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素娟、婉兒好不容易上山,才意外地發現崔曉慧,站在一座破廟外,呆呆無神地望著一片陡峭的山坡底,劍尖低垂,眼裏含淚,如一蹲千年沉寂的豎像,差點嚇壞了兩女,驚慌地上前詢問緣由。


    崔曉慧這才如夢初醒,卻怎麽也不想告訴真實情況,害怕秦素娟著急,受到沉重打擊,擦淚胡編了個故事,說是追蹤一個黑衣人到此,與人詭秘地在此聯絡,所以偷聽到了一個重要的情況。


    “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姐妹迴去再說!”崔曉慧避重就輕地言道,也不管兩人怎樣疑惑難解,顧自帶頭往山下行去。


    另外兩女相視一眼,沒奈何,隻得滿肚子問號,緊緊跟了下去,怕她有個什麽閃失,可不是她們所願的。


    迴到客棧裏,聽聞自己父親和師父,被人麵獸心的晁家莊,陰謀禁錮迫害,秦素娟頓時方寸大亂,哪裏還有心事在此停留?三女根本不用商量,就慌忙帶著寶馬,匆匆地離開了大寧府城。


    從險峻的三峽重鎮,到達陝西的漢中府城,無論怎樣行走,七、八百裏路,普通人好說歹說也要走十來天。當然,以“霜寒冷劍”三女的功夫腳程,又有天下神馬代步,按說要不了幾天就能到了。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當她們到達大巴山一個叫官渡的地方時,崔曉慧未及時療治複原的內傷,重新複發走不動了,需要擇地打坐療傷,否則後患無窮。


    更要命的是,婉兒也因為連續的奔波戰鬥,加上那時不時來上一陣的嘔吐。最終堅持不住,也病倒在客棧裏。剩下一個秦素娟,雖然心急如焚。哪裏會聽她們勸,丟下兩個病人。獨自離開去救人?隻得耐下心來,服侍兩個勝如親生的姐妹,希望她們盡快早點好起來。


    因為服侍兩位妹子,加上焦慮父親、師傅的安危,秦素娟寢食難安,也可以說這幾天讓她累得夠嗆,人也整個瘦了一大圈,麵目憔悴蒼白。神智也顯得有些恍惚,看得崔曉慧和婉兒,也是心頭難過焦急,巴不得自己身體馬上就痊愈。


    這一耽擱,就是好幾天,崔曉慧雖然身體已經無礙,可她總是顯得精神鬱鬱,恍恍惚惚,好像有著難以言訴的沉重心思。她這現象,竟被婉兒奇怪的病理現象忽略了。總不見好轉。


    這天,秦素娟走得氣喘籲籲地,從村外請來當地一個頗有名氣的老郎中。專門來為婉兒看病,畢竟練武人打鬥的內傷和外傷,自己可以有把握用煉氣之術、以及打坐之法加以修複。而一些人體的生理現象和病因,還是要找一些專業郎中,才是正理。


    “娟姐,看把你累的,你就別再為我操心了!你和慧姐,先走一步吧,救人要緊!小妹。咳,咳。隨後就趕來!”婉兒嬌懶無力地躺在床上,美目裏噙著眼淚。哽咽地說。


    “傻妹妹,快別說了,姐給你請來了一個當地有名的老先生!來,老先生請坐,麻煩你老了!”秦素娟強撐著心裏的苦澀,端來一杯茶水,顧左右而言他地請郎中坐下,恭敬地請他為婉兒把脈看病。


    “啊,恭喜恭喜,姑娘,不,現在應該尊稱你為夫人,你有喜了,要當媽媽了!大概有四、五個月了,山人開張調理身體的藥方,就無大礙了。”老郎中把脈以後,問了些平時飲食情況,便胸有成竹地微笑著恭喜道,卻聽得三女大驚失色。


    “哼,婉妹瞞得我們好緊,難怪文玉將輕易不離身的神劍和寶馬送給你,到不如說是給你的定情信物罷了!”崔曉慧等送走了老郎中,迴到屋內,站在婉兒床前,瞪著一雙傷感的秀目,冷冷地說道。


    秦素娟一見氣氛不對,雖然心裏陣痛連連,到底大姐的風範,強抑著內心的酸楚,忙拉住崔曉慧的一隻手,一起坐在婉兒床上,有些苦澀地柔聲圓場道:“婉妹,別生氣,可傷了身體和肚子裏的孩子,你慧姐身體剛痊愈,說話重了,別放心上。”


    “哇!”婉兒實在忍不住壓抑內心太久的委屈,終於哭出聲來,心知自己隱瞞了與玉哥哥最重要的事,實在愧疚,雖然是情非得已。也好,她一邊哭著,一邊斷斷續續地,將那日終南山上發生的旖旎之事,羞紅著臉,如蚊蚋地述說了出來……


    “奇怪,以婉妹講述的當時情景,阿玉好像中了什麽淫惡的毒素,他不可控地做出了那種事!由此看來,婉妹是沒做錯,否則,阿玉定會由於陰陽不合,而有性命之憂!這麽說,婉妹到現在也未見過他嗎?”秦素娟若有所思地說道,雖然她與白文玉相處時日,並不能以時間的長短衡量,自從遇見了曾經落難時的白文玉,她就感覺他絕非凡俗之人,也打心底喜歡他。雖然經曆了三年的分離之苦,她和崔曉慧一味沉浸在武學中,哪裏有時間打心底也沒有去考慮婚姻之事。冥冥中,從內心深處,都感受到白文玉絕對不是夭壽之人,當他一旦現世,就真的會讓天下人驚歎!


