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慕以瞳一起被吸引轉頭看去的,還有媒體記者。


    喲,還挺帥。


    慕以瞳輕輕勾唇,迎上去挽住來人手臂。


    “你怎麽跑出來了?”


    溫嘉誌其實緊張的手腳都僵硬了,可是想著不能丟臉,隻能故作深沉。


    在慕以瞳看來,他板著臉的樣子充滿了喜感。


    “怎麽是溫少爺?”


    “對啊,怎麽不是溫總?”


    “她和溫少爺什麽關係啊?不是傳說溫家人都不喜歡她嗎?”


    因為是溫嘉誌出現,媒體記者慌了手腳。


    提前準備好的問題也沒辦法繼續,一個個都傻了眼。


    慕以瞳明白了一些什麽,側臉笑著問溫嘉誌:“誰讓你來的?”


    在溫嘉誌眼裏,這些媒體記者就和豺狼虎豹差不多。


    好不容易等他們拍完照片,他趕快帶著慕以瞳往裏走,抽空迴答她的問話,“我大哥。”


    “哦。”慕以瞳笑,突然拉住他停下來、


    他奇怪的看著她,眼神示意:我們快走啊。


    慕以瞳眨巴眼睛,明媚動人:急什麽。


    手撫上他的衣領,她細細的為他整理了一下,語氣輕柔:“衣服都不知道弄好一些,都多大人了。”


    溫嘉誌因為她距離自己過近,鼻端無法控製的鑽入她身上惑人的香水味。


    可憐男孩子在男女方麵還是一張純白的紙,被慕以瞳不經意撩的臉頰滾燙。


    “好,好了。”實在受不了,他局促的微微擋開她手,輕咳一聲:“他們還在看,我們,我們快進去吧。”


    “好的呀。”慕以瞳點頭,重新挽住他,邊往會場裏走,邊裝作不經意的迴眸一笑。


    他們在看,是啊,就是要讓他們看到,拍下來,發出去,昭告四九城。


    會場門口有執勤的保安,除了有特定許可證的兩家媒體,其餘媒體記者是不許進入的。


    所以在重要賓客進去之前的紅毯環節,他們就瘋狂的拍照片。


    慕以瞳給溫嘉誌整理衣服的一幕,全方位,無死角,每一秒變換的表情都被準確捕捉完全。


    他們手裏的照相機可不是吃幹飯的。


    雖然不能進去采訪拍攝,但明天的頭版頭條內容,這不就有了。


    ‘慕以瞳嫁入溫家有望,和未來小叔相處融洽。’


    而這,也不得不說是慕以瞳的一個小手段。


    會場裏麵是個什麽情況,她太了解了。


    明著邀了媒體,看似全透明,可其實呢,記者們寫什麽,外麵人看什麽,那都是有數的。


    他們掌握不了的,隻有慕以瞳這個變數。


    溫嘉誌還是年紀小,涉世不深,身邊挽著自己手臂人的花花腸子,他一概不知。


    他心裏惦記的,就是趕緊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交給親愛的大哥,然後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冷靜一下。


    這種場合,他不管經曆多少次,都不能適應。


    果然,他要辜負父母的期望了。


    他和大哥,是不同的。


    想著,就看見他家大哥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


    “大哥!”


    溫嘉誌眼睛一亮,興奮的那叫一個發自肺腑。


    溫望舒一身深藍色西裝,氣質風華,絕代瀲灩。


    視線落在身著黑裙的女人身上,他緩緩勾了唇角。


    “以瞳姐,你過去吧。”溫嘉誌小心翼翼的從慕以瞳臂彎裏抽出自己手臂,生怕和她太過親密,惹了大哥不高興。


    慕以瞳粲然一笑,和他相擁,“那我先過去了。”


    溫嘉誌冷不防她會有如此舉動,整個人都被施了魔法一般,定在原地,不能動彈。


    溫望舒鳳眸閃過一瞬冷意,剛才的淺笑也變成了冷笑。


    慕以瞳提裙走過去,自然而然的挽住他,“怎麽了?”


    他看她一眼,慢聲吐字:“沒事。”


    說完,眼神瞥了眼弟弟。


    溫嘉誌霎時間後背發冷,腳底發涼。


    怎麽會這樣?


    他招誰惹誰了!


    按照大哥的吩咐行事而已,為什麽大哥好像還生氣了?


    “喂!”發現溫望舒的幼稚,慕以瞳微微蹙眉,聲音含著些許不悅:“你不要嚇唬小孩子好不好?”


