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俺。”蓮蓮手裏麵拿了掃把,上麵還沾著一點點黃色的東西,“俺娘昨天弄髒了地,俺,俺過來打掃打掃。”


    溫言煜當時就趴在牆邊吐了起來。


    怎麽也沒想到,她那娘竟然來了爺們的茅坑。


    要是尋常人家一個院子都是一家人公用一個,可溫家這麽多人,自然是要分開婦人和爺們的。


    昨日夜裏也幸虧長工都不在了,不然人家一進來碰著她在這,這得多尷尬啊。


    不過熬完藥的時候,他也這在用了一次,那時候天烏漆嘛黑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踩到上麵這些髒東西。


    看溫言煜吐了厲害,蓮蓮趕緊放下掃把,用她那也不知道有沒有碰到髒東西的手,幫溫言煜拍了拍後背,嘴裏還念叨著,“是不是你昨夜裏,也吃多了?”


    好不容易緩和過來的溫言煜,一聽他這話腦子裏忍不住想到他守著一堆屎的畫麵,當時,就差把心肝肺都吐出來一樣。


    喜弟趴在那聽了個大概,聽著也沒什麽事又掀了被子歇息。


    對於蓮蓮這個人這今天的觀察,其實除了腦子不好用,也沒有什麽大的毛病,且手腳也利索,髒活累活都願意做。


    她要是願意留在這做活,喜弟倒是喜歡的很。


    倒是溫言煜受罪了,出來的時候人都感覺有點虛脫。


    一路是扶著牆出來的,偏偏等著他出去以後,還聽見蓮蓮在那念著著,“一個男人身子這麽虛,丟人。”


    溫言煜真是有一種要吐血的衝動。


    等他迴屋子後看見喜弟在那睡的安穩,也不知怎地,心裏麵的火騰騰的上來了,氣惱之下,順勢躺在床上。


    原本隻想把喜弟鬧騰醒,可真一挨著喜弟的時候,才發現受罪的還是他自己,渾身上下就沒有處得勁的地方。


    “趕緊下去臭死了!”喜弟本來是裝睡的,倆人這一挨著近了,喜弟直接將人踹到地上去了。


    原本喜弟也就存著玩笑的心事,也沒想到真的會把人給踹下去。


    在一瞬間的時候,喜弟還是有點擔心的,可看著溫言煜四腳朝天的樣子,又隨即大笑了起來。


    這一大早晨的,溫言煜就覺得所有倒黴的事都趕到了一起,尤其喜弟一點不知收斂,溫言煜直接衝喜弟衝了過去。


    溫軟再懷,怎麽也把持不住。


    更何況喜弟的唇,從來都是那般,美好!


    天邊已經大亮,聽著院子裏開始有長工的聲音,可溫言煜始終不放開喜弟。既不能繼續往下,那就好生的過個嘴癮。


    砰砰砰!


    外頭突然傳來了敲鼓的聲音,嚇的溫言煜渾身一激靈。


    連喜弟也跟著坐了起來。


    兩人相互瞧了一眼,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趕緊穿好衣服出去瞧瞧。


    喜弟還的梳洗稍微慢些,溫言煜先出去瞧了一眼。


    老遠的就看見長工們圍在門口,“這是做什麽?”溫言煜揚聲問了句。


    一聽見溫言煜的聲音,一個個趕緊讓開了路,這才看清楚,溫言許站著門外,跟前還又一個穿著紅衣的少婦,想來這就是傳說中師爺家的庶女,孟氏!


    溫言煜上下打量這小婦人,越看越覺得真一般,那小巴掌臉就跟沒張開似得,站在那手不自覺的放在一側,一看就是見禮見慣了的。


    一副小家子氣的模樣,怎麽瞧也不及喜弟的一半。


    溫言煜這越看越開心,好像見的人越多,越能證明他家喜弟那是天下第一的好。


    要不是溫言許咳了一聲,溫言煜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出不來。


    這才看見,左右兩邊都有鼓手敲著,後麵還站著一聲棗紅色衣服的郭氏。


    看著那頭梳的一絲不苟極為的講究,臉笑的更眯成了一朵花樣了,甚至得意。


    想想也是郭氏怎麽能不得意,當初他們不讓郭氏進們,不然郭氏哪有資格穿這樣的衣服。


    隻不過,也不知道師爺家的小姐,願不願叫這種低賤的女人,一聲婆母。


    “上次你在我家門口折騰的事我已經放你一馬,今日速速離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溫言煜掐著腰,站在台階上冷冷的撇了一眼溫言許。


