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慕以瞳也不繞圈子,她和文靖之間,沒什麽值得繞圈子的了。


    “想問什麽?”文靖坐下來,翹著二郎腿,“我先說好,如果你指望我上次說的那個建議有轉圜的餘地,我勸你,還是不要奢望了。”


    垂下眸子,慕以瞳握緊了手裏的杯子。


    明明,文靖這樣說,她還是忍不住再問:“真的,隻有那個辦法嗎?”


    “嗯,最快最簡單。”


    “簡單?”猛地抬起頭,慕以瞳看著文靖,眸底有陰測,“你覺得離開他,是件簡單的事?”


    “那又有什麽難的?”


    沒談過戀愛的女孩子,對待感情確實說得容易。


    “或者,你可以這樣想。”文靖放下腿,身子前傾,正視慕以瞳的眼睛,用了心理學上表達真誠的肢體語言,“你隻是暫時離開他,給他一些時間緩衝,或許,還有機會。”


    “你也說了,或許。”慕以瞳冷笑,“一些時間是多久?一個月?一年?十年?”


    文靖歎息,“我必須告訴你,都有可能。那麽,你也可以選擇繼續和他在一起。我哥看上去,還能撐一段時間。”


    *


    時間過得太快,不知不覺,慕以瞳已經在文靖這裏待到天擦黑。


    中間,兩人並沒有再交談,而是各自沉默。


    更準確來說,是慕以瞳一個人沉默。


    文靖後來就在茶幾上看書,打字,她看上去有些事情要忙。


    翻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慕以瞳站起身,“我該走了。”


    “哦,好。”摘下黑框眼睛,文靖捏了捏眉心,“呀!都6點多了,我得叫外賣吃了,好餓。”


    “少吃點外賣,你可以學著自己煮點東西。”


    “那對我來說,有點難。”文靖攤攤手,“我這人,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典型生活廢柴。”


    “你在別的方麵不也是廢柴就好。”


    “這算誇我吧?”挑眉,文靖笑著說:“不管了,我當是誇我,收下了。”


    慕以瞳也笑了。


    露出待在這裏這麽久以來,第一個笑容,“你會一直在這裏住下去嗎?”


    說起這個,文靖聳聳肩,“我也想多住一陣子,但是不行。m國那邊還有事,我的導師已經一天三四個電話催我呢。我恐怕,最多再待一周吧。”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所以,你的時間隻剩下不到一周。在我走之前,我會想盡辦法拆散你們。”


    慕以瞳聞言,淡淡一笑,上前兩步。


    “你幹嘛?”文靖下意識的往後躲,戒備的瞪著她,“你不會要襲擊我吧?”


    伸手落在她肩上,按了按,慕以瞳說:“不用你拆散。”


    “咦?你想通了?”


    “我有說過我沒想通嗎?”


    仔細迴想一下,她確實從沒說過不會離開她哥。


    “謝謝你,慕以瞳,這真的是最好的辦法,相信我。”


    “我相信你啊。”慕以瞳聳聳肩,“我走了。”


    從文靖家裏出來,慕以瞳坐上車子。


    開出小區,她給溫望舒打電話。


    溫氏。


    落地窗前,溫望舒負手而立。


    “鈴。”手機在辦公桌上,打著旋兒震動響起。


    走過去,他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人,按下接聽鍵。


    “喂。”


    “在哪兒?”


    “公司。”


    “加班?”


    “沒有。”


    “那,去我公寓,我給你做好吃的?”


    薄唇微勾,溫望舒扯了椅背上外套往外走,“今天怎麽有興致了?”


    慕以瞳手指敲擊著方向盤,幽幽望著前方,“嗯,有興致了。你想吃什麽?”


    “隨便。”


    “好,那一會兒見。”


    掛了手機,慕以瞳一腳油門,車子滑出去。


    用鑰匙開門進來,剛進玄關就聞見香味,從廚房飄出。


    溫望舒唇角漾著弧光,換了拖鞋走進廚房。


    一下子從身後抱住慕以瞳,嚇了她一跳。


    轉頭和他貼著臉,她問:“這個可以嗎?”


    排骨,他喜歡的。


    “嗯。”他閉著眼睛,吻著她白皙優美的脖頸,寸寸流連。


    慕以瞳被他弄得癢,笑著躲,“別鬧,望舒,我在做飯。”


    “嗯。”嘴上應聲,他行動上卻沒一點收斂。


    等到迴過神時,她坐在琉璃台上,身前站著他,衣衫半解。


    他的唇,滾燙落在她心口。


    “望舒。”她的手推拒在他肩上,聲音低啞:“別,我還在做飯,你想餓著肚子?”


