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已經越來越暗,山上的寒氣也越來越深,我躡手躡腳的朝那個在動的東西走去,手心已經滲出汗來了。


    “夏夏……”就在這時,那邊傳來一個幽怨的男聲。


    “啊——”我嚇得閉著眼睛大叫起來。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剛才亂動的地方站著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個人正是陰沉著臉的司慕白。


    “司慕白,你有病啊?”我生氣的瞪了他一眼低吼道。


    司慕白冷哼一聲,輕藐的聲音仿佛從鼻尖裏發出來,“就你這點膽子還敢大晚上來這種地方?”


    “我就是敢,怎麽了?有本事別跟著我。”說著,我便繼續往前麵走去。


    司慕白跟在我身後,嗓音又低又沉道,“我聽說,這個山其實是墳山,是村子裏的人用來埋死去的親人的,也不知道這裏到底住了多少個冤魂,聽說這些冤魂,一到晚上就喜歡出來活動……”


    我打了個寒顫,連忙後退了幾步,假裝不經意的拉住了司慕白的手,幹笑道,“既然來了就一起走吧,我可不想別人說我沒心沒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抓住他的手的一瞬間,他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或許是知道我害怕,他沒有掙開我,而是任由我拉住往前走。


    有司慕白在身邊,好像確實沒那麽害怕了……


    但前麵的路越來越難走,天色也越來越黑,司慕白微微皺眉,扭頭看向了我,“夏夏,我們必須馬上迴去了,否則的話,今晚就出不去了。”


    雖然我很討厭司慕白,但他說得確實是對的,而且看樣子,夏博海也不可能在這裏。


    我點點頭,正準備往迴走,突然踩到了一塊很大的石頭,石頭不穩,我整個人便跌倒在地上。


    膝蓋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我連忙捂住,溫熱的血跡染滿了我的手。


    司慕白瞥了我一眼,然後蹲了下來,微微皺眉道,“怎麽了?”


    我連忙搖頭,把傷口捂得更嚴實了,“沒事。”


    男人黑色的深眸看著我,語氣帶著幾分不可拒絕,“把手拿開。”


    “我沒事,我們快點走吧,不然真的什麽都看不見了……”說著,我就要起身。


    司慕白直接把我的手扒開,看到我鮮血直流的膝蓋時,他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然後二話不說,直接撕下他襯衣的一角,幫我把膝蓋包紮了起來。


    掀起眼皮,男人深深的黑眸盯著我的臉,然後側身蹲在我麵前,指了指後背說道,“上來,我背你。”


    我本想拒絕,但無處可逃的視線讓我連心虛的機會都沒有。想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便乖乖爬上了司慕白的背。


    他的後背依舊很踏實,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靠在他的背上,我心裏最柔軟的那塊地方,突然被觸得生疼。


    以前,他也最喜歡這樣背著我……


    夜晚的風很涼,一抬頭,便是漫天星辰。這裏是山,所以星辰顯得又亮又清晰,原本的困境也突然變得沒那麽糟糕了。


    就在這時,司慕白低沉好聽的聲音低低的傳來,“夏夏,你就真的這麽恨我嗎?”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夜色太好,我竟然覺得司慕白的聲音沒那麽討厭了,我第一次沒因為這個問題朝他發火。但說出口的人,也是直逼人心,“司慕白,不要再問這種愚蠢的問題了,兩年的生不如死的生活,你說我恨不恨你?”


    “但如果……我能給你個解釋呢?”他停頓了許久,語氣中竟然帶著一絲無奈。


    我嘲諷的笑了起來,“解釋?我知道,你的解釋就是林蔓笙,我能理解,我都能理解……嗬嗬……”


    “夏夏,其實我把你送進精神病院,不僅僅是因為林蔓笙。”頓了頓,司慕白緩緩開口道,“兩年前發生了很多事情,除了林蔓笙的事情,還有一件事情讓我不得不把你送進精神病院……”


    “什麽事情?”我不由皺起了眉頭,心裏又期待又慌張。


    司慕白苦笑一聲,但話還沒說出口,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了孟繁紫的聲音,“夏夏……夏夏……”


    “孟孟,我在這裏。”我連忙朝孟繁紫招手,卻沒看到司慕白臉上比夜色還深的落寞。


    聽到我的聲音,孟繁紫連忙來到我麵前,看到我受傷了,她滿臉的擔心,“夏夏,你怎麽傷成這樣?疼嗎?”