    溫言許倒也不惱,甚至還上前去給溫言煜抱了抱拳頭,“我昨日成親,父親未到觀禮,無論你我之間有什麽,今日我也理因攜新婦過來給父親請安問好。”


    “你當我傻嗎?”溫言煜冷笑一聲,“你請安便請安為何還帶著這個女人,你我已經分家,你不嫌棄這個女人是你家的事,可我家嫌棄,斷不會讓她進門!”


    “你我是分家了,但並不是,不是親人,今日這個門你讓我進也得進,不讓我進我也得進!”溫言許避開郭氏的話題,態度極其的強硬。


    這樣倒是把溫言煜鬧的哭笑不得,手往大門上一撐,“我今日倒是要瞧瞧,你怎麽進來。”


    溫言許接著抬起手來,他的鼓手開始輕輕的敲了起來,待他把手放下,便就跟歸山的猛虎,氣勢誰也擋不住。


    “那,便讓咱們的裏正大人再來一趟,把文書上的東西,念一遍!”溫言許說完,接著手猛然間放下。


    那鼓聲敲的是震耳欲聾。


    溫言煜冷冷的瞪著溫言許,溫言許這般也不甘示弱,迴瞪迴去。


    意圖及其的明顯,估摸著他來的時候,已經請過裏正一趟了,裏正不願意出頭,他便用了這一招。


    要是溫言煜能忍,那他就使勁的敲著,鬧的醫館還有溫家不的安寧,要是溫言煜不能忍動起手來,那就更好了。


    鬧這麽大動靜裏正肯定不能坐視不理,人倫上的事他就不信裏正能偏袒溫言煜不成。


    再則說,有新婦在這站著,溫言煜這個做兄長的動手無論傷沒傷到新婦,他都會鬧到師爺家。


    或許一個庶女不受寵,可打狗還要看主人,進門第一天就被人打了,這哪是打的新婦,分明就是打師爺的臉。


    “既然你想進來,那就進來。”後麵喜弟扶著溫母出來。


    既然鬆了口,溫言許自然讓鼓手停下。


    單手拉著新婦,一步步的朝台階上走去。


    隻是郭氏卻被人攔下,“怎麽,都到還現在了,你還是不敢讓我見他?”郭氏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十足的挑釁。


    溫母緩緩的閉上眼睛,衝著喜弟抬了抬手,“你說。”


    喜弟往前邁了一步清了清嗓子,“這位郭姑娘,當日你被趕出去的時候我們便有言在先,不過我們倒是低估了你臉皮的厚度,竟然還敢自己再尋上門來。這個門,並不是我們不敢讓你進,是怕弄髒了我們的地方,洗不幹淨!”


    喜弟把話說的這麽難聽,郭氏可一點都不在乎,“你們可真是,不識好人心,我這不聽說老姐姐快不行了,過來看一眼。不過,你們執意不肯,我也並不是多麽盼著你活著。”說完,直接跳鼓上坐著,“那我就在這等著我兒子。”


    坐了一會兒又覺得無趣,接著從股上跳了下去,讓人將鼓往醫館門口挪了挪,郭氏直接半躺在上麵,嘴裏還念叨著,“哎呀,今這天真好。”


    本來準備去買藥的人,在門口一看見郭氏立馬掉頭就走。


    誰也不願意觸這個黴頭,要是沾上這瘟神,病沒好再嚴重了怎麽辦。


    她在這及其的影響溫家的生意,溫母冷冷的斜了對方一眼,卻沒再說話反而領著喜弟迴去。


    原本溫言煜還想盯著,被喜弟拽了迴去,三人直接去了溫父的屋子。


    一進去當時就覺得惡心,倆男人手拉這手,把新婦給晾在一邊不說,溫父這個當公爹的,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溫母進去直接坐在主位上,輕輕的咳了一聲。


