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對方的麵部輪廓,沈千尋認出來她是誰了,如不出所料,這中年婦女是周晴晴和周小艾的母親。


    沈千尋看著她,一雙眼,浮影層層。


    她心係在公寓的靳牧寒,可眼下,根本無法離開。


    她的員工陷入危險,不可能坐視不管。


    況且,兩邊出事,未免太過湊巧。


    沈千尋一步步走近,她們大概距離三四米左右。


    馮雲從包裏再拿出一把刀扔到沈千尋腳下,狠戾的:“撿起來。”


    沈千尋低頭。


    那刀柄磨得破破舊舊,看起來有些年代了。


    “快點!”馮雲催促。


    沈千尋隻好彎下身子,把刀給撿起來。


    同事們看的心慌慌的。


    對方想要幹什麽。


    為什麽要遞刀給他們沈總。


    很快,她們知道了中年婦女的意圖。


    馮雲說了:“把刀放你手腕上。”


    沈千尋沒有遲疑,放了。


    馮雲又命令:“割。”


    工作室裏的員工臉色都白了。


    沈千尋神色很淡然,沒半分恐懼,“阿姨,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少廢話。”馮雲的情緒不穩定,手上的力道加重,小青的脖子便劃出一道血痕,“快割!”


    沈千尋眸沉著,“您別激動,我割。”刀一劃,白皙的手腕便冒出血珠,刀身染血,順著刀尖滴落,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看到血,馮雲有報複的快感:“繼續。”


    沈千尋便繼續,隻是動作不快,“阿姨,您做出這樣的行為有想過您的小女兒嗎?”


    馮雲頓了頓。


    小女兒,她的小艾。


    神色微微恍惚起來。


    沈千尋緩聲:“我知道你想給晴晴報仇,但我不是傷害了她的那個人。”


    然而,提到周晴晴,馮雲的思想已經扭曲:“不,就是你的錯,當初你為什麽不接我家晴晴的電話,為什麽,為什麽不接,就是因為你沒接她的電話,她才會被壞人玷汙了身子,才會想不開尋死。”


    馮雲撕心裂肺的,眼裏閃著淚光:“她當年才15歲,15歲啊,我的晴晴,晴晴啊——”


    血染了她的手,沈千尋臉漸漸青白,無法反駁什麽。


    因為找不到兇手,她一個過錯,在他們眼裏被放大無數倍,恨意轉嫁。


    沈千尋覺得憋屈。


    這種被人定罪的感覺很不好受。


    馮雲眼睛血紅:“那把刀就是晴晴割腕的那把刀,你給我繼續割,我要你下地獄給我女兒贖罪。”


    “繼續,聽到沒有!”


    “你不聽我就殺了她。”


    沈千尋抿唇,又朝手腕劃了一刀。


    “沈總!”


    她們紅著眼,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青身體僵硬的緊繃著,她咬著唇,害怕,可也著急。情急之下,她做了一個決定,趁著馮雲的注意力在他們沈總身上,張嘴,在她拿刀的手臂上重重的咬了一口,手肘再頂向她的腰側。


    馮雲手臂力道一鬆,身子蹲下,往沈千尋那邊跑。


    馮雲試圖把她抓迴來,沈千尋上前,大步上前抬腳,將馮雲伸出的手踢開。


    見小青脫離危險,工作室員工出聲:“快,去樓下叫人,順便報警。”


    沒有人質,馮雲幹脆親自動手。


    她握著刀,朝沈千尋刺了上去。


    動作幹脆利落,透著一股狠勁。


    手腕上的刀傷沒有很深,可是刀口太多,血流不停。沈千尋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迅纏兩圈綁住。


    幾個女員工倒是有拿掃把拖把的想上前幫忙,可是沈千尋怕馮雲誤傷了她們,“躲好,別過來。”


    馮雲的格鬥術不錯。


    如今情緒失控,手上的那把刀,可不長眼。


    葉文清帶著好幾個保安趕到的時候,現場一片混亂,馮雲騎在沈千尋身上,刀往下刺。


    這一幕,讓人看了心給提起來,瞳孔忍不住放大。


    葉文清差點連唿吸都給忘了,直到沈千尋接住她的手。將馮雲的手一折,手使不上勁,刀掉落。


    沒了刀,馮雲開始用手,她一手掐出了沈千尋受傷的手腕,狠狠的往傷口裏掐。


    沈千尋臉白的沒有絲毫血色,可那雙黑眸,同樣亮的逼人,她有條不紊的:“阿姨,你該清醒了。”


