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鬱微微抿起薄唇,拾起地上的香煙,隨手丟到桌上,嗓音纏著笑,“聽上去,的確不是個合格的資本家。”


    黎俏看著男人重新拿出一支煙送到唇邊點燃,她身子一歪,靠著沙發,目光促狹,“是吧,所以我得留下幫蘇老四解決這個問題。”


    她頓了幾秒,移開視線,低頭看了看指甲,“麻煩解決之前,我應該不會迴南洋。”


    商鬱吹出一口薄煙,淡淡的白霧縈繞在四周,他轉過頭睨著黎俏,別有深意地勾唇:“解決了就能迴去?”


    “也許。”黎俏揚著眉梢和他對視,眼裏的笑意漸濃。


    男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眯了眯眸,“嗯,需要幫忙記得跟我說。”


    黎俏但笑不語,她現在分明從商鬱的臉上看出了四個大字:裝腔作勢。


    原本她沒深思過資本方讓醫學聯盟搬家的真正用意,畢竟資方提出奇奇怪怪的投資要求她以前也不是沒見過。


    但能讓南洋商少衍突然失態,她再傻也能捕捉到一絲不尋常。


    那位被她稱作是不正經的資本方,好像可以蓋章認領了。


    ……


    二十分鍾後,商鬱和黎俏來到樓下的西餐廳。


    貴族出身的封毅,正在幫宗悅倒水,一舉一動都寫盡了紳士的風度。


    用餐期間,宗悅接到了黎君的電話。


    她把腿上的餐巾卷了卷放到桌上,說了句抱歉,就舉著手機去了走廊。


    此刻國內時間已是深夜,宗悅背靠牆壁,溫軟地笑道:“你怎麽還沒睡?”


    “剛忙完。”黎君低沉的嗓音不難聽出一絲疲憊,他掀開被子上了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他又問:“玩的開心嗎?”


    宗悅看著自己的腳尖,臉上是蓋不住的喜悅,“還行。不過也沒去什麽地方,就是逛了逛街。”


    遠在國內的黎君,半靠著床頭聽著她清脆的嗓音,一股從沒有過的焦躁席上了心頭。


    床畔邊,沒有她,空空蕩蕩的很冷清。


    三十多年他都是一個人入睡,以前不覺得孤獨,也體會不到孤枕難眠的滋味。


    但宗悅才離開了兩天,黎君就有些不適應了。


    如此一想,他滾了滾喉結,“你打算玩幾天?”


    宗悅揉著自己及肩的半長發,含糊地迴他:“七八天吧。”


    這還是她預估的日子,因為之前問過俏俏,她來這裏好像是有工作要忙,具體的歸期還無法確定。


    黎君聽到她的迴答,頓時更煩躁了。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掛了電話後,他便起身去了書房。


    抽根煙,壓一壓心頭的旎念。


    以前不覺得自己是個重欲的人,但宗悅總是能挑起他身為男人最原始的渴望。


    注定又是個孤獨的不眠夜。


    ……


    是夜,黎俏沒有留在皇家酒店,而是和宗悅迴了普爾曼。


    商鬱似乎也有事要忙,幾人在酒店門前暫時道別。


    封毅望著街頭轉角,雙手緩緩插在西裝褲的兜裏,口吻很嚴肅,“需不需要我安排人保護她們?”


    “不用。”男人的嗓音格外低沉,“她身邊有人。”


    對此,封毅頗有些不讚同地皺起劍眉,“就那兩個保鏢你確定夠用?如果讓柴爾曼知道她來了英帝,難保不會打她的注意。”


    商鬱勾了勾薄唇,凜冽的弧度帶出幾分嘲弄,“他們不敢。”


    封毅了然地撇了下嘴角,抬手拍了下男人的肩膀,“你既然這麽說,那我就不摻和了。


    我看弟妹也不像個沒主見的姑娘,但這裏畢竟是柴爾曼的地盤,還是小心為上。”


    不一會,男人躬身進了車廂,封毅也隨後打電話讓自己的副手把車開了過來。


    後座,他剛上車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聽完對方的闡述,他麵色微變,“你確定?”


    再三確定了消息屬實,封毅沒有遲疑地告知了商鬱。


    柴爾曼公爵的車隊今晚六點出現在了倫敦街頭。


    這些年柴爾曼大公子都沒有在公眾麵前露過臉,世襲公爵後,更是在柴爾曼城深居簡出,怎麽偏偏今晚出現了?


    ……


    普爾曼酒店,黑色防彈商務車剛駛入地下停車場,坐在窗邊耷拉著眼角看文件的黎俏,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停車場四周,未免太安靜了。


    時間剛過八點半,光線昏暗的停車場裏麵,空曠的挺不到任何聲音。


    隨著車子轉彎,前方車位,並列停著多輛一模一樣的黑色賓利車。


    而每輛車的機蓋兩側,都豎著旗杆。


    車旗沒有打開,但不難看出這些車要麽是皇室所屬,要麽就是頂尖貴族才能配備的標誌。


    黎俏的商務車從賓利車的前方駛過,每輛車的駕駛室,都能看到黑衣白襯衫的保鏢坐在其中。


    她略了幾眼,總共六輛車。


    許是車窗貼膜的防窺效果太好,讓人看不到後座到底有沒有人。


    但黎俏就是感知到,那裏麵有人在看她。


    尤其是商務車停在電梯附近,她拿著資料下車時,隱約聽到了車窗下降的聲音。


    黎俏在電梯門前站定,麵無表情地迴眸看向後方車位。


    影影綽綽的燈光下,她隻能看到半扇下降的車窗裏,露出了一截很突兀的白手套。


    “俏俏,怎麽了?”


    此時,宗悅也站在原地,順著她的動作看去,麵色很不解。


    黎俏深深看了一眼,挪開視線便邁步走進了電梯:“沒事。”


    兩名保鏢一前一後護著她們進了電梯,隨著轎廂門緩緩關閉,那輛賓利車的車窗再次降下了幾分。


    一張側臉映出窗外。


    男人目光平靜,卻透著沒有溫度的薄涼淡漠,緩緩低下頭之際,視線落在了戴著白手套的左手上。


    他用右手指腹輕輕摸著手套的邊緣,觸手一片堅硬冰涼。


    “走吧。”


    他音色淡淡地開腔,語調緩慢而悠揚,不似商鬱的低沉磁性,反而透著溫和儒雅。


    轉眼,六輛賓利車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普爾曼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


    與此同時,黎俏迴到套房,把蘇墨時給她的病例資料丟在床上,轉身就去了書房。


    她打開電腦,很快就入侵了普爾曼酒店的地下停車場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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