    “誰讓你進來的,你給我出去!”溫父將眼淚一抹,就跟被踩了尾巴似得尖叫一聲。


    倒是把那個新婦嚇的渾身一打哆嗦。


    溫母伸手一順裙子,接著堆著一臉笑容衝溫父轉過身來,“我絕得言許這孩子說的對,分家又不是分親,孩子既然有心過來請安,我作為他父親的結發妻,怎麽也不能連個臉也不露,尤其還是在新婦麵前,你說是吧言許?”


    溫言許倒是平靜,甚至還點了點頭。


    他這一同意,倒是讓新婦為難,思量再三還是到溫母的跟前見了個禮,叫了聲“母親。”


    “好孩子過來!”溫母將人拉在自己跟前,雖說表現的熱絡,可是手裏麵連個東西都沒準備不說,就是茶水也沒讓人端來。


    新婦臉皮薄,被人這麽落麵子憋的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


    溫父這邊跟前也沒個準備,看溫言許媳婦進門第一天就委屈成這樣,心裏更是自責,隻拉的溫言許更緊了,“爹,爹無能。”


    “怎會?”溫母順勢是就把話接了去,笑著將新婦的手放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讓人先坐著,“今日言許迴來的正好,正好也讓你見見咱家新添的人。”


    溫母笑眯眯的,要是外人肯定看不出他們之間與仇敵無異。


    正說著,穿著一聲粉色新衣的蓮蓮讓廚屋婆子扶了進來。


    “你爹先前許下的姨娘,正好今個是個好日子湊著人來齊了,讓人過了門就是。”溫母看溫父的臉色一變,笑的愈發的燦爛了,“這兒子跟父親同時辦喜事,到底不大光彩,也幸好新姨娘是個通情達理不在乎這些同意小辦了,不然還真的為難。”


    “毒婦!”溫父氣的嘴唇哆嗦。


    可沒人在乎他是怎麽想的,“新姨娘給夫人敬茶!”廚屋婆子一喊,接著就有人把茶端過來了。


    本來今日是臨時起意,才走個過場。可蓮蓮這兩日也打聽了規矩,一說敬茶連蒲團都還沒落地,她接著就跪了下去。


    撲通一聲。


    就這動靜別人聽著都替她疼。


    “毒婦,毒婦!”溫父越看越氣,掙紮著要起來。


    可溫言許根本就沒注意到他的意圖,隻瞪著眼睛恨不得要吃了蓮蓮一樣。


    當日他雖然沒在跟前守著,可也聽說溫母當時受了怎樣的侮辱,偏偏受了那麽多罪,溫母都沒讓她進門。今日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個女人,輕而易舉的就得到自己母親求之不得東西,讓他越想就越憤怒。


    可溫母現在卻及其的平靜,等著溫父掙紮著坐起來,溫母已經喝了茶放了賞,事情便成了定局。


    “本來,該是老爺同我受禮,不過,老爺現在的身子也經不起折騰,等著一會兒等著老爺渴了,你再喂上幾口,過過意思便就,你覺得呢?”溫母將人扶起來,問的溫聲細語。


    “俺,俺都聽夫人的。”蓮蓮本就沒心眼,溫母說什麽便是什麽。


    噗!


    溫父沒忍住,一口血吐了出來。


    “爹!”溫言許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將人扶著躺下。


    溫父雖說還能睜開眼,可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光在那翻騰著眼證明還活著。


    溫母手一撐椅子也跟著起來,可突然想起那日溫父說的話,既然,既然他恨不得自己去死,那自己又何必為他擔心。


    倒是蓮蓮這下激動了,“這是要死了?”心裏麵有什麽就說什麽,說完才想起來現在已經過門了,趕緊撲到溫父跟前,“老爺啊,你怎麽就是這麽死了呢,你留下我怎麽活呀?”


    那小拳拳,還不停的錘著溫父的心口。


    她是從小做活的手,這一拳頭捶上去,溫父的身子都得跟著顫一下!


