也時刻保持著異於常人的冷靜。


    商陸說過,戒掉毒癮之後,才能開始下一步解毒。


    那對雲厲而言,將是更大的考驗。


    夏思妤斂去心底的酸澀,端著飯菜放在矮幾上,拿起碗筷就準備親手給他喂飯。


    雲厲無奈地搖頭,隱隱發笑,“放下吧,我自己來。”


    “你行嗎?”夏思妤很認真地反問了一句。


    雲厲低頭看了看自己,揚起濃眉,危險地眯起眸,“我看起來像不行的樣子?”


    哪個男人能接受這種質疑?


    夏思妤半張著嘴,目光閃爍了好幾下,好半晌才迴懟一句,“我是說你的身體,誰說那方麵了。”


    好端端的開什麽黃腔,大半夜的,下流!


    “夏老五……”雲厲舔了舔唇,似笑非笑,“你在想什麽?哪方麵?“


    夏思妤渾身不自在,放下碗筷說了句你自己吃吧,轉身奪路而逃。


    背後,是雲厲低低緩緩的笑聲。


    ……


    第二天,黎俏一早就給商陸打了個電話。


    那端,二世祖似乎還沒起床,語氣非常惡劣,“誰?大早上打尼瑪的電話?”


    黎俏靜默了兩秒,慢吞吞地喚道:“商、陸……”


    “臥槽。”商陸一個鯉魚打挺就翻身而起,睡眼朦朧地看了眼手機,頓時頭皮發麻,“大大大嫂,早上好。”


    “醒了?”


    黎俏邊說邊看腕表,國內時間七點半,帕瑪快中午十二點了。


    商陸搓了把臉,忙不迭地點頭,“醒了醒了,您說,怎麽了?”


    黎俏要笑不笑地垂下眼瞼,簡單問了句雲厲的情況,聽完商陸的迴答,她又問:“夏夏還在老宅?”


    “在呢。”商陸和夏老五不熟,想了想,又補充,“那姐妹挺有意思的,整天圍著雲厲噓寒問暖,咱家傭人都沒有用武之地了。”


    黎俏:“……”


    掛斷電話之前,黎俏囑咐商陸,“別讓她在老宅受委屈。”


    “誰敢啊。”商陸撇嘴,煞有介事地說道:“大嫂你是不知道,她心黑的很,前兩天我就說了句雲厲弱雞,結果她就跑去跟咱爸告狀了,你說是不是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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