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密至極地摟著雲易肩膀的,是一位高高瘦瘦的少年,長著一張會讓絕大多數女子都自慚形穢的秀美臉龐,絕對是一位校草級的人物。


    隻是這人現在一邊摟著雲易,一邊擠眉弄眼的模樣,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痞氣,實在是白瞎了他長的那張好臉。


    俊俏地有些不像話的少年,名字叫做師彭彭,是雲易的發小,也是他唯一的好朋友。


    自從前些年雲易家中發生變故,母親去世後,原先活潑開朗的小孩,就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在仙道學院的這些年,隻是沉默地修行,沉默地生活,再加上資質平平,毫無出彩之處,所以在學院中仿佛是個隱形人般的存在,沒人會有興趣主動和他接觸,他也沒有接觸別人的想法。


    可以說,剛才在問禪堂內發生的事情,是雲易在第五仙道學院這七年時間來,唯一一次引起了大家注意的事情,很多人可能是今天才終於知道少年的名字。


    至於師彭彭,他家和雲易家就在同一條小巷內,再加上性格又是個沒皮沒臉的,不管雲易有了多大的改變,他倒是和小時候一樣,喜歡湊到雲易的身邊來,兩個人的交情就這麽一直延續了下來。


    “怎麽樣?有多香?”


    師彭彭一臉不可描繪之意地急切問道。


    “沒聞。”


    雲易瞥了他一眼道。


    師彭彭頓時哀歎了一聲,鄙視地迴瞥了雲易一眼,對於雲易入寶山而空迴的行徑,有些怒其不爭,接著又有些好奇地問道:


    “小易啊,你今天怎麽會敢坐到那個位子上去的,你不知道那林道明一向把張嵐視做自己的禁臠嗎?以前有個學長,隻不過和張嵐多說了幾句話,就被當時還是中級班學員的林道明,私底下打了個半死。從那以後,誰還敢當眾靠近張嵐張大美女。”


    “哦,當時堂內就剩那麽一個空位,我不坐那裏還能坐哪?”


    雲易很理所當然地說道。


    師彭彭張大了嘴,滿麵呆滯地望著少年,就因為這麽個原因,你就敢當眾去摸老虎屁股,你雲易什麽時候是怎麽高調的一個人了?


    俊俏少年很奇怪地望了自己朋友一眼,然後眉頭一皺,有些擔心地道:


    “不過你這次算是真正得罪了林道明,雖然我們再過半年就要畢業了,但這小半年恐怕你在學院中的日子不會好過!他肯定要來找你麻煩的。”


    雲易隻是淡淡地迴了三個字。


    “又如何?”


    是啊,又如何!


    雲易的記憶中記得很清楚,仙道學院的學生,在畢業之前都不允許接觸太危險的戰鬥的,就算畢業加入軍隊之後,也有兩年的保護期,這是聖堂下的嚴令。


    因為每一個能夠進入仙道學院的學生,都有成為中三品修者的潛力,這些人都是人族的未來,在如今局勢已經開始穩定的情況下,沒必要再將這些人匆匆忙忙投進戰場了,要知道培養一個三品上的修者,可絕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所以仙道學院的學生,在校期間隻能算是一朵溫室中的花朵,還處在精心培育的階段,並未經曆風雨,甚至連威力真正強大的戰技都未獲傳授。


    這樣一群雛鳥,就算是其中數一數二的領頭鳥,依然是個雛而已,雲易不覺得會對自己造成真正的威脅。


    所以對於自己可能得罪了第五仙道學院中的第一天才,他根本沒怎麽放在心上。


    隻是隨著他這句話說出口,師彭彭的身軀卻微微震了一下,然後再次用很古怪的眼神,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起雲易來。


    “怎麽了?”


    雲易被他的那種眼神看得有些發毛。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今天很不正常,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般。”


    雲易微微一笑,沒有接話,自顧自朝前方走去。


    自己當然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了啊!


