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明明夾著幾分玩笑的口吻,偏偏讓黎俏整個人鎮定下來。


    她輕輕吐息著,視線下墜,看著兩人十指緊扣的掌心,眼裏重新覆滿了神采,“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說起來,她也才在剛剛接到的電話裏,得知了黎三重傷昏迷的消息。


    可商鬱卻已經提前安排了腦科專家。


    邊境勢力,他也有滲透?


    商鬱姿態愜意地靠在椅背,側首望著黎俏,瞳深如墨:“和你差不多時間。”


    謙虛了。


    黎俏斂去眼底暗冽的幽光,朝著舷窗外看了一眼,“那……衍爺應該也知道,我哥是怎麽受傷的了?”


    “嗯,流雲會把歐白帶迴來,想怎麽處置,隨你。”


    商鬱的口吻平靜沉穩,表情更是一派淡漠,絲毫沒有要為歐白求情的意思。


    聞聲黎俏低下頭,彎起嘴角,口吻薄涼地戲謔:“有男朋友這句話,那我會手下留情的。”


    方才那通電話,她已然知曉了所有的細節。


    三天前,黎承和邊境外的勢力在三不管地帶交戰,具體原因不知。


    就在雙方各占優勢互相對峙之際,歐白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開著一輛車直直地朝著黎三撞了過去。


    也因此,暴露了黎三隱藏的位置,被對方的狙擊手瞄準,險些爆頭。


    據說,當時的戰況激烈,南盺等人不但要護著黎三,還要臨時護住途經的車隊。


    邊境作戰,不傷無辜。


    可以說,歐白不合時宜地出現,開著車衝進了雙方的交戰圈,直接導致了黎三受傷。


    而他沒被打成篩子,純屬命大。


    ……


    過了二十分鍾,邊境國際機場外圍駛來三輛喬治巴頓越野車。


    頭頂? 兩架直升機在半空護航。


    黎俏透過舷窗看到這一幕,不禁闔眸深唿吸,眉間一片清冷。


    商鬱依舊拉著她的手? 用力捏了一下? 放手時便對艙門示意:“去吧。”


    黎俏和他目光交接? 垂眸,眼底情緒難辨。


    轉瞬須臾,黎俏來到了艙門附近。


    腳下是延伸到地麵的舷梯?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開闊停機坪。


    她佇在門口? 始終沒有邁出一步。


    舷梯外的兩側,分別站著機艙乘務人員。


    兩個男人雖然穿著製服,但不難看出他們眼神中的堅韌和凜冽? 能出現在衍皇專機上的人? 皆是訓練有素的保鏢隊成員。


    與此同時? 車隊由遠及近。


    第一輛車停穩後? 一個穿著迷彩作戰服的男人從駕駛室走出來。


    他麵容剛毅? 滿身冷酷? 黑色的腰帶上還掛著一支槍套,行走間能看到露出半截的黑色槍柄。


    對方目光仰望著黎俏,大步流星地踏上舷梯。


    跨上最後一級台階,男子左手握拳扣在胸前,俯首彎腰? 恭敬且禮貌地喚道:“黎小姐。”


    “今天麻煩了。”黎俏單手插兜站在艙門內? 淡聲迴應。


    男子重新挺起胸膛? 看了一眼? 又連忙低頭,“您言重,已經按您的要求? 把三爺帶過來了。”


    說罷,他舉起手臂,對著停機坪上空的直升機打了個手勢。


    很快,兩架直升機降落,隨後就有四個同樣穿著迷彩作戰服的男人,抬著擔架匆匆走來。


    擔架上,赫然是頭部包著紗布昏迷不醒的黎三。


    看到這一幕,黎俏的目光微暗。


    這些年來,三哥第一次受了這麽重的傷。


    該死的歐白。


    黎俏插在兜裏的手指緊緊攥拳,緩了口氣,她重新看向男子,目光冷清,“工廠附近有沒有人為難你?”


    對方搖頭,“沒有。南盺和另外幾個人就在後麵,應該馬上就到。”


    “嗯,辛苦了,你們迴去吧。”黎俏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並對著舷梯下麵昂了昂下巴。


    見此,男子從褲兜裏拿出了一個淡綠色的小錦盒,雙手奉上,並字正腔圓地說道:“先生知道您一定不會下飛機,所以讓我務必把這個交給您。”


    黎俏睇著他手裏的長形小錦盒,沉吟幾秒,“如果我不收呢?”


    男子抿了抿唇,嗓音依舊渾厚,“先生說,如果您不收,就讓我用裏麵的東西自己了斷。”


    黎俏:“……”都是什麽毛病!


    這時,男子看了看她,雙手捧著錦盒又往前遞了幾分,“黎小姐,還請您收下。”


    黎俏無奈,慢吞吞地抓到手裏,“迴去吧,替我謝謝他。”


    “好的,黎小姐。”


    這廂他們說完話,那四人也已經抬著黎三走上了台階。


    黎俏在艙門內讓開身,還不待四人踏進專機,裏麵又走出幾個穿著飛行製服的男人,連同舷梯外的二人,順勢接過了擔架。


    意思很明顯,艙內不讓進。


    擔架轉交完畢,男子便帶著人闊步離開。


    恰在此時,停機坪入口處駛來了兩輛邊境工廠的裝甲車。


    兩邊的隊伍狹路相逢,互相點頭示意後,三輛喬治巴頓和直升機便沿著原路返迴,眨眼就消失在空曠蒼茫的跑道附近。


    秋桓和流雲等人下了車,他望著喬治巴頓的車牌號若有所思。


    那不是邊境的號牌,應該是……緬國的。


    第二輛裝甲車的車門也在此時打開,南盺扯著歐白從後座現身。


    黎俏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滿身淩厲。


    隨著幾人走上台階,秋桓站在艙門口,朝著直升機的方向努嘴,“妹子,那些是什麽人?”


    黎俏口吻不疾不徐,“朋友。”


    秋桓吸了一口氣,腦子都要炸了,“你……在緬國還有朋友?”


    他認出了直升機上的標誌,要是沒看錯,那是緬國特別執行隊獨有的獅虎標,隸屬緬國軍部,常年駐紮在緬國和邊境的交界地帶。


    秋桓有點接受無能,看著黎俏的眼神幾經變換,感覺越發陌生了。


    這時,南盺扯著歐白走來,兩人身後跟著流雲和落雨。


    歐白一看到黎俏,眼神不停地閃爍,本能地有些心虛。


    他的雙手被麻繩反剪在身後,腳步踉蹌地來到艙門,別開臉,目光四處亂瞟。


    南盺表情晦澀地上前,試探著伸手,扯了下黎俏的衣袖,“俏俏,我……”


    她連‘寶貝’都不敢叫了。


    黎俏沒說話,反而目不轉睛地看著下巴掛了彩的歐白,下一秒直接出拳砸在了他的顴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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