    “我先吃點別的,墊墊肚子。”


    “嘖!”扶著他的肩,她跳下來,推了他一下,“不許鬧。”


    溫望舒懶懶的眯起眼睛,邪魅的舔著薄唇,誘惑她。


    慕以瞳假裝看不見,轉過身整理衣服,洗了手繼續做飯。


    誘惑不成,溫先生隻好乖乖從廚房退出。


    換好衣服,坐在客廳看電視。


    大概一小時左右,慕以瞳準備好了晚飯,叫他吃飯。


    冬瓜排骨湯,西紅柿雞蛋,米飯,黃瓜鹹菜,簡單美味。


    吃完飯,她在廚房洗碗,聽到他在客廳看電視的聲音。


    她可能,把幸福提前透支了。


    那7年,其實已經是她最幸福的7年。


    “吧嗒。”


    什麽東西,從眼睛裏掉下來,滴在水池裏,和水融為一體。


    抬手去擦,倒是擦了一臉的泡沫。


    身後,男聲徐徐:“洗個碗,這麽委屈?”


    後背一震,慕以瞳咬牙:“對啊,委屈死我了!”


    歎息,溫望舒走過來,在身後圈住她,“那以後我來洗。”


    “溫先生十指不沾陽春水,君子遠庖廚的,可以嗎?”


    “不沾陽春水,遠庖廚?我沒給你煮過飯嗎?”


    “好吧,那以後都你來洗碗,不許說不。”


    “好。”


    他開了水龍頭,把她的手衝幹淨,讓她到一邊休息,自己戴上塑膠手套。


    慕以瞳靠在一邊,看溫先生動作略顯笨拙的洗碗,輕輕笑起來。


    真好。


    如果時間可以永遠定格在這一刻,她願意用一切交換。


    隻可惜,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如果。


    洗完碗,溫望舒弄幹淨手,拉著她出了廚房,路過客廳,順便關了電視機。


    臥室裏,按著她坐在床上,他蹲在她麵前,仰起頭看著她的臉,“剛才為什麽哭?”


    “沒哭。”


    “為什麽?”


    “洗碗太委屈了。”


    “為什麽哭?瞳瞳,不要騙我。”


    慕以瞳搖搖頭,伸手摟住他的脖頸,將他緊緊抱住,“別問了,望舒,別問了。”


    她突然變得這麽柔弱,讓溫望舒疑慮變大,拍拍她的後背,他說:“好,我不問了。”


    *


    夜,沉沉如水。


    黑暗中,慕以瞳沒睡。


    她知道,他也沒睡。


    沒有安眠藥,他應該睡不著吧,或者,睡不好。


    背對著他,她揪緊了被子。


    “瞳瞳?”


    “嗯。”


    伸手開了床頭燈,溫望舒半坐起身,看了眼時間,淩晨2點半。


    “怎麽還沒睡?”


    跟著坐起身,慕以瞳望著某處,聲音淡淡,“望舒,要不,我們分開……”


    她的話音剛落,手腕就被他死死攥住,沉冷的男聲幽幽砸來:“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手腕劇痛,她忍著,轉頭看向他,微笑,“望舒,我沒開玩笑,我們分開吧。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什麽這樣下去?”溫望舒劍眉緊蹙,鬆開她的手,掀開被子下地,“我不知道你說什麽。”


    “何必呢?”耙了耙頭發,慕以瞳冷笑:“我們還要互相欺騙到什麽時候呢?我在你身邊,你於心不安,不是嗎?”


    “我沒有!”


    “你有!望舒,因為我媽媽逼死了你媽媽,在你麵前,她跳下去了,不是嗎?”


    “閉嘴!”鳳眸猩紅一片,溫望舒咆哮出聲,咆哮過後,粗喘籲籲,“你閉嘴!”


    舔了下幹澀的唇,慕以瞳握緊手指,“我可以閉嘴,可是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對不起,望舒,我終於知道,知道你的左右為難,你的舉步維艱,到底是因為什麽。”


    “你知道?”怒極反笑,他挑眉,“你真的知道嗎?”


    如果真的知道,就不會還說分開這種話。


    “溫太太是你要做的,你要做,就給我做到底!”


    “對不起!”搖頭,慕以瞳捂住臉,“對不起,我不能做,不想做了。”


    “慕以瞳!你再說一遍!”


    “我不想做溫太太了!行嗎!”


    他要她說,她就說。


    跳下床,她走到他跟前,仰起臉,“溫望舒,你為什麽接近我?”


    聽了她的話,溫望舒倏然怔住。


    好半響,他才開口:“你,你說什麽?”


    “我問,你為什麽接近我?”


    “你……”


    “難道不是因為想要報複我媽?”


    “你……”


    “別說什麽愛我,我才不信!溫望舒,你做到了,你狠狠的報複了我媽,也報複了我,恭喜你,你真的做到了。”


    冷冷發笑,溫望舒的手襲上她的脖頸,神情陰鷙,“慕以瞳,我真想掐死你!”


    “我知道。”慕以瞳繼續挑釁,故意把身體往他麵前湊近,“我知道,溫望舒,那你就掐死我,你不掐死我,我就一定要離開你!”


    “你敢!”


    “你可以試試。望舒,你了解我,一旦我決定,就一定會做到。你攔不住我的。”


    “不要……”


    慕以瞳滿臉不可思議,她沒想到,溫望舒會用這種語氣,說,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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