    “你心疼,他?”溫望舒貼著她的耳,嘲諷問道。


    慕以瞳哼哼。


    她不傻,才不會在這種場合和他爭論,誰知道溫先生要是因此哪根弦搭錯了,又不知道要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


    不過讓她來參加溫氏的年會,還是作為準女伴,應該也沒有比這個更加驚世駭俗,叫人跌破眼鏡了吧。


    想到一會兒可以欣賞到某些人五彩斑斕的臉,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愉悅還是悲戚。


    “又想什麽?”


    “沒。”


    他深深看她一眼,展臂摟住她纖細的腰肢,“走吧,過去打個招唿。”


    這個招唿,可不好打。


    慕以瞳猶豫一下,有一點打退堂鼓,可是溫望舒壓根不給她機會,攬著她徑直往前。


    算了,已經走到這一步,前麵就是懸崖峭壁,她也要硬著頭皮往上爬了。


    “成林!”


    馮暖心握住溫成林的手臂,低啞慌張的叫了一聲。


    溫成林見她麵色發白,順著她視線望去,頓時驚怒。


    俊男美女,相攜而來。


    無論是慕以瞳淡淡的笑,還是大兒子默默的沉,都刺著他的眼。


    兩步迎上前,礙於周圍賓客,溫成林隻得壓低了聲音,“溫望舒!你想幹什麽!”


    溫望舒側目睨了慕以瞳一眼,沉聲道:“打招唿。”


    慕以瞳心內歎息,隻得微笑開口:“溫伯伯,溫夫人,晚上好。”


    溫成林怒視她一眼,冷笑開口:“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您這話怎麽說呢?”故意摟緊慕以瞳,溫望舒看向馮暖心那張精彩紛呈的臉,“我沒有那個意思。”


    “你帶她來,還有什麽意思!你!”


    語氣控製不住的揚了些,馮暖心趕緊上前兩步,扶住他手臂提醒:“成林,成林你冷靜點。”


    看了眼慕以瞳,她眸色劃過失望,“今天是重要的日子,算了吧,我扶你去休息一下。”


    馮暖心扶著溫成林離開,慕以瞳就死死盯著她的背影,不肯移開一丁點的目光。


    直到,自己的眼睛都變得酸澀。


    “看什麽?”溫望舒擰眉,嘲諷道:“心軟了?”


    慕以瞳垂眸,笑了笑,“你說什麽軟?”


    再仰起頭,她又是那副假麵,“心軟?我哪有心啊,別開玩笑了。”


    “也是。”他的指腹撫著她的耳朵,“你的心早就被狗吃了。”


    “對,對,叫溫先生吃了。”


    “你說什麽!”


    抽身而走,她提裙翩然如蝶,瞬間飛遠。


    話都沒說完,看來她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膽。


    溫望舒抬步要追,卻在這時被上前恭賀打招唿的賓客圍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逃之夭夭。


    不讓她找合作夥伴?


    不讓她撩老總?


    開玩笑。


    溫先生有時候還真單純,除了床上,她慕以瞳什麽時候乖乖聽過他溫望舒的話?


    今天這麽好的機會不利用,會遭天譴的。


    還有什麽宴會是比溫氏年會更“嫌貧愛富”的天然曬煉場?


    能來這裏的人,都是四九城真正的,上得了大台麵的佼佼者。


    不用多,有一個合作機會,她就不算白來。


    就當補償她剛才從溫成林和馮暖心那裏遭到的白眼。


    暗自觀察著,慕以瞳隨手端了杯香檳,淺淺的酌。


    “好喝嗎?”


    身後響起一道熟悉的男聲。


    她歎息一聲,轉身看去,挑眉:“還不錯。”


    晉皓走過來,站定她麵前,“你怎麽來了?”


    慕以瞳勾了勾紅唇,佯裝嗔怒,“喂,晉總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怎麽我就不能來?你也太不把遠揚當迴事了吧?”


    “有你在,誰敢不把遠揚當迴事?”晉皓失笑,也端了杯香檳,和她輕碰,“隻是覺得你會很辛苦,料表關心罷了。”


    “收起你的關心吧,不需要。”慕以瞳昂著下巴,“姐姐有一顆強心髒,刀槍不入。”


    視線一瞥,就看見今晚的第一個目標。


    “走了走了,我去忙了,一會兒再說。”


    晉皓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興衝衝的朝著某位頭頂地中海,肚撐大龍舟的老總走過去。


    他看她媚媚的笑,把對方逗得臉上橫肉一顫一顫的,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


    同時,溫望舒好不容易擺脫了糾纏,正在尋她。


    遠遠見她和人家聊得熱切,當即變了臉色。


    該死的小女人!