    “沒事,摔了一跤。”我無所謂的揮揮手道。


    “還好我是護士,等我們下去了,我就親手給你包紮。”說著,她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到司慕白臉上,在看清司慕白的臉時,她明顯愣了一下。


    看到她手裏拿著手電筒,我連忙問道,“孟孟,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我義診完了就開始找你了,聽說你上山了擔心得不得了。”聽到我的話,孟繁紫連忙迴過神來,頓了頓說道,“不過還好找到你了,有帥哥作伴就是好。”


    “嗬嗬……”我幹笑一聲,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下了山之後,孟繁紫便把我帶到了她住的地方,讓司慕白自己找個小旅館將就一下。


    她很悉心的幫我擦拭著我膝蓋上的傷口,一邊擦一邊喋喋不休的和我說著那個山有多危險,看著她此刻的樣子,我感覺仿佛迴到了剛認識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總是愛一邊幫我一邊念叨我,不過我心裏卻是滿滿的感動。


    頓了頓,孟繁紫突然看向了我,想了許久才說道,“夏夏,我想了很久,感覺有件事情還是得告訴你,你在精神病院的那兩年,剛才那個司慕白去看過你很多次。”


    “什麽?”我微微一怔,幾乎不敢相信孟繁紫說的話,當初就是他親手把我送進去的,他居然還去看過我?


    “孟孟,你確定是他嗎?”


    孟繁紫肯定的點點頭,“當然確定,光是我看見的他就去了很多次,不過他每次都是站在門口看,從來沒有進去過。”


    “對了,你還記得去年你生日的那次嗎?”頓了頓,孟繁紫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就是我給你送蛋糕那次。”


    我點點頭,我當然記得,就是因為那個蛋糕,我才決定和孟繁紫做一輩子的好姐妹。那是我最愛吃的蛋糕……


    “其實我那時候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生日,蛋糕是司慕白買的,他說你最喜歡吃這種蛋糕,讓我以我的名義送給你,還不讓我告訴你這件事情。”


    我的身軀狠狠的震了一下,滿臉不可置信的看向孟繁紫,那個蛋糕……竟然是司慕白送的……


    “我這個人大大咧咧的,也記不住什麽事情,今天如果不是再看到他,我也想不起來了。”孟繁紫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夏夏,你不會怪我吧?”


    我這才迴過神來,連忙對她說道,“當然不會,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但我的心,早已風起雲湧了。我突然想到今天司慕白那句還沒說完的話,難道他把我送進精神病院,真的還有其他原因?


    見我臉色不太好,孟繁紫幫我擦完最後的藥,朝我笑笑道,“那夏夏,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好,孟孟,謝謝你。”我朝她笑笑道。


    孟繁紫朝我點點頭,便替我關上門離開了。


    我連忙拿出手機,播出了那段熟記於心的數字。司慕白,如果你有什麽難言之隱,請一定要告訴我,因為每天逼自己恨你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電話很快便被接通了,司慕白低沉好聽的聲音隔著電波傳來,“喂?”


    “司慕白。”我喊他的名字,下意識的咬住了下唇,“剛才在山上你還沒說完的話,到底是什麽?”


    電話那頭的司慕白愣了一下,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道,“你真的想知道?”


    “嗯。”我肯定的點點頭,司慕白,不管你說什麽,隻要你說,我就信。


    但他卻輕輕歎了口氣,一向決裂的他聲音裏竟然多了幾分無奈,“但是夏夏,有些話,該說的時候沒說出口,以後或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我微微一怔,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樣的真相,讓他這種雷厲風行的男人都開始吞吞吐吐。


    “我看這樣吧,這件事情在電話裏三言兩語也說不清,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嗎?”頓了頓,司慕白繼續說道,“等你生日那天,我就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你。”


    “好。”我輕輕點頭,距離我生日還有一周,一周而已,我可以等。


    隻是司慕白,希望這一次,不會是讓我痛不欲生的答案。


    “那再見。”說完,司慕白便要掛斷電話。


    我看了看受傷的膝蓋,對著話筒弱弱的說了一句,“司慕白,謝謝你。”說完,我便快速的掛斷了電話。


    心跳如雷。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心裏竟然有幾分期待這個生日了,也不知道今年的生日,究竟是悲劇還是喜劇。


    看來我得聯係一下宗棠,答應他的提議,好好過過今年的生日了。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原來往往我們越是期待的東西,就越可能親手將我們推入更深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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