    師彭彭連忙快步追上了雲易,他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剛才雲易說那句又如何時給他的感覺,讓他仿佛又迴到了兩人的孩童時代,那時候他家剛搬到雲易所在的那條小巷,聽說巷子中住著一個沒爹沒娘的小孩,十來歲的師彭彭,正是又熊又皮的時候,仗著家中的財勢,領著一幫跟屁蟲在那一帶巷弄中稱王稱霸,免不了和雲易發生一些衝突。


    然後,他每次都被教訓地很慘。


    那時候的雲易,打起架來真的是不要命的。


    而在剛才,師彭彭似乎又見到了那個雖然年紀比他小一歲,但在小巷的角落中經常能揍的他鼻青臉腫的雲魔王。


    自己這麽多年,在雲易和當年的小夥伴們越行越遠的時候,依然總是不自覺地愛湊到雲易身邊,還不是因為小時候的陰影太大,已經被雲易教訓地服服帖帖!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往食堂方向走去,此時飄飛的大雪已經停了,到了座落在校區後部的食堂前,隻見食堂的大門外也立著一塊碑,碑上寫著幾個字,字跡清雋秀雅,和問禪堂外的那清寡兩個小字如出一轍,自然也是出自那位新校長的手筆,而在原來,食堂大門外是沒有字碑的。


    那位出身靈隱禪寺的年青校長,似乎有個怪癖,就是喜歡在學院內到處題字,有時候是幾個字,有時候是一兩句話,上任三個月以來,第五仙道學院的校區內,已經被他不知題了多少字碑了,就算許多隱秘的旮旯角落都沒有放過。


    新任校長的這些題字,大多晦澀艱深,基本沒人能明白其中的深意……如果真有什麽深意的話。


    就像如今樹立在食堂大門外的那塊石碑上,寫著“禪悅,法喜”四字,就經常讓進食堂吃飯的學生們看得一頭霧水。


    不過雲易倒還真是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卻不是來自榮嘉那一部分靈魂的見識,而是來自原先的少年自己。


    因為很小的時候,應該是從剛認字開始,他的母親就已經讓他背誦佛經了,在這件事情上,向來寵溺他的母親卻是極為堅持,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就算小雲易被那些異常繞口,完全不明其意的晦澀經文,折磨地痛不欲生,眼淚巴巴地找母親求饒,讓他能出去玩一會時,也會被母親嚴厲的拒絕。


    如果雲易再敢胡鬧,在其他事情上從不打雲易的母親,就會拿出一把戒尺,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掌心,任小雲易哭的撕心裂肺也毫不動搖。


    從五歲開始,雲易每天兩個小時的讀經時間,雷打不動。


    隻是母親雖然要求他必須將那些經文做到倒背如流,卻又從不會給小雲易講述那些經文的含義。


    而在母親去世後,對於這件小時候自己深惡痛絕的事情,雲易反倒花上了更多的時間。


    他寧願自己因為頑劣偷懶,每天被媽媽拿著戒尺打掌心,打多少次都可以!


    打多痛都可以!


    隻要……媽媽能迴來……


    多年之後,如今的雲易,心中已有佛經萬卷。


    而在食堂大門前字碑上的那四個字,雲易記得應該是出自《增一阿含經》,說的是佛門九食中的第五食和第六食。


    禪悅食,法喜食。


    修法之人,聞法生歡喜,得禪之樂趣,能養諸根者,資慧命養身心者。


    佛門九食,除了第一種“段食”是可填飽肚子的,其他八種,都是感覺或精神上的樂趣。


    隻是,在食堂門口你寫上這麽幾個字,是想讓大家都少吃點,然後給學校省夥食費麽?


    雲易一邊在心中腹誹著那位新來的年青校長,一邊和師彭彭跨進了食堂大門。


    而隨著他們兩個一現身,食堂內許多本來正埋頭吃飯的學生,不約而同地停下了筷子,目光齊刷刷地朝他們這邊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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