    “我犯了錯,我認,但您要記住一點,我不是兇手。”


    馮雲愣了下,但不管不顧,頗有那寧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架勢。


    葉文清拿過電棍,悄然上前,朝馮雲的背猛地砸了下去。電流瞬時麻痹她的神經,好會兒,人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馮雲倒在沈千尋身上。


    沈千尋低低喘氣,額頭滿是虛汗,她單手推開她,站了起來。


    葉文清扔開電棍,,又拿出手帕,按住她的傷口壓迫住,著急的:“走,我們去醫院。”


    沈千尋記掛著靳牧寒,啟唇:“先不去醫院,公寓起火了,我要迴去找靳牧寒。”


    葉文清嘴角一抽,迴想起十分鍾前靳牧寒打來的電話,他說沈千尋出了事,讓他盡快上去幫忙。重點是後半句:“我這邊起火了,一時半會離不開,阿尋應該會收到物業的電話,如果她受傷了,先送她醫院,她不肯,你就騙她,說我已經安全了,她仍不放心,麻煩給我打個電話。”


    眼下,葉文清隻好:“他已經沒事了。”


    沈千尋緊繃的情緒鬆了鬆:“真的?”


    葉文清立馬表態:“騙你我是豬。”


    不過,就算葉文清說自己是豬,事實上,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是隻豬了。


    因為他就是騙沈千尋的,但沈千尋仍放心不下,四處找手機要聯係靳牧寒。


    剛才打鬥的時候,車鑰匙跟手機不知掉哪個角落了。


    “不用找,我幫你打。”葉文清拿出手機撥通了靳牧寒的電話,那頭秒接。


    沈千尋接過手機:“阿寒。”


    “我在。”


    “離開公寓了嗎?”


    “離開了。”靳牧寒站在公寓陽台外麵,手搭在圍欄上,聲音繃的緊緊,卻又溫柔:“阿尋,你有沒有受傷?”


    “受了點輕傷。”


    聽到這句話的葉文清低頭瞥了瞥傷口,這叫輕傷。


    這兩夫妻,真是為了不讓對方擔心,真是哄騙人連眼睛不帶眨的。


    靳牧寒便哄她:“先去醫院處理傷口,我現在過去找你。”


    沈千尋信了,應好。


    阿璿趕到的時候,正好,沈千尋從樓上下來。


    “千尋。”


    沈千尋勾了勾唇。


    阿璿看到她手上的刀口,臉色頓時垮了。


    居然傷的這麽重。


    沈千尋說:“刀口不深。”


    擅長玩刀的阿璿一看刀口便知這刀口的深淺,“會留疤。”


    定然是會的。


    沈千尋倒無所謂:“好了之後可以做祛疤手術。”


    阿璿不說話了。


    她都見不得這傷口,就更別說他們家靳先生了。


    救護車和警車都在。


    馮雲被帶上了警車。


    而沈千尋則上了救護車。


    車微微晃蕩,沈千尋盯著車頂,腦袋昏昏沉沉,眼皮耷拉兩下,實在撐不住,緩緩閉上,陷入一片黑暗。


    十五分鍾後,一輛直升飛機停在醫院的樓頂。


    靳牧寒從直升飛機上下來,腳步生風似的。


    沈千尋到醫院後,血雖是止住了,傷口隻有兩毫米深,但醫生診斷以後建議做縫合手術,而且,左手還有輕微軟組織受傷,需要打石膏一周。


    手術室外麵。


    一陣低氣壓彌漫。


    靳牧寒神色太陰鶩冷沉了。


    那種戾氣,逼仄窒息。


    他的阿尋說是輕傷,他差點信了。


    這傷比靳牧寒想的還要嚴重許多。


    葉文清覺得靳牧寒想殺人埋屍,他給了他這種錯覺。


    不過,靳牧寒如果想跟沈千尋天長地久應該不會幹這種事。


    聞人易打來電話。


    他很機智。


    知道靳牧寒現在心情不好,電話是打到阿璿手機上的。


    是來問情況的。


    問完情況也知道該怎麽著手處理了,布局的人是誰很顯然易見,根本不用去查。


    章一林,沒跑了。


    而跟其狼狽為奸的女人是南嫣然。


    江塵知道沈千尋受傷住院以後,有急事商談,便驅車趕往醫院。


    下午,s集團。


    總經理辦公室。


    地上有撒落的文件,南嫣然坐在桌上,包臀窄裙往上掀。


    章一林頂開她的腿,皮帶扣解開。


    南嫣然臉上有愉悅的表情,眉梢微挑,有些意亂情迷,很是配合他:“真有你的,把沈千尋送進了醫院。”


    “這算什麽,還有後招。”章一林喘著粗氣,眼裏滿滿的計算。


    南嫣然好奇:“什麽後招?”


