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的魅力,總是無窮大的。


    一見桌上那光彩熠熠,晶亮無比的大銀錠子,兩人眼睛都開始放光了。


    其中一人舔舔嘴唇道:“那天去聚賢莊,是癩和尚請的客。”


    “癩和尚?”樓淳音奇道,難道對方還是個出家人?


    另一人補充:“癩和尚是我們給他起的外號,他不知染了什麽病,頭發都掉光了,腦袋上還起了跟癩瘡一樣的包,一開始隻是叫著玩的,時間長了,就叫習慣了。”


    “他真名叫石誌用。”


    “小姐最好還是不要去見他,這家夥,整天遊手好閑,什麽事都不做,沒錢了就找大壯借,還從來不還,就是個沒有廉恥心的無賴。”


    “是啊是啊,他還手腳不幹淨,偷雞摸狗的事情沒少幹。”


    “不但如此,聽說他年輕時,甚至殺過人,知道怎麽殺的嗎?先奸後殺……那姑娘老慘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評價,樓淳音並沒有聽進去,等兩人說完了,她才又問道:“聽說這個癩和尚窮得很,連自己的溫飽都顧不及,哪裏還有多餘的錢,請你們去聚賢莊享受?”


    “我們也很納悶,這小子不是窮得隻剩條褲衩嗎?哪來的那麽多錢,竟有本事請我們去聚賢莊享樂。”坐在她對麵的那人,忽而用神神秘秘的口吻道:“後來我聽人說,這混球不知走了什麽狗屎運,遇到了一個貴人,幫了那貴人一把,貴人感激,就給了他一大筆錢,作為報酬。”說完,又很是不滿地嘀咕:“我怎麽就沒那麽好運氣。”


    樓淳音看了他一眼,又從懷中取出一枚五兩的銀塊,丟在桌上:“告訴我在哪能找到他?”


    兩人一看到銀子,眼神更亮,雖然之前勸她不要去見癩和尚,但誰能跟錢過不去,於是道:“小姐若是執意要去見他,那我們也就不阻攔了。他住在西街黑水巷,一間最破最爛,外牆是用黃泥砌成的房子,就是他的家。”


    黑水巷她亦有所耳聞,可以算得上是帝京治安最亂的地方,那裏居住的,多半都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還有一些遊手好閑的無賴混混,提到那裏,人們除了嫌棄憎惡外再無其他,對那裏的現況,連朝廷都無可奈何。


    天色已晚,一番思量後,決定先迴家,明天再想法子,雖然事態緊急,但她不想拿自己的安危來開玩笑,上迴茶莊的事情就因為太過自負,險些著了那老跛子的道,好在運氣不錯,有人幫了自己一把,但這迴就說不上了,她必須小心行事,現在整個樓家,可都指望著自己了。


    待到第二日,她在自家挑了幾個身強力壯的護衛,打算帶著這些護衛一起去黑水巷找癩和尚。


    剛準備出門,就有下人來稟,說夙王府來人,請她入府一趟。


    夙王府?是北冥輕嗎?想到昨日的碰麵,她莫名有些不想去見他。


    那是自己這輩子最狼狽,最脆弱,最無助的時刻,偏偏就叫他看到了,真真丟死人。


    不過她沒忘記自己的身份,北冥輕脾氣再好,也是個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勢滔天,怎麽也該給他一個麵子。再說,那家夥的脾氣根本就不好,萬一著了惱,動動手指就能碾死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答應幫他理賬,已經過了該向他匯報賬目的日子,她卻一直拖著,遲遲沒有動靜,想必他也著急了吧。


    算了,不過一兩個時辰的事,下午再去黑水巷也不遲。


    於是,拿上賬簿,去了夙王府。


    這次與上迴的待遇完全不同,剛下馬車,守在門前的侍衛一看到她,立馬笑臉相迎:“樓二小姐來了?快,您裏邊請,王爺已經等候多時了。”


    尼瑪,能不能笑得正常一點,這殷勤過頭的模樣,不禁讓她想起上迴幫自己裝扮的那個王婆子。話說,王婆子會不會真是妓院老鴇從良,洗心革麵後才來王府做事的?那笑得叫個恐怖至極。


    進了王府,在小廝的帶領下,來到北冥輕的書房。


    在此之前,她從沒來過他的書房,因為她知道,書房這種地方,是不會隨便讓人進的,就像大老板的辦公室,普通員工幹上十年八載,都未必有資格進去一次,隻有上層人員才有這個機會,但也不是想進就進,沒那麽隨心所欲。


    推開書房的門,她發現書房的麵積比自己想象的要大一些,房內的擺設布置,也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華貴些。


    她有些想笑,自己還真把北冥輕當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了。


    一身天青色常服的男子,正站在窗邊的書櫃前,翻找著什麽,聽到動靜,並未迴頭:“你先坐。”


    樓淳音便在書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將手裏的賬簿放在桌角邊,目光瞥見桌麵上攤著一張微微泛黃的宣紙,上麵潦草地勾勒了幾條墨黑色的線條,隱約看著,像是一幅人像畫,她正要站起身看個明白時,天青色的人影移了過來,廣袖一揮,那紙張便被收了起來。


    她抬頭,好奇道:“別小氣,給我瞧瞧?”


    他不理她,將畫紙卷起,丟進了一旁的卷缸。


    她伸手要去拿:“我瞅著,你畫的好像是個女子,給我看一眼,不管畫的好不好,我都不會笑話你的。”


    “膽又肥了?”他本是一臉淡漠,一看她伸手,眸子立刻冷了下來,連語氣,也寒涼如臘月寒冰。


    一股強烈的威壓迎麵而來,她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在警告她。


    雖然她經常取笑他,挪揄他,甚至調戲他,但她分得清楚,他什麽時候是真的生氣,甚至時候是做做樣子。


    譬如現在,他眼底凝著冰霜,視線中滿含警告,如果自己敢不聽阻攔,強行取出畫軸,他怕是真會雷霆震怒,後果無法估量。


    笑嘻嘻收迴手,癟癟嘴:“小氣鬼。”


    同一時間,他眼底冰寒消散,走到桌邊,親自倒了杯熱茶,遞給她:“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其實她一點都不冷,不過這是他的一番好意,她不想拒絕,接過來,輕抿一口,滿口清香。


    茶是好茶,因著泡茶的人,這茶的味道,又有了幾分清甜。


    “賬我已經對好了,這些是王府的日常開銷,這些是下人們的月俸,這些……”她將賬簿攤開,一一解釋起來。


    北冥輕卻有些心不在焉,視線一直沒往賬簿上看,忽而問道:“事情怎麽樣了?”


    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猜出,他問的是聚賢莊的事情怎麽樣了,“不算嚴重,我已經找到一些線索,這事馬上就能告一段落。”說完,又指著賬目,匯報工作:“對比上個月,這個月的開銷略有增多,這是正常的,因為天氣漸暖,府中要重新采購一些物品……”


    他看著她,不知怎的,有了幾分不耐,幾分慍惱。


    他不喜歡凡事都依賴他人的女子,但這個丫頭,是不是有些獨立得過分了。


    她當真是來給自己送賬簿的,連一句懇求的話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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