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淳音有些急:“我知道你們不信,但我對比過賬目,的的確確是有人,暗中私吞了銀子。”


    樓老爺和鍾田互視一眼:“音音,你說你對比過賬目?”


    “是啊。”


    “可你……你怎麽能看得懂賬本?”樓老爺很是納悶,就衝這一點,樓淳音所說,就沒有信服力。別說他從未教過女兒看賬本,就是悉心教授的兒子樓遠,也不過學了個皮毛,那些繁雜的賬目對他而言,根本就是一團亂麻,比天書還難看懂。


    忘了原主根本不會看賬本了,這下該怎麽自圓其說?


    “我……跟大哥學的。”


    “音音,別鬧了,看賬這種事,怎麽可能一天兩天就學得會。”樓老爺覺得,八成是女兒受了委屈,故意來找自己抱怨的。


    “爹,我說的都是實話!”樓淳音急得直跺腳,自己怎麽就這麽沒有信服力呢?說來說去,都是原主的鍋!“我已經將有問題的地方標注出來了,現在就拿給爹看。”說著,就要去自己的房裏取賬本。


    “二小姐。”鍾田跟著攔住了她,“老爺這次出去談生意很不順利,心裏頭憋悶,您就別去打攪他了。”迴頭看了眼樓老爺,鍾田示意她跟自己到前廳外麵來,“說實話,您說的這些,鍾叔我是不信的……”見她急得要辯解,又立刻道:“不過,凡事都不能一竿子打死,既然您說有問題,那便該看過再做定論,或許真叫您看出什麽問題也未可知。”


    見鍾田肯相信自己,樓淳音鬆了口氣,“那鍾叔在這裏等我,我現在就去取賬本。”


    迴到自己的屋子,挑了兩本有問題的賬簿,拿給了鍾田:“鍾叔,您看我標注的地方,賬目明顯是不平的,還有一些數目,莫名其妙就不見了。”


    鍾田對比了兩本賬簿,又仔細瀏覽了她標注的地方,越看臉色越黑:“二小姐,您可真是不得了啊,竟然能看出這麽隱秘的漏洞來。”


    聽鍾田這麽一說,她知道,對方這下應該對自己深信不疑了,“鍾叔,這事要不要告訴爹?”


    一番沉吟,鍾田道:“暫且先不要告訴老爺,他最近煩心事太多了,江南那邊的生意,出了很大的問題,也不知是誰,總是跟我們樓家作對,這次生意失敗,一下子就要損失幾千萬兩,老爺急得夜夜失眠,我看在眼裏,實在替他擔心。”他合上賬簿,嚴肅道:“這事交給我了,我明天就去一趟茶莊,等事情辦妥了,再告訴老爺也不遲。”


    樓淳音點頭:“嗯,我聽鍾叔的。”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剛才看樓老爺的表情,的確愁眉不展,笑意裏都帶著幾分勉強,要是知道茶莊那邊出了這種事情,恐怕會加重他的負擔。


    所以,還是暫時瞞著他吧。


    “音音,你跟鍾叔怎麽說的?”樓遠似乎不放心,鍾田離開後,他連忙趕來詢問。


    “鍾叔說他明天一早就去茶莊,先不要打草驚蛇,一點一點查證,找出真相來。”


    樓遠看著她,眼底竟流露出幾分敬佩來,“小妹,你真厲害,竟然能找出賬簿裏的疏漏,我跟爹和鍾叔學了這麽久,還是什麽都瞧不出來,每次去茶莊,都是敷衍了事。”


    “那是因為,你對經商完全不感興趣。”


    這話說到樓遠心坎上了,他哭喪著臉,沉沉歎息:“是啊,我的確對經商不感興趣,可能怎麽辦呢?我是家中唯一的男丁,這份家業,總要有人支撐起來。”


    “大哥,如果有機會,讓你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你……你願意放下全部家產嗎?”問完後,樓淳音立刻後悔了,這是什麽鬼問題,讓他放棄家產?怎麽可能!在現代,有多少人,為了一點家產就鬧得不可開交,兄弟姐妹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樓家這麽大的家業,樓遠又不聖人,怎能說放棄就放棄?


    誰知樓遠想也沒想就道:“當然願意!反正我不是經商的料,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比霸著這一堆金銀財寶要有意義多了,可惜,也隻能想想,爹是不會任我隨心所欲的。”


    得到這樣的答案,樓淳音感到很意外,說實話,自己都不能保證,麵對如此大的誘惑,她能輕易說出放棄這兩個字來。


    看向樓遠的眼神,也帶了幾分崇拜和讚賞,“如果大哥真的不喜歡經商,我可以找機會跟爹說說,讓他鬆口。”


    “真的嗎?”樓遠眼神大亮,隨即又一臉悻悻:“沒用的,爹是不會同意的,再說,子承父業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父親年歲漸大,總要有人支撐起整個樓家。”


    樓淳音還想說什麽,卻在即將出口前又咽了迴去,“有道是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也別這麽悲觀,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也許要不了多久,你的願望就能實現了。”


    “但願如此吧。”


    兩人又隨意說了些別的,便各自迴房了。


    迴到自己臥房,樓淳音又將剩下的賬簿一一對了,結果發現了一個更大的問題。


    她想將這事告訴鍾田,可不知怎麽,一連幾天都沒見到鍾田的人影,恰巧這時,另一件讓她無比頭疼的大事,即將來臨。


    臘月十八,是皇帝四十歲的壽辰。


    這事本來跟樓淳音沒什麽關係,但她無意中從樓夫人口中得知,皇帝曾與樓老爺約定,待他四十壽辰的當日,便下旨為自己和北冥齊燁選定成親的黃道吉日。


    正好,她今年十五及笄,當可嫁人了。


    心知再不想辦法,自己就要永遠在火坑裏掙紮,情急之下,她不顧外麵大雪紛飛,出了家門,直奔城西的夙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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