    果然,白文玉就那麽驚世駭俗地出現了,還發生了那種每個少女心中向往的救美故事,以及後來發生了那麽多浪漫美好的事,並且深深了解他的為人處事,他絕非是那種尋花問柳之徒,要不然,她和曉慧的清白之身,焉還在乎?——本故事純屬虛構,請各位讀友千萬不要當真。


    “婉妹,姐姐錯怪你啦,姐給賠不是了!”崔曉慧性情原本就有些大大咧咧,聽了婉兒的講述,她總算認為婉兒沒錯,有錯的是占了便宜的白文玉。她有些怪怪地想到,當時若是自己,不知能不能如婉兒一般投降。一念及此,臉上沒來由地泛起陣陣紅潮,幸好,秦素娟和婉兒各懷心事。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婉兒見兩位姐姐的語言,根本沒有絲毫怪責的意思了,心裏才總算放下一顆石頭。蒙著臉的一雙小手,撐開一絲縫隙。壯著膽子地低聲輕問一旁沉吟的秦素娟:“娟姐,什麽是喜呀?我,我怎會要當媽媽了呀?”


    “撲哧!”秦素娟和崔曉慧忍俊不住,同聲歡笑起來,一下子吹開了屋內沉悶壓抑的氣氛,秦素娟伸指恰到好處地點戳了婉兒的額頭一下,輕笑著調侃道:“白夫人,恭喜你有孕在身!你和阿玉有了那麽迴事。這麽快就有了他的骨血!丫頭,你肚子裏有個小寶寶了,小白文玉,嘻嘻!要是阿玉知道了,不知道怎麽心疼你,歡喜你?到時,俺和曉慧,在你們麵前,就會變成空氣的了!”


    婉兒這才懵懂地恍然大悟:原來,自己肚子裏有了玉哥哥的孩子了!心頭情不自禁地湧起陣陣甜蜜的幸福。陡聞得秦素娟後麵有點酸意的話。她猛然開心地伸出雙手,一把抱住秦素娟的蠻腰,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竟然將頭埋首在她懷裏,羞答答地不依叫道:“娟姐,你們真會說笑話!玉哥哥先認識你們,最是喜歡兩位姐姐,到時一見你們,恐怕他最不待見的就是我了!不依,不依!再說,我們三姐妹早就說好,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敢忘了咱三姐妹中任何一個。咱們姐仨,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


    “哼哼。恐怕到時,你就會第一個站出來,涎著臉要為他求情呢!”崔曉慧一旁淡淡地言說道。


    ——————————————————


    白文玉一路奔行,快如勁弩地離開了苗嶺雷公山下的附近山林。


    過了不知道多少時辰,天屆黃昏,已到了另一處原始森林的邊緣,終覺得體力有些透支,遂尋找到了一顆枝葉茂密的古杉樹,在離地數丈的一處橫杈上,盤膝坐下打坐調息,一下子進入到靈台清明,物我兩忘的境界。


    山林寂靜飄忽,偶或鳥兒清鳴嫋嫋,或許是整個人達到了一種空靈的異境,聽覺異常地敏銳廣大,附近地上的蟲豸移動的聲音,他都能夠輕易地捕捉耳聞。


    忽地,他聽到了兩個輕捷奔走的聲音,其中一個女人道:“如姐,那公羊舒老騷棍,咋個一見咱們姐妹倆,就不要命地逃跑呢?看他那副狼狽樣,不知被何人傷得那麽重?”


    “嘻嘻,小花,那公羊舒老頭和咱們廝混那麽久,哪有不知他的私心。他一見我們來到苗疆,便知是衝他身上的通天玉笛而來,目前他重傷在身,不管是手上功夫,還是床上功夫,哪裏還是咱們的對手?看他逃跑的方向,多半是要到衡山,他不是曾經說漏嘴,要將某個天下寶貝,送到那去嗎?嘻嘻,咱們快追上去,讓他快快活活地將寶貝送給我們不就得了,嘻嘻……”另一個女人輕佻地浪笑著解說道。