    噗!


    又一口老血吐了出來。


    不過陰差陽錯,心口堵的那口氣,總算是被順了下來。


    “滾,滾!”扯著老命的在那喊了還一聲。


    在蓮蓮心目中本來已經死了的人突然會說話了,嚇的蓮蓮一屁股坐在地上,“媽呀,詐屍了!”


    看蓮蓮馬上要失控了,喜弟趕緊將人控製住。


    “雖說隻是一場鬧劇,可卻也有幾分道理,要是哪日老爺不在了,蓮姨娘膝下無子孤苦無依確實個問題。”溫母接著就看向了溫言許,“正好言許在溫家也少個知心的,今日我就做主將言許記在蓮姨娘的名下。”


    溫母話音剛落,溫言許憤然起身。


    溫母倒也無所謂,“看言許是不想,那今日也不要做這麵子了,以後你與溫家再無半點關係。”


    “我,我還活著。”溫父用盡力氣,結結巴巴的說上一句。


    可在場的,包括連溫言許都沒多看溫父一眼。


    “母親,這,這新姨娘看著比言許還要小,著實,著實有些為難。”看溫言許被氣的說不出話來,新婦隻能硬著頭皮在溫母跟前說一句。


    “輩分不分大小,更何況,你們既然還願意叫我一聲母親,我自然得為你們還有溫家考量。”接著側掃了溫言許一眼,而後常常的歎了口氣,“自然,我也不是霸道的,走還是不走,你自己思量。”


    溫言許緊握著拳頭,脖子上的青經都爆了出來。


    見他遲遲不說話,喜弟心裏有數,接著就把蓮蓮扶在椅子上坐著,“那,二弟就叫娘吧。”


    甚至那蒲團都在下頭鋪好了。


    而溫言煜這邊將正門大開,直接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權衡一二,溫言許直直的跪下,旁邊的已經將茶準備好,溫言許雙手將茶舉過頭頂,可那聲娘怎麽也喊不出來。


    倒是蓮蓮是個事少的,一看人家把茶奉過來,順手就接過來猛的喝了一大口,臨了了還不忘稱讚一句好喝。


    不過,也學著溫母的樣子,在盤子上放了件東西。


    她跟前也沒什麽值錢的,更何況就是有值錢的,她也不舍得拿出來。思量再三,從腰間取下荷包放在上麵。


    原本長輩就是不能賜這麽貼身的東西,更何況那荷包上麵還繡著鴛鴦。


    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來,溫言許已經憋到發火的邊緣了,眼睛都氣的通紅!


    溫母倒不怕他發脾氣,本來互相折磨的事本就是誰先撐不住氣那另一邊就贏了。


    可偏偏溫言許愣是將這口氣給咽下去了,他這一默認新婦也得跟著跪,蓮蓮把茶接過去的時候,新婦直接崩潰了的放聲哭了起來。


    溫言許推了新婦一下,可也僅僅是這樣,邊上就是連喜弟都沒勸她一句。


    倒是把蓮蓮高興壞了,突然多了這麽大個兒子,還穿的這麽體麵以後連養老的都有了。將人扶起來的時候,還怕自己手髒趕緊在衣服上蹭了蹭,才重新去扶倆人。


    “你長的真好看。”將人扶起來後,蓮蓮才得意看清溫言許的臉,忍不住,念了一句。


    隨即好像想到什麽,立馬羞紅了臉。


    新婦一看見這長輩不像長輩的樣子,要不是這是第一次上門絕對受不住的跑迴娘家去了。


    喜弟看溫言許這樣給溫言煜使了個眼色,讓他找人將院子看好了,看溫言許這麽沉得住氣,怕是有大的圖謀。


    溫母注意到喜弟的跟溫言煜的小動作,知道喜弟是個沉穩的也就不掛念了。既然人家上杆子丟臉自然自己得成全她,“難得今日都高興,留下來吃頓飯再走。”


    不等溫言許說話,溫母趕緊起身張羅。


    看那高興的手腳都不知道放哪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溫言許才是她的兒子。


    可偏偏她越高興,越是往溫言許心裏紮一根根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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