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俏歪了下頭,似笑非笑,“一力承擔?”


    明致遠強行彎腰,作勢行大禮,“是,我一力承擔,你大人有大量……”


    還沒說完,他抬頭覷了一眼,卻發現黎俏已經在他麵前錯身讓開。


    “明家主,論年紀您是長輩,對我行禮我無福消受。”黎俏站在明致遠幾步外的地方,精致的眉眼浮現嘲弄,“您說不論對錯,什麽都願意一力承擔,那慕家的事,也可以?”


    明致遠這輩子沒在任何小輩麵前失態過。


    但此時,他身形晃動著連連後退,瞳孔劇烈收縮,“你、你……”


    這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什麽都不用說,一切昭然若揭了。


    黎俏雙手插兜,那雙和景意嵐無比相似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明致遠,一字一頓,“所以,事關慕家,您還能一力承擔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孩子,你勿要聽信讒言,什麽慕家,帕瑪哪有慕家……”他像是自我催眠般不斷呢喃,搖著頭重複那句‘帕瑪哪有慕家’。


    此情此景,黎俏目的達到,她輕歎著彎起唇角,向前走了兩步,站在明致遠身側的位置,偏頭睨著他,“明家主,記得通知所有人,慕家……迴來討債了。”


    話落,她踱步走出了關押室。


    或許是這番對話太過緊張刺激,明致遠步伐緩慢地走出關押室,望著黎俏的背影,一時急火攻心,直接暈了過去。


    走廊外的管家驚唿著跑上前扶住他,警員也匆匆過來幫忙。


    不到三分鍾,管家叫來明家司機,與警員合力抬著明致遠從警署後門悄悄離開趕往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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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至於黎俏,哪怕明致遠暈倒,也並未勾起她的惻隱之心。


    慕家滿門覆滅,家產被奪,還有早夭的三個孩子,曾經結盟的那些人,可曾憐憫過他們?!


    黎俏攜著滿身煞氣走出警署,斜陽下她的眼眶猩紅,眼底戾氣翻騰。


    直到她看見警署院裏影影綽綽的人群,一抹驚詫爬上了眉梢眼角。


    她的視野中,最先看到的是商鬱。


    他高大挺拔的墨色身影立在橙黃的陽光下,被光圈籠罩著形成了最奪目的色彩。


    黎俏下意識邁步想靠近他,耳畔卻有人喚道:“丹斯裏。”


    又是一聲渾厚的問好,來自大使館最高級別代表薩伊本。


    黎俏無奈地喟歎,轉身走向他,虛拖著他的臂彎,“薩叔叔,今天辛苦了。”


    薩伊本的身邊還站著寧遠洋,現場的記者已經被清退到院外的輔路。


    都是酋長院直屬的官媒記者,緬國外交官薩伊本他們都認識。


    能讓他彎腰行禮的人,身份毋庸置疑。


    明家,未來堪憂了。


    薩伊本直起腰,笑吟吟地調侃,“這可算不上辛苦,要是你在帕瑪出了事,我怎麽跟吳律親王交代。”


    黎俏睨了眼右側的商縱海等人,“薩叔叔,我給您介紹一下。”


    “不用介紹,都認識。”薩伊本邊說邊走向商縱海,伸手與之交握,並對黎俏說道:“我和商家主早就打過照麵,隻是沒想到你是他的兒媳。”


    商縱海看了眼寧遠洋,爾後拍著薩伊本的肩膀,微笑著寒暄,“薩先生,以後有空隨時來家裏做客,到時咱倆喝兩杯。”


    “沒問題,有機會一定。”薩伊本客氣地應允,又叮囑黎俏,“大使館那邊還有事,我就先迴去了,在帕瑪期間有任何問題,記得隨時聯係我。”


    黎俏頷首道謝,親自送薩伊本上了車。


    臨別之際,他降下車窗,壓低嗓音問道:“明家需不需要我繼續施壓?”


    黎俏低頭看了眼腳尖,斜揚起嘴角,“先不用,這點小事我能解決。”


    “好,需要什麽支持別跟我客氣。”薩伊本不動聲色地看向商縱海等人,“要記住,咱們緬國內閣府就是你的娘家。”


    黎俏乖巧地點頭,“知道了,薩叔叔慢走。”


    送走了薩伊本,她搓著腦門轉身,一抬眸就看到背光而來的商鬱已經近在咫尺。


    男人沒有二話,上前勾著她的肩膀擁入懷裏,安撫似的撫著她的脊背,“可以迴家了?”


    黎俏的臉頰悶在他懷裏,鼻端縈繞著熟悉的清冽味道,聲音很清脆,“嗯,迴家。”


    不遠處,寧遠洋站在商縱海的麵前,搖頭失笑,“您家這位兒媳還真是大有來頭,整個酋長院都差點被她掀了。”


    因為緬國外交代表薩伊本上午直接去了酋長院,以緬國內閣府的名義發出了一紙公函。


    這也是兩國建交以來發生的最嚴重外交失誤,酋長院更是下達了特級緊急命令,務必確保這位丹斯裏毫發無損地走出警署。


    隻要能解除誤會,端了明家也在所不惜。


    此時,商縱海負手看向寧遠洋,鏡片折射的光芒擋住了他眼裏的笑意,“我家的孩子可不是草包。”


    一旁的商陸聽到這句誇讚,與有榮焉般挺起了胸膛,驕傲感油然而生。


    他大嫂,是真他媽牛逼又長臉!


    寧遠洋哂笑著搖頭,“行了,知道你家撿了寶貝,好歹謙虛點。”


    商縱海撥弄著佛珠,迴眸瞥了眼路邊的記者,“那些官媒,你安排的?”


    “我巴不得大事化小,怎麽會安排記者。”寧遠洋揉著太陽穴,對著商鬱努努嘴,“是您家那位少主給我哥打了電話,酋長一聲令下,所有直屬官媒集體出動,你們這是想搞死明家吧?”


    商縱海唇邊掀起若有似無的淺弧,“官媒來警署蹲點不合適,應該去明家。”


    寧遠洋心頭一緊,來不及出聲,商陸就已經自發走向了院外路邊,明目張膽地向記者透露出明家老宅的詳細地址。


    商縱海玩味地望著他,收迴視線不禁慨歎道:“這臭小子怎麽突然開智了。”


    寧遠洋:“……”


    帕瑪有句老話說的果然對極了。


    寧得罪閻羅王,也莫要得罪中醫藥王。


    否則,他能無聲無息地讓你嚐遍人間疾苦。


    寧遠洋沒有久留,確定黎俏安然無恙,便打道迴府去了酋長院複命。


    夕陽斜墜,這次明家怕是大難臨頭永無翻身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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