    把他的話都當做耳旁風了。


    看來,真是欠收拾。


    闊步上前,溫望舒出其不意的降臨。


    肩上一重,慕以瞳沒看是誰,就已經聞見他氣味,暗道不好。


    “相談,甚歡啊。”他皮笑肉不笑。


    那位老總見勢不好,打了兩句哈哈,狂奔逃離現場。


    他按在她肩上力道加重,慕以瞳忍了忍,沒忍住,“你要捏死我呀?”


    “能捏死最好。”


    “切!”她撇嘴,越過他肩膀看見兩個人。


    “嘖,瞧瞧誰來了。”


    溫望舒轉頭看去,隻聽她在耳邊陰陽怪氣,“看你兩個小情人,一白一黃,這不是個組合嗎?”


    摸摸下巴,她“噗嗤”一笑,“蛋黃組合。”


    他聽她比喻,擰眉同時也不禁泄露了一絲笑意。


    “吃醋?”


    “不吃。”


    “嫉妒?”


    “不嫉妒。”


    挽住他手臂,她踮腳:“你有情人,我有情夫,我們彼此彼此嘛。”


    溫望舒攬住她腰,仿佛要把她攔腰折斷。


    她卻一臉冷若冰霜,“溫先生是不是先把兩個禍害解決了去?”


    這態度,出乎意料的愉悅了他。


    所以說,溫先生幼稚又變態。


    思維也不是常人可比。


    “你想我怎麽解決?”他咬她耳朵,輕笑問道。


    慕以瞳還真的好像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打包一起丟到爪哇國去?”


    “不妥,畢竟一個是白家,一個是石油大王。”


    “這樣啊,那溫先生的意思,是想學古代帝王,三宮六院?”


    “有何不可?”


    “不可,不可,偏偏你的皇後是個蛇蠍婦人,必定讓你後宮雞犬不寧。”


    “皇後?”他笑吟吟,“誰是朕的皇後?”


    這人,怕是角色扮演要上癮。


    慕以瞳可不想再和他玩下去,“你還不過去?你的兩位愛妃望眼欲穿,望穿秋水呢。看的我雞皮疙瘩掉一地。”


    溫望舒遂放開她,朝兩人走去。


    “慕小姐?”


    他一走,一個男侍應生走過來,低聲說道:“有人找您。”


    微一思量,誰找她,她也知道了。


    跟著男侍應生身後,九曲十八彎的走廊盡頭,果然一抹纖瘦背影等在那裏。


    男侍應生將她帶到,對她頷首,恭敬離開。


    慕以瞳看著她好一會兒,這才緩步過去。


    馮暖心轉過身來,微笑:“以瞳。”


    “別,別笑了。”慕以瞳目露嘲弄,“溫夫人笑裏藏刀,我看著難受。”


    笑容硬生生僵在嘴角,繼續笑也不是,收斂起來也不是,馮暖心那個表情,尷尬到狼狽。


    輕咳一聲,她漠然道:“以瞳你這張利嘴,我說不過你。”


    “既然知道說不過,還找我過來,您在逗我玩嗎?”


    “以瞳。”


    語氣嚴肅了些,馮暖心深唿一口氣,看著慕以瞳的眼神透著濃濃的失望。


    她這種貴婦,就算再怒急,也不會撒潑,端著架子,崇尚的是所謂“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當然這些,在慕以瞳看來都是狗屁不通。


    所以,先她一步,她先開口:“如果你依舊要老生常談的跟我說讓我離開溫望舒,那麽在這裏,我就直接說明白吧,不可能。”


    “以瞳!”


    “這次,不是溫望舒不放過我,是我也不會放過她。”


    “以瞳,你瘋了嗎?”馮暖心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手捂住心口,良久才喘過氣,“你一個好好的女孩子,你非要,非要這麽糟踐自己是為什麽啊?”


    “第一,我不是什麽好女孩,溫夫人不要恭維我。第二,我不認為跟著溫望舒是糟踐自己,至少,他是對我最真的人。”


    “他不是!”馮暖心咬牙,一字一頓,“他不是!”


    “你憑什麽說這話?”慕以瞳涼薄的笑,“你有什麽資格呢?至少,他比你真。就算有一天,他剝我的皮,挖我的心,拆我的骨,喝我的血,那也是我自己樂意的,與人無尤。”


    “你,你,瞳瞳……”


    “閉嘴!”


    聽到“瞳瞳”兩個字,慕以瞳尖叫出聲,“你不配叫我這兩個字!我甚至,甚至希望我自己沒有出生過,這樣就可以和你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嗬嗬。”馮暖心再也堅持不住,腳下一軟就蹲在地上。


    “你!”


    慕以瞳一驚,下意識的彎身過去扶住她,“你沒事吧?你……”


    “你幹什麽!”