    章一林眯眼,動作越來越粗魯,“想知道不是不可以,不過,你什麽時候去跟你母親說我們的婚事。”


    “明天。”


    章一林很是滿意她的答複似得,湊到她耳邊,低聲說話。


    南嫣然聽了,唇角的笑容勾的越來越深,挺小人得誌的。


    “不過可惜了,那把火放的是真好,不過可惜了,沒能把他燒死。”南嫣然蛇蠍心腸。


    章一林漫不經心的:“是挺可惜的。”說著,一巴掌拍在南嫣然臀部上,語氣惡狠狠的:“小賤人,腿夾穩。”


    南嫣然驚唿一聲,很快迷失在這場男歡女愛上。完事後,她叮囑,“不過你可要小心靳牧寒,他可沒表麵上看起來那般溫善。”


    章一林係好皮帶,不以為然,“得了吧,靳家最不得寵的少爺,再有心機城府,還能翻天不成?”


    手術結束,沈千尋轉入普通病房。


    靳牧寒在問了醫生一些需要注意的細節後便一直待在病房裏,麻藥的效果沒了後,沈千尋幽幽醒來,睜了眼。


    手被握住,沈千尋側頭:“阿寒。”


    “恩?”靳牧寒俯身,親吻她的額頭,關懷備至:“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沈千尋眼睛這才有點紅,泛著水霧:“傷口有點疼。”


    靳牧寒便恨不得那疼是自己給沈千尋承受,輕輕的吮她唇,一點力氣不敢使,眼裏閃過心疼,自責,抿唇:“我不會放過他們。”


    沈千尋點頭,也問:“來公司鬧事的人是周晴晴的母親對嗎?”


    靳牧寒頷,眸色越來越沉。


    看得出來,他對馮雲憎惡到何種程度。


    沈千尋想了想,說:“她估計是被利用了,別跟她計較。”真正該計較的,是利用了馮雲來對付她的人。


    靳牧寒遲疑了。


    “阿寒。”


    靳牧寒垂眸,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的說知道了。


    得知公寓起火時,加上物業當時的聲音格外凝重,沈千尋嚇得不輕:“你有沒有受傷?”


    靳牧寒:“沒有。”


    隻是這場火他們是損失慘重。公寓裏有沈千尋喜愛的旗袍,還有她養的多肉,甚至是她照著靳牧寒畫的素描繪畫,全在那場火裏,燒的幹幹淨淨。


    沈千尋鬆口氣,不知是傷口隱隱作疼,還是因馮雲給她的衝擊力不小,此時,眼睫一垂,要求:“抱我。”


    靳牧寒便輕輕的把她擁進懷裏,心裏的害怕,在她睜開雙眼,柔柔喊他的名字時,終於慢慢消散。


    他頓了頓,“阿尋,想和你接吻。”


    沈千尋仰頭,“我也想。”


    唇齒相依的感覺,他們都喜歡。


    靳牧寒便吻了下來,沈千尋乖巧的閉上眼。


    病房裏,有風拂進來,陽光暖融,一室繾綣。


    彼時,江塵到了。


    阿璿在門口站著。


    見江塵來了,輕輕一躍,往他身上跳,“塵塵。”


    江塵接住她,不疾不徐問:“沈千尋怎麽樣?”


    “被算計了,傷口不算嚴重,養一陣會好,不過我好生氣呀。”阿璿說。


    真難得。


    看來對沈千尋這位朋友是真上心,“沒什麽大礙就好,她現在有沒有空?”


    “你說呢。”


    江塵很快了然。


    “是千尋委托的案子有進展了嗎?”


    江塵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有點複雜。”


    阿璿給出解決方案:“如果你不知道該怎麽辦,可以先告訴靳先生,畢竟千尋現在受傷,有些事也顧不上。”


    江塵想了想,點了下頭。


    在病房門口聊著,季凜匆匆出現了。


    江塵跟季凜交換了一個眼神。


    季凜淡淡斂眸,欲進病房。


    江塵開口:“我勸你等會再進去。”


    季凜手慢慢落下,沒說話,到一旁,默默拿出煙想抽,但醫院不許抽煙,便又把煙盒塞迴褲袋裏。


    江塵示意阿璿鬆開他,阿璿眨了下眼睛,鬆開了。他上前:“聊聊。”


    兩人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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