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閃著尾燈在路麵上緩緩向前行駛，於不遠的路口拐角處消失在如水的車流中。老大背靠著人行道上的綠色鐵柵欄，眼神凝重的呆望著馬路的盡頭，幾縷未幹的發絲於額前悵然若失的細微搖擺。我歎了一口氣，心裏湧動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傷楚與失落，就像恍惚間手握一樣東西，清醒後卻發現它早已經不知所蹤。張遠拍了拍老大的肩膀，語調低沉的招唿我們說時間還早，我們趕車迴學校吧。我和老大像是沒聽見他說話，一動不動的呆立在原地。老大深深吸了一口氣，用指頭撥弄了下額前的頭發，目光淒茫的問我道：“你說我們那天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我轉過臉看了看他，沒有迴答。一輛公交載著滿車的乘客，在路燈光下投射出淡灰色的影子，從身邊悠悠然的滑過。車窗內一個忽明忽暗女孩的臉龐在遙遠的眼際閃爍不定的細微搖晃，像盧丹的身影，又仿若無數似曾相識的麵孔，似哭似笑，在喧囂的人流和漸行漸遠的夜色中如同一枚枚隨波逐流的氣泡，漸漸散去了菱角分明的輪廓……
迴寢室後老大一言不發，拖了張板凳到陽台邊上狠狠的抽悶煙。我胡亂洗了一把臉，躺在下鋪心神不定的撥弄著老大的手機。屏幕保護圖案上的老大叼著一根“中南海”，油頭鋥亮，襯衫紐扣大開，雙手合抱於胸前，背靠著足球場的球門立柱咧開嘴一臉憨厚的笑得個稀爛，那模樣特像一個兜裏剛剛揣滿糖果的可愛的小孩子。我突然恍惚迴想起了當時拍攝這張照片時的場景。軍訓迴來後一周，老大斥巨資兩千多人民幣購買了一款剛上市不久的諾基亞手機。迴學校後老大興奮得找不著北，突發其想要用手機拍攝一部個人寫真圖集。那天的老大貌似一位精力充沛的無產階級革命者，拖著我滿學校飛奔著選擇拍照的景點。最後我們在剛建好的足球場邊停了下來。老大腳踩紅白相間的塑膠跑道，眼神凝重的望著球場內綠茵茵的草坪，他高大偉岸的身軀在陽光普照下仿若一名傲立沙場的古羅馬戰士。老大沉沉的哈了一口氣，豎起中指在足球場的空氣中輕輕劃了一個圈，像小平同誌視察深圳特區般心潮澎湃，語氣嚴肅的娓娓而談：“很好，我覺得這個地方很好，這裏朝氣蓬勃，散發著運動的氣息。我要在這裏記載下我的青春。”我聽了後肚皮差點笑破，一腳揣向老大肥大的臀部，嬉笑怒罵的洗刷他：“去，去，去，奶奶個熊，老子牙齒要被你酸落了。”老大憨厚的擠了擠眉頭，臉皺得像一朵枯萎的菊花，麵朝著我開始唿拉拉脫衣服，嘴裏樂嗬嗬的吆喝：“來來來，給哥哥我拍個全裸。”我咯咯的笑著，一把把老大扯到了球門的立柱旁，舉著手機半蹲下身對著他發令：“一，二，三，龜兒子的笑一個。”老大咧開嘴吃吃的笑了起來，笑聲如雷，於空曠的足球場上慢慢飄遠，在手機閃光燈喀然熄滅的一刹那，定格成了一個永恆不變的固定姿態……
“龜兒子的笑一個，龜兒子的笑一個……。”一個聲音在我耳邊不間斷的響起，在空氣中四麵八方的來迴遊蕩。我伸出手想捉住它，恍惚間它卻已經嘎然而止。我騰的竄起身，默默舉起手機，木然的打量著屏幕上老大如花的笑臉，就像是麵對著一個素未蒙麵的男子，陌生而毫無印象。一年前的那個場景在心靈深處經久不息的微弱喘息，似在傾訴，又似在獨自喃喃低語。那天的午後草長鶯飛，陽光如金子般灑滿整個校園。無數隨風而起的蒲公英漫天飛揚。幾對互相依偎而行的的情侶在足球場的跑道並肩走遠。兩個男生爽朗的笑聲彌漫在空氣中，像是青春的音符一樣歡快跳躍。那時候我們對生活一無所知，對青春滿懷憧憬與守望。但不知什麽時候起，記憶卻總是被成段成段的刪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幕幕沉重而憂傷的畫麵。譬如我幽幽的歎息；譬如老大蓬頭散發，醉醺醺的靠在某堵陰冷潮濕的牆上；譬如盧丹搖下車窗，目光呆滯的仰望滿天的星彩；譬如在某個迷亂的夜裏，我在夢中伸出雙手，撫向文可滿是淚痕的臉龐……
