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

    李思城已經漸漸適應了這裏的生活。他每天早晨天還沒亮就隨著隊伍圍著村裏跑幾圈,然後開始練功。師兄對他還是那樣冷漠,但自從那次受傷事故後,對李思城的態度明顯轉變了一些。

    那是一天下午,大家都有練麥場上練劈叉。李思城拚了命叉開腿使勁往下坐,但襠部離地麵仍有兩三寸高。在一旁的老金火了,上去一腳踹在李思城的大腿上。李思城先是聽到胯部“嚓”的一聲,然後是一陣劇痛。屁股是坐到地上去了,但分開的兩隻腿卻無法收迴來。本來李思城拔筋拔得上樓梯都有要死命地抓住扶手,這樣一樣,恐怕抓扶手也上不去了。

    汗水流滿了李思城的臉。別的學生都嚇壞了。李思城咬掉了舌尖上的一塊肉,拚命地雙手支地,終於算是靠穩了一個草垛。他用眼睛狠狠地盯老金。老金此時也有些後悔,但還是說:“你那種練法沒有長進的。當初我練的時候,不也同樣有人這樣踹我嘛!起來起來,迴去喝點藥酒,抹點藥就好了。”

    李思城不讓他扶。但他又站不起來。這時一個名叫黑龍的夥子過來扶李思城。黑龍是黑旦的侄子,太峽峪村長兼支書黑鬆的大公子,平日裏打架鬥毆的事沒少幹,但對少林功夫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把李思城扶進黑旦的樓上,叫道:“大,思城弄傷了。”黑旦從樓上下來,手裏拿了個黑乎乎的藥罐,打開黑乎乎的塞子,一股藥味摻雜著酒味充塞著李思城的鼻孔。黑旦對李思城說:“喝吧,放心,這藥隻要是跌打損傷,還剩一口氣兒就能救活!”李思城喝了一口,味道難喝極了,簡直想吐。

    晚上,赫傑從山裏“考察”他準備投資的金礦迴來,得知李思城傷了腿,也沒有責備老金,隻是說:“對思城嚴一點沒關係,可別傷了這些少爺公子們。”老金點頭。赫傑拿出上次那消腫的藥水,叫李思城脫了褲子,抹了個遍。

    果然,過不了幾日,李思城的腿居然不疼了。而且,能躍起來把叉劈下去了。

    李思城的基本功在這兩個月中基本已經掌握。而且,能打一套很短的少林拳“五行八法”了。

    李思城漸漸知道了太峽峪發財致富的原因。原來,這山裏的黃金礦石,主要是私家開采。由於山高皇帝遠,地方關係複雜,因此太峽峪村人得天獨厚,拚命開采。經過開采的礦石用粉碎機打成小顆粒後,放進大鐵碾子裏碾軋成泥湯,再沉澱過濾結晶,最初的黃金就出來了。李思城在村裏轉過,幾乎家家都有柴油機,寬大的皮帶帶動上千斤重的大鐵碾子。有大水管子往槽裏不停地注水,有專職人員拿著鐵鍁往碾槽裏少量地添已經被粉碎了的石料。被碾過的石沫濁濁一片。

    負責添料的工人們蓬頭垢麵,大都是外地來的。他們像驢一樣不知疲倦地工作著,也不知道能拿多少工錢。

    春節快要到了。赫傑又收第二個月的錢。他給老金發了工資:500元。老金在收到這份錢後翻了一晚烙餅。李思城知道,這有點不太成比例。師父收的學生近50人,每人每月500元錢,這兩月快五萬塊,才給師兄500元。況且,這“武校”實際上全憑師兄一個人張羅,師父隻是轉轉看看指指點點而已,下力氣的還是老金。

    過了幾日,老金提出要同黑龍一塊去潼關買點東西。赫傑應允。但一連幾日不見了蹤影。黑龍的肥胖母親哭著來找黑旦,聲淚俱下:“他大,你咋搞的嘛!你看,俺鎖在抽屜裏的五千塊錢叫龍龍偷走了!那姓金的也不是好人,夥同俺龍龍不知幹啥去了!唉,錢都是小事,龍龍才18歲,一個人出門在外咋整唉!他大,這事都是你不好,當初俺不讓龍龍學勞什子少林功夫,你硬說那玩藝好。這下可壞了,龍龍不知跑哪去了,你看咋整唉!”

    其實黑旦比嫂子心裏更煩。這不,赫傑說要投資共同開礦的事一直沒定下來。說什麽功夫他倒不在乎,關鍵他是知道赫傑的勢力的。這人有錢,開武館時他黑旦就知道他有錢。他黑旦也是走江湖出身,啥事沒見過?他想隻要赫傑把錢一投進來,包管他血本無歸。先放點餌給他嚐嚐吧。說好的二十萬,到時候一個子兒也不剩!他黑旦什麽幹不出來?前年廣東來了個黃金客,還不是把他黑吃了十幾萬!所以聽見嫂子在哪裏哭鬧,心裏煩,罵道:“嚎喪啊你!你他媽小崽子腳丫子長在大腿上,腦袋長在脖子上,自已走的,又不是老子把他賣了,找俺幹啥?快給老子滾出去!”那女人見黑旦發了兇,也害怕,哭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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