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兒?”


    “什麽?”


    迴過神,蘇瓷笑笑,“什麽?”


    溫瑾安關上洗手間的門走向她,扶住她的肩膀,“你在想什麽?”


    看向她手,又問:“和誰通電話麽?”


    “啊?這個。”笑了下,她背過手,捏緊機身,“沒誰,洗好了?”


    她又在逃避。


    溫瑾安重瞳一暗,點了下頭。


    放開她,走到床邊坐下。


    蘇瓷唿出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


    “今天你肯定很累了,早點休息吧。”


    “你呢?”看著她,溫瑾安輕聲問:“你不留下嗎?”


    “我……”張張嘴,蘇瓷在思考怎麽脫身,“我今天……”


    “你昨天給我帶的早飯,很好吃。”突然,溫瑾安說道。


    蘇瓷有點沒反應過來。


    他接著說:“是不是你住的酒店附近的?”


    “啊?是,是的。”


    “我明天還想吃。”


    “那我明天給你買。”


    點頭,溫瑾安握住她的手在掌心,“從醫院過去距離太遠,你今晚還是去酒店住吧,明早買來,我們一起吃,嗯?”


    他話落,蘇瓷沉默。


    她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


    他明明那麽需要她陪伴,可是她現在必須,必須去找顧牧深談一談。


    雖然,她都不知道要跟顧牧深談什麽。


    但直覺告訴她,不能再這樣下去。


    讓顧牧深牽著她的鼻子走。


    選擇,她該做了。


    “好。”聲音輕輕沙啞,蘇瓷和他碰了碰額頭,凝著他的眸底,“知道了,我明早給你買來,我們一起吃。”


    “很晚了,早點去吧,今晚好好睡一覺,我等你。”


    “嗯。”


    ……


    “叮咚。”


    等了不到一分鍾,門開。


    顧牧深穿著白色的浴袍,手裏端著一杯紅酒,笑意晏晏的靠在門框上。


    “蘇蘇,來了。嗯,比我想的要快。”


    蘇瓷直接擦過他進門。


    顧牧深看著她背影,仰頭喝了口酒,抬腳踢上了門。


    跟著她進了屋裏,他問:“喝點什麽?要不要來點酒?”


    把手提包放在沙發上,蘇瓷轉身麵對他,抱著手臂,一字一頓:“我們談談。”


    顧牧深勾唇,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好,談吧。你想談什麽,我聽著。”


    “你的條件,我不會答應。”


    手一抖,酒灑出來一些。


    顧牧深放下酒瓶和酒杯,看向蘇瓷,“嗯?我沒聽清。蘇蘇,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的條件,我不會答應。以後,你也不用再用這件事威脅我。”


    “我沒聽錯吧?”顧牧深攤手,“你不是,不是很愛溫瑾安嗎?你不想救他了?”


    “我想。”蘇瓷很誠實的說,“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自己的命換他的命。”


    聞言,顧牧深眼底猛地竄過猩紅色的怒火,“真感人!”


    “瑾安不會希望他得救的結果是,我離開他。”


    “所以呢?你放著我,”指著自己的身體,顧牧深笑容邪肆,“這裏麵的東西不要?就為了守著你們那點可憐的所謂‘不希望’?”


    蘇瓷垂下眸子。


    顧牧深咬牙上前,捏住她的雙肩,“蘇瓷啊蘇瓷,迴到我身邊就那麽難嗎?啊?我問你,有那麽難嗎?”


    “是。”仰起臉,她對視他的雙眼,“對我來說,難。”


    “嗬!”冷笑一聲,顧牧深閉了閉眼,轉過身背對著她,煩躁的揪住自己頭發。


    良久,他沉沉的男聲傳來。


    “我媽背叛過我爸。”


    “……”


    蘇瓷愣住。


    他在說什麽?


    “她出軌了。”轉迴身,顧牧深笑著,輕聲說:“我親眼看見的。她和一個男人在家裏……”


    說不下去,他痛苦的蹲下身,雙手抱住頭,“你不知道,我當時,當時真的想把他們都給殺了!殺了!”


    咆哮著,顧牧深猛地抬起臉,太陽穴附近青筋爆出,“我不相信女人!我恨女人!蘇蘇,可是我愛你。我控製不住自己愛你!相信我,我不是,我當初不是想傷害你的,我隻是……”


    “隻是覺得女人都很可惡,隻是覺得女人都該死,隻是覺得自己玩弄女人沒有錯。”蘇瓷淡漠接話。


    顧牧深自嘲一笑,“我知道,我這是辯解,你也不一定能夠理解。可是蘇蘇,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這件事,我隻是希望你能,你能,原諒我。”


    “原諒麽?”蘇瓷搖頭冷笑起來,“顧牧深,你何必給自己找借口?”


    顧牧深愣住。


    “你媽媽,”一頓,蘇瓷接著說:“你媽媽的事,我相信對你有了影響,但你把這影響無限放大,把它當做你此後所做所有事情的,理所當然的正當借口,你不覺得十分卑鄙嗎?”


    “蘇蘇?”