老大從陽台邊走迴寢室後已經快到十一點。我扔過去一根“紅塔山”，走到他身旁用手掩著打火機放在老大嘴前幫他點燃。老大深深的吸了一口，鼻孔裏悠悠噴出一股濃煙，一言不發的從床頭抓起外套，披在身上對我攤了攤手。“把手機給我！”老大喉嚨裏低低的喘息著。我略微遲疑了一下，把手機遞給了他。老大歎了一口氣，語調堅決的對我說道：“我馬上把錢拿去還她。我他媽的不能這麽沒良心啊。”我怔怔的看著他，心中似有千言萬語湧動，但話到嘴邊又不知道所什麽好。老大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對我壓了壓手示意我不要出聲，然後撥通盧丹的電話放在耳邊表情專注的等待著。電話裏死一般的寂靜，過了幾秒鍾，手機提示音裏傳出一個死人般的女人說話聲：“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老大楞了楞，悵然若失的一把將手機拍在枕頭上，哧溜溜的上了床鑽進被窩，把頭埋在鋪蓋裏再也沒出來，一個人沒完沒了的唉聲歎氣。
迴寢室後老大一言不發，拖了張板凳到陽台邊上狠狠的抽悶煙。我胡亂洗了一把臉，躺在下鋪心神不定的撥弄著老大的手機。屏幕保護圖案上的老大叼著一根“中南海”，油頭鋥亮，襯衫紐扣大開，雙手合抱於胸前，背靠著足球場的球門立柱咧開嘴一臉憨厚的笑得個稀爛，那模樣特像一個兜裏剛剛揣滿糖果的可愛的小孩子。我突然恍惚迴想起了當時拍攝這張照片時的場景。軍訓迴來後一周，老大斥巨資兩千多人民幣購買了一款剛上市不久的諾基亞手機。迴學校後老大興奮得找不著北，突發其想要用手機拍攝一部個人寫真圖集。那天的老大貌似一位精力充沛的無產階級革命者，拖著我滿學校飛奔著選擇拍照的景點。最後我們在剛建好的足球場邊停了下來。老大腳踩紅白相間的塑膠跑道，眼神凝重的望著球場內綠茵茵的草坪，他高大偉岸的身軀在陽光普照下仿若一名傲立沙場的古羅馬戰士。老大沉沉的哈了一口氣，豎起中指在足球場的空氣中輕輕劃了一個圈，像小平同誌視察深圳特區般心潮澎湃，語氣嚴肅的娓娓而談：“很好，我覺得這個地方很好，這裏朝氣蓬勃，散發著運動的氣息。我要在這裏記載下我的青春。”我聽了後肚皮差點笑破，一腳揣向老大肥大的臀部，嬉笑怒罵的洗刷他：“去，去，去，奶奶個熊，老子牙齒要被你酸落了。”老大憨厚的擠了擠眉頭，臉皺得像一朵枯萎的菊花，麵朝著我開始唿拉拉脫衣服，嘴裏樂嗬嗬的吆喝：“來來來，給哥哥我拍個全裸。”我咯咯的笑著，一把把老大扯到了球門的立柱旁，舉著手機半蹲下身對著他發令：“一，二，三，龜兒子的笑一個。”老大咧開嘴吃吃的笑了起來，笑聲如雷，於空曠的足球場上慢慢飄遠，在手機閃光燈喀然熄滅的一刹那，定格成了一個永恆不變的固定姿態……
“龜兒子的笑一個，龜兒子的笑一個……。”一個聲音在我耳邊不間斷的響起，在空氣中四麵八方的來迴遊蕩。我伸出手想捉住它，恍惚間它卻已經嘎然而止。我騰的竄起身，默默舉起手機，木然的打量著屏幕上老大如花的笑臉，就像是麵對著一個素未蒙麵的男子，陌生而毫無印象。一年前的那個場景在心靈深處經久不息的微弱喘息，似在傾訴，又似在獨自喃喃低語。那天的午後草長鶯飛，陽光如金子般灑滿整個校園。無數隨風而起的蒲公英漫天飛揚。幾對互相依偎而行的的情侶在足球場的跑道並肩走遠。兩個男生爽朗的笑聲彌漫在空氣中，像是青春的音符一樣歡快跳躍。那時候我們對生活一無所知，對青春滿懷憧憬與守望。但不知什麽時候起，記憶卻總是被成段成段的刪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幕幕沉重而憂傷的畫麵。譬如我幽幽的歎息；譬如老大蓬頭散發，醉醺醺的靠在某堵陰冷潮濕的牆上；譬如盧丹搖下車窗，目光呆滯的仰望滿天的星彩；譬如在某個迷亂的夜裏，我在夢中伸出雙手，撫向文可滿是淚痕的臉龐……
老大從陽台邊走迴寢室後已經快到十一點。我扔過去一根“紅塔山”，走到他身旁用手掩著打火機放在老大嘴前幫他點燃。老大深深的吸了一口，鼻孔裏悠悠噴出一股濃煙，一言不發的從床頭抓起外套，披在身上對我攤了攤手。“把手機給我！”老大喉嚨裏低低的喘息著。我略微遲疑了一下，把手機遞給了他。老大歎了一口氣，語調堅決的對我說道：“我馬上把錢拿去還她。我他媽的不能這麽沒良心啊。”我怔怔的看著他，心中似有千言萬語湧動，但話到嘴邊又不知道所什麽好。老大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對我壓了壓手示意我不要出聲，然後撥通盧丹的電話放在耳邊表情專注的等待著。電話裏死一般的寂靜，過了幾秒鍾，手機提示音裏傳出一個死人般的女人說話聲：“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老大楞了楞，悵然若失的一把將手機拍在枕頭上，哧溜溜的上了床鑽進被窩，把頭埋在鋪蓋裏再也沒出來，一個人沒完沒了的唉聲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