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裏,一片安靜。


    黎俏那雙幽暗的小鹿眼瞬也不瞬地看著秋桓,目光緩緩下落到前機蓋上。


    踩她的車標,很好!


    黎俏舒了口氣,解開安全帶,推開剪刀車門,傾身走了出來。


    這時,後方一輛黑色商務車從地下通道的出口徐徐駛來。


    但秋桓沒留意,維持著踩機蓋的動作,望著黎俏邪氣地揚唇。


    不過……那道身影好像有些熟悉,尤其是極具辨識度的小鹿眼,越看越眼熟?


    黎俏麵戴口罩,不緊不慢地來到秋桓麵前,平靜地看著那條腿,眨眼間,猛地屈膝頂在了他的腿窩上。


    秋桓被撞開,一個趔趄就收了腿,猝不及防之下連手裏的煙都掉了,“我操……”


    “秋少橫穿馬路,是故意找死麽?”黎俏的語氣格外低沉,仔細聽不難聽出一絲慍怒。


    秋桓懵了,“黎、黎俏?”


    他站穩身形,聽出了黎俏的聲音,又看了看那雙眼睛,操啊,怎麽是少衍家的小姑娘。


    秋桓用餘光掃了眼瑪莎拉蒂前機蓋上的腳印,心虛地摸了摸眉毛,“不是,妹子,你怎麽突然換車了?”


    他明明記得黎俏平時經常開的是奔馳大g。


    什麽時候換成了最新款的瑪莎拉蒂?


    他還以為是誰在路上裝逼飆車呢!


    黎俏眉眼淡漠地瞥著秋桓,剛摘下臉上的口罩,身後那輛黑色厚重的商務車也停在了他們的附近。


    自動門打開,暖光燈下赫然映著商鬱的身影。


    黎俏麵無表情地轉身,乍一對上男人挑眉的俊顏,立馬垂下眸,擋住了眼底的戾氣。


    “站在這裏做什麽?”商鬱睨了眼紅色的瑪莎拉蒂,又看著目光閃爍的秋桓,深邃的眸微眯。


    恰在此時,歐白的身影從不遠處的維納斯大廳正門走了過來。


    他也戴著口罩,步履匆匆,看到前方輔路上並排停著的黑紅兩輛車,不解地加快了腳步。


    黎俏沒吭聲,眉眼沉沉地看著秋桓。


    見狀,他強裝鎮定,訕笑道:“沒什麽,發生了一點小誤會。”


    秋桓不敢說實話,但也有種自己撞了邪的錯覺。


    他隻是提前離開貴賓室出來見個人,見完麵本打算在通道口等商鬱出來。


    結果好死不死地碰上了黎俏。


    啥他媽運氣啊!


    此刻,商鬱睇著他牽強的笑意,收迴目光便對黎俏彎唇:“上來。”


    男人話落之際,前排副駕駛的落雨便心領神會地推門下車。


    她走到黎俏跟前,低語道:“黎小姐,您上車吧,跑車我來開。”


    黎俏微一點頭當做迴應,繃著臉鑽進了商務車。


    沒一會,歐白和秋桓也相繼躬身進了車廂,兩人很識趣地坐在了最後排,順便和抱著手箱的望月打了聲招唿。


    兩輛車一前一後地離開了輔路,而某處射燈下,一抹香檳色的身影緩緩現身。


    她望著商務車遠走的方向,了然地勾起嘴角,商少衍今晚果然也在維納斯。


    看來,她的懷疑……沒有錯。


    ……


    行車途中,車廂裏的氣氛近乎凝固,好半天都沒人說話。


    任誰都看得出來,黎俏的情緒不對,渾身卷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


    小姑娘俏臉寒霜地坐在窗邊,隨著路燈的光暈照亮臉頰,那眉梢眼角俱是沉涼的冷漠。


    秋桓翹腿坐在後排,心裏打鼓,他懷疑黎俏是在跟他生氣。


    完了!


    他可能把少衍的小心肝給惹毛了。


    歐白一頭霧水,用腳尖踢了踢秋桓,對著黎俏的方向努嘴,“什麽情況?”


    秋桓一言難盡地抹了把臉,搖著頭什麽都不肯說。


    他在思考,明天給那位祖宗送一輛新車能不能彌補今晚的過失。


    歐白沒什麽耐心地翻了個白眼,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這時,黎俏微涼的手背驀然一熱,男人寬厚的手掌正拉過她的手輕輕捏住,聲線沉穩地問道:“怎麽了這是?”


    黎俏抬了抬眼皮,對上商鬱噙著柔光的眸,默了默,嘴角一抿,隨手掀開兩人之間的扶手擋板,身子前傾直接栽進了男人的懷裏。


    她把整張臉埋在他的脖頸處,嗅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有氣無力地要求:“抱緊點。”


    其他人:“……”


    這他媽是真的不拿他們當人啊。


    歐白掀開眼瞼瞅了瞅,嫌棄地扭開臉,繼續裝睡。


    秋桓則單手撐著腦門,故作鎮定地低頭看手機,屏幕上是車行剛發來的最新款跑車介紹。


    坐在旁邊充當工具人的望月,則默默地抱緊了懷裏的小手箱。


    至於開車的流雲一臉鎮定,明顯習以為常了。


    此刻,商鬱目光含笑,依言收緊了臂彎,將黎俏緊緊箍在懷裏,垂首親了親她的側臉,耐性極佳地問道:“誰惹你了?嗯?”


    秋桓抖了抖腿,想跪。


    要不……他自己招了吧?


    就在他打算坦白從寬的時候,無比安靜的車廂裏,黎俏帶著濃濃的小情緒,悶聲磨牙:“維納斯裏的一個傻逼。”


    秋桓這心,上不去下不來的。


    聽聽,這是真生氣了。


    都把他比喻成傻逼了。


    商鬱聽到她的話,眉心隆起,臂彎用力箍了她一下,沉聲道:“今晚去了維納斯?”


    “嗯。”黎俏在他脖頸中蹭了蹭,重重歎了口氣,恢複了幾分理智後,捏著他的手指,問道:“你怎麽也來這邊了?”


    說話之際,流雲恰好將車停在九尊會所的草坪入口附近,迴頭提醒:“老大,會所到了。”


    轉眼,一行人下車。


    草坪周圍氤氳著地燈的朦朧光幕,前方內流河的交界處,擺著圓桌和幾把藤椅,水天一色,風景獨好。


    幾人陸續入座,黎俏靠在藤椅中,一副興致不高不想搭理人的頹廢模樣。


    這時,會所管家送來了香檳和各種小吃,秋桓接過酒杯的刹那,特別狗腿地送到了黎俏麵前,“妹子,喝點酒,壓壓驚。”


    順便也讓他心裏踏實踏實。


    黎俏懶懶地睞他一眼,扯唇接過香檳杯,在幾人的凝視下,直接一飲而盡。


    秋桓啪啪鼓掌,“妹子,牛逼牛逼,好酒量。”


    歐白看傻子似的看著秋桓,用膝蓋撞了他一下,“你吃瀉藥了?發什麽瘋呢?”


    沒看見少衍的臉色都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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