    不用想,白文玉也知道這兩個女人,正是在襄陽道上溜跑的“銷魂二紅豆”,怎麽也猜不到,她們竟是貪圖公羊舒身上劫取的通天玉笛,當然她們不知道,公羊舒此時也早已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了。別的倒沒什麽,而是公羊舒那個老賊,他到衡山會去見什麽神密的人呢?這令白文玉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他本想立馬收功,起身跟蹤兩個專門禍害壞男人的女人,不料,卻遠遠聽到司馬琪母女倆,帶著好大一幫本地人,打著火把尋了過來,隻得打消了念頭,任憑兩個也聽見動靜,加快速度的兩個女人,消失在耳際裏,不聞其聲了。


    就這樣,折騰了一陣子,司馬琪母女倆帶著的一幫人,依舊沒有什麽發現,便一路搜尋著,也離開了此地。


    頓時,整個原始森林,一下子靜態下來,也好,白文玉總算能夠安心打坐調息一陣子,終於將毒素排空,體力完全恢複,胸口的劍傷,也神奇地快速愈合,根本看不到絲毫的疤痕,這讓白文玉自己有些疑惑起來,開始認真地檢查和觀察自己的身體來,企圖有所發現。當然是一無所獲,最後不得不暫時拋開心思,隻要對身體無礙,用不著那麽疑神疑鬼。


    半月以後,白文玉隱匿行蹤,一路跋山涉水,終於來到了地處湘江中遊的衡州府境內。


    這一日,白文玉翻過一道丘嶺山崗,時值春末黃昏時分,氣候溫暖舒適,一抹即將沉落的紅霞,在西邊的遠山頂上,一帶而過;淡金色的餘輝,映射著茂盛碧綠的菜地、麥田,以及簇簇彎曲的竹林地壩,看得見時隱時現的茅屋或木房黑瓦上空,嫋嫋升起的白色柴煙。


    晚歸的老黃牛,時不時望望夕陽沉落的西邊,長長地“哞哞”歡聲,使得整個大地天空,陷入濃濃的田園美景麗色之中,聞著淡淡的柴煙和潮濕的泥土芬芳,他既感到了人世的美好,也無比感歎人們的辛苦勞作!


    白文玉站在一座柏樹成林的山崗頂,睜著一雙豔羨欣賞的朗朗俊目,他有種被眼前的美景感動,喚起了對自己家鄉味道的思念,這使他眼裏潮濕,有種想嚎哭的衝動!


    可惜,耳中忽然隱隱約約,聽到遠處一條大道的山影幽暗處,時斷時續地傳來一片喝叱,緊接著便是拚掌聲、刀劍相碰聲,一下子打斷了他美好的憧憬和想往,這讓他莫名地有些憤怒,想不到這麽恬靜美麗的地方,竟也要被人間無端的野蠻殺戮和血淋淋的恐怖來沾汙!


    白文玉到底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人,年輕氣盛,他靜靜地凝耳傾聽和留神觀察,辨別清楚聲源來處的方向及山道路徑,緊了緊肩上的包裹和琴囊,單手一振,整個身子立馬躍下山崗,義無反顧地衝向了人間的血腥戰場。


    一盞茶工夫,他已奔上一個處在大山陰影下的山巒高坡上,身下一條橫亙半山的長長大道,有一處寬闊連山的平坦區域,雜草遍地,隻見場中有十來個身著白衣的武林高手,老少皆有,手握各種奇門兵器,絲毫無懼地與著同樣人數的奇裝異服的武林怪客,不要命地廝殺戰鬥,企圖掩護著中間一個老尼、一個青巾蒙麵的嬌俏女子,以及兩個警惕護衛防守的執劍丫鬟,衝出包圍。而在場地四周,早已躺著十來具血淋淋的屍體,雙方的人都有,說明他們之間,不是非同一般的武林怨仇。


    到底白衣武林人等,士氣高昂,他們口中念念有詞,一下子便衝開了一條血路,眼看著他們保護的人,就要殺出包圍而去。


    突然,一聲鳴鑼響起,附近山坡上衝出近數百名官兵,一前一後,將中間正在廝殺的二十幾人,一起團團圍困。那原本有些氣餒的武林怪客,一下子像打了雞血般吭奮起來,紛紛打起精神,有種圖表現的嫌疑,立馬將突破口合圍,並且還重傷了幾個對手。


    “哈哈,姓唐的賊婆子,任你千變萬化,恐怕你今日也難以逃出我劉騰飛的掌心!哈哈,本大人恭候你多時了!”包圍圈剛剛形成,再一聲鑼響,前方山上又衝下二十個裝束各異的人員,其中打頭一個商賈裝扮的中年人,身材剽悍魁梧,滿目殺氣騰騰,那有絲毫商人的銅臭氣質,一出場,就得意洋洋地仰天大喝道。


    “阿彌陀佛,你們是誰?為何要對貧尼一介佛門弟子一行,如此妄起殺戮,大動幹戈地害死那麽多人?不怕將來歸天後,會被我佛如來打入十八成地獄嗎?”包圍中,那名手持銀色拂塵的老尼姑,氣質非凡,一看就讓人想象她年輕時,絕對是個絕色佳人,實在可惜她為何要遁入空門,讓人間少了一片美好的風景?(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絕俠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邊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邊河並收藏天絕俠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