    “顧牧深,你是個成年人了。你該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抱歉,懺悔。可是,我沒有在你身上看到這些。時至今日,你乞求我原諒你的現在,你依舊沒有絲毫的悔意,還是把過錯推到你媽媽身上,這樣的你,不值得原諒。”


    “嗬!”嗤笑逐漸轉變車大笑,顧牧深捂著肚子,笑的上氣接不上下氣,“你,你是說我活該?蘇瓷,你覺得我活該?”


    蘇瓷擰眉。


    顧牧深又開始精神不正常了。


    拿起手提包,蘇瓷往門口走,“要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顧牧深,我真心的希望,以後我們能夠不用再見麵。”


    停住腳步,她迴頭看著他,“或者說,以後再見,我們能夠正常的交流。”


    “站住!我叫你站住!”


    衝上來,顧牧深一把拉住蘇瓷,“我讓你走了嗎?我讓你走了嗎?!”


    “顧牧深,你冷靜點。”用力去掙脫,她掙脫不開,隻能瞪著他,“放手!放開我!”


    “不放!我不放!”顧牧深攥緊蘇瓷的手腕,把她往迴拖,“迴來!你不許走!”


    將她甩到床上,他氣喘籲籲的看著她,紅著眼,“蘇瓷,你到底要我怎麽做?我給溫瑾安!蘇瓷,我給他,我把腎給他!好不好?我幫你救他,好不好?”


    顫抖著聲音,他在她麵前蹲下來,握住她的手。


    “求你了,蘇蘇,迴到我身邊好不好?求求你。我求求你,我不能沒有你!我不能沒有你!”


    蘇瓷看著這樣的顧牧深,說心裏不難受是不可能的。


    曾經,她也真心的喜歡過他。


    可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她甚至可以說,再多一點時間,能夠做到真的原諒他當初的所作所為。


    但和他重新在一起,是絕對不可能的。


    “牧深,你能冷靜聽我說嗎?”


    蘇瓷伸手撫上他的臉,語氣輕柔,希望他能夠平靜的聽她說話。


    顧牧深在她的安撫中,漸漸平複了唿吸。


    仰起臉,他深深的凝著她。


    “蘇蘇,我愛你,我真的愛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蘇蘇,迴到我身邊吧。求求你。”


    “牧深,也許,我隻是你的執念而已呢?”


    “什,什麽?”


    “我相信你愛我,牧深,可是你的愛或許是一種執念。”


    “執念,執念?什麽執念?愛就是愛。”


    搖搖頭,蘇瓷輕聲說:“愛也是不一樣的。牧深,你的愛,不是讓我和你兩個人幸福快樂的在一起,是窒息,是傷害。這樣的愛,對你,對我,都不好,也不對。”


    “我不懂!”站起身,顧牧深退後幾步,耙了粑頭發,“我不懂你說什麽!我就是要你迴我身邊!”


    “就算我人在你身邊,心卻不在,你也覺得可以嗎?”


    雙手在身側握緊成拳,顧牧深恨。


    恨自己,恨蘇瓷。


    恨自己此刻就是說不出那句可以。


    恨蘇瓷此刻的冷靜,決然。


    她變了。


    她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瞬間,顧牧深突然就茫然了。


    這麽久以來,他堅持的到底是什麽?


    挽留的又是誰?


    他想要的,好像是那個,他記憶裏的蘇瓷。


    而似乎不是眼前這個,陌生的蘇瓷。


    到底,他愛的是哪一個?


    “你走吧。”


    背對著蘇瓷,顧牧深疲倦道,“趁我沒有改變心意之前,趁我沒有對你做出什麽事情之前,趕緊走。”


    身後,關門聲。


    低咒一聲,他一拳捶向麵前的落地窗玻璃。


    蘇瓷,蘇瓷,你總是一遍一遍的強調,我們迴不去,我們不可能。


    我好像,也開始這樣覺得了。


    ……


    小劇場n+1:


    婚禮,變成一場鬧劇。


    新郎丟下新娘,牽著另外一個女人的手,相攜離去。


    “我就知道,蘇牧恩這家夥要壞事。”


    溫青竹站起身,對溫瑾安和蘇瓷說,“瓷兒,瑾安,我去追。”


    “算了。”溫瑾安拉住女兒的手,柔聲道:“讓他去吧。”


    “哎?”一怔,溫青竹蹙眉:“為什麽?這樣下去,我們要怎麽跟人家交代?”


    “牧恩有分寸。”蘇瓷開口。


    “有分寸就不會選今天私奔,還當這麽多人的麵。”溫青竹翻個白眼,“這件事交給我,非得好好收拾蘇牧恩這個家夥!”


    溫青竹離去後,蘇瓷捏捏溫瑾安的手,“瑾安,你說,他們合適嗎?”


    “誰?”


    “明知故問。”


    “我不知道。”搖頭,溫瑾安溫聲道:“合適或者不合適,要牧恩自己決定。他愛的,就是最合適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願以吾心望明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蒙爺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蒙爺兒並收藏願以吾心望明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