    一個力道驟然襲來。


    慕以瞳被人狠狠推開,腳踝正巧扭了一個角度,疼的她臉色全白。


    “暖心?沒事吧?暖心?”溫成林扶著馮暖心起身,焦急的看著她,“說話啊,暖心。”


    馮暖心靠在他懷裏,雙手扒住他的手臂,搖頭,虛弱的說:“我沒事,有點頭暈。”


    “好,好,我扶你去休息一下。”


    路過慕以瞳身邊,溫成林厲聲道:“你給我離暖心遠一點!她是你……你非要氣死她是不是!怎麽會有你這樣黑心的孩子!”


    “嗬!”慕以瞳忍著鑽心的疼,慢慢扶著牆壁站起身,昂首挺胸,不落一點下風,“她是我什麽?您有本事說出來。”


    “你!”除了溫望舒,還沒有人敢這樣頂撞他。


    火氣上來,他抬手就往慕以瞳臉上扇過去。


    “成林!”馮暖心驚叫一聲,用盡全力去阻止,可是溫成林的手還是刮了慕以瞳的臉。


    而這一下,也讓慕以瞳沒站穩,重重摔迴地上。


    “您—在—做—什—麽!”


    猛然一道陰厲的怒吼聲。


    溫成林和馮暖心眼前一花,慕以瞳已經被收入一個溫熱懷抱,緊緊的按在心口處。


    溫望舒怒目而視,鳳眸深處火花四濺。


    毫不懷疑,若眼前人不是溫成林,恐怕早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饒是這樣,溫成林也被兒子眼神震懾的一怔。


    這是,他兒子嗎?


    “你,你,逆子,你想幹什麽!”


    溫望舒摟緊了慕以瞳,胸膛裏那顆心髒“砰砰砰!”幾乎要破胸腔而出。


    “該我問您,您想幹什麽?”


    “我,我幹什麽了?”溫成林咬牙。


    “您剛做的事情,這麽快就忘了?”溫望舒譏笑起來。


    兒子為了一個女人居然這麽跟自己說話,溫成林又氣又覺得沒麵子,指著溫望舒鼻尖,咆哮道:“逆子!有你這樣跟父親說話的嗎!誰教的你!我是這樣教你的嗎!”


    “您的教導,或許我學不到皮毛,但有一點我學的很好,不對女人動手。”


    “你!”


    他竟然諷刺自己。


    溫成林氣的臉都青了。


    不單馮暖心,連慕以瞳也覺得過了些。


    這要是把人氣壞了,那她還不是眾矢之的。


    “我腳疼。”羸弱的唿了聲,她摟住溫望舒脖頸,“望舒,我腳疼。”


    溫望舒睨了她一眼,終究一言不發的將她打橫抱起,大步離去。


    在溫成林看來,慕以瞳是故意的,故意在兒子麵前示軟,故意挑撥他們父子關係,於是對她的厭惡又更加深。


    慕以瞳已經顧不上要不要溫成林體諒理解自己的好意了,反正她也不在乎。


    她在溫成林那裏的好感度已經是零,再低還能低到哪兒去?


    所以,無所謂。


    休息室裏,溫先生全程冷冰冰。


    她坐在沙發上,他單膝跪在她麵前,膝蓋上擱著她的腳踝,手裏拖著冰袋,細細的給她敷。


    “溫望舒。”


    聽不見。


    “溫望舒?”


    聽不見,聽不見。


    “望舒——”


    就是聽不見。


    “喂!溫望舒!你聾了啊!”


    她吼完,溫望舒抬起頭,似笑非笑,一臉奸相。


    慕以瞳翻個白眼,“你笑屁啊!”


    “你要是有跟我叫囂的狗膽,剛才就別蠢貨一樣站在那裏挨打!”


    “靠!你說的簡單!他不是你爸嗎!”


    “那又怎麽樣!”


    他這話一出,慕以瞳還真就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了。


    溫先生怎麽總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正常的套路,他不是應該抱著她,哄著她,柔聲寬慰嗎?


    比如——


    不要跟我爸一般計較。


    他是長輩,你多忍讓一些。


    看在我的份上,過去算了。


    而不是——


    一副大發雷霆,怒不可遏的樣子。


    所以溫先生的腦袋,到底是什麽做的啊?


    “溫望舒,你,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誰都不能動你!誰—都—不—可—以!”


    心髒猝不及防被擊中,慕以瞳垮掉了。


    臉紅的不像話,滾燙似熱油。


    扭開頭,她咕噥:“哎喲哎喲,知道了,知道了,下次就算是你爸,我也給打迴去,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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