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是惡人當中的祖宗,咋個就被別人晾在樹上當人幹?”白文玉有些好奇地問道。


    望著水霧濛濛的原始林地,遠處起伏如龍騰背脊的莽莽山嶺,若隱若隱,顯得神秘幽深,又殺機重重,“矮祖君丁”金不換心有餘悸地歎口氣,緩緩罵道:“他娘的,這苗嶺山地風景到是好看,就是出了個幽冥穀,害得老子采點救人的藥草,跋山涉水,辛辛苦苦到了此處,就遇到‘追魂手’公羊舒那個賊忒嬉嬉的老匹夫,帶著一個說鳥話的蒙麵漢子,說是臉醜怕驚世駭俗。”


    “你說什麽,鳥語?不是中原人?”白文玉有些詫異,猜測道。


    “肯定不是中原人,那眼神如鷹隼般犀利,一看就不是個良善之輩。他娘的,有老子驚世駭俗嗎?也活該老子倒楣,聽信那老賊說這林子裏有取之不盡的返魂草,騙老子踩中了他幽冥穀的機關,搶走老子的金銀財寶不說,還狠狠羞辱老子一番。哼,此仇不報,非君子,公羊舒,你個老賊子,等著瞧!”


    白文玉靜靜地聽他言說,心想,恐怕你當時企圖搶奪通天玉笛,被那奸似鬼的公羊舒窺破,才著了人家的道兒,若不是他們急於迴山,否則,你這條老命可也要丟在這深山老林裏了。


    “呃,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寢其皮膚,勞其筋骨,又因禍得福,遇見了義弟你救我,真是大喜事,等我們兄弟倆出了這鬼地方,一定找個地方,痛痛快快地醉酒一場!”金不換說到後來,眉飛色舞。仿佛兩兄弟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豈不快哉!


    不想,他結義的兄弟。一提到醉酒,就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想起了離他而去的青青,不知她現在怎樣了?唉,醉酒誤事啊,他有些感慨。猛不丁,心裏狠狠地譴責自己:有了婉兒妹妹,還想別的女孩,真是畜牲不如!


    “大哥,你現在沒事吧?咱們該走了。去找他幽冥穀,殺他個措手不及,為大哥受到的委屈報仇!”白文玉顧左右而言它道,盡量將心中的煩惱忽略。


    “好,咱們走吧!”金不換興奮地站起身來,雙手連拍,將沾著的泥巴掃落了一陣。


    兩人說走就走,白文玉在前,金不換在後,快速地走進了莽莽的原始森林。這一路上。不知為什麽,再也沒有受到任何襲擊和幹擾,仿佛幽冥穀的人。很相信他們,根本無法找尋到幽冥穀一點的蛛絲馬跡。


    走了大半天,即將臨近黃昏的時候,他們終於從地形複雜的原始林地,艱難地走了出來。


    金不換以為可以重見天日了,正要舒口氣,不料,迎麵便是更加幽深黑暗、充滿陰煞的神秘深穀,裏麵的林木。沉浸在滔滔泛湧的迷霧之中,風雷奔騰。百獸怒吼,林鳥四驚悲鳴。不知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故,如此驚天動地一般。


    “媽呀,兄弟,咱們是不是不用進去?”低矮腿短的金不換,幾乎是仰望著白文玉,麵露怯意地說道。兩人若是平日裏,手牽著手,那種強烈的高低對比,實在讓人唏噓不已。


    “不行,這裏有可能是幽冥穀的進口,也說不定。既然到了此地寶山,沒有一點收獲,那顯得我哥倆太沒用了吧!”白文玉站在穀口,斬釘截鐵地說。雖然已經身處斷崖絕壁前,裏麵高聳如雲的山峰,獨石插天如柱如峭崖,綿綿愁霧深鎖,叢叢綠色苔蘚、灌木、雜草蒙頂驚悚,除非走迴頭路,別無其它路徑可繞開此山穀。


    “那好吧,咱們兄弟倆小心點就是,這座大型深穀裏,一定有鬼。據說,雲、貴的老林子裏,最害人的就是粉紅色的毒瘴,遇之絕無活命之機,希望老天保佑咱們,平平安安出穀!”金不換難得地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道。


    “嗯,這樣吧,咱們稍事歇會,看看能不能等濃霧稀薄點,再進去吧。”白文玉心想,反正兩人的行蹤已經暴露,再急也沒有用,所以建議道。


    “行,我也累了,歇會最好。”金不換爽快地答應,兩人尋一處幹燥避風的山崖坐下,白文玉取出準備好的食物和水,一式兩份,遞了過去,然後望著穀中變化萬端的重重迷霧,如同嚼蠟的吃著打點肚皮的晚餐。


    黑夜總算降臨,大地一片陰森如墨,四周圍幾乎都籠罩在幽冥鬼魂似的恐怖氣氛裏。幸好初更之時,一片朦朧的月光,透出雲層淡淡的餘輝,怪的是,深穀裏的濃霧不見了,仿佛萎縮至某個角落,隱藏了起來,然後再突然地暴發。


    盤膝假寐打座的白文玉,第一時間感覺到了,“嗖!”的一聲,一睜眼就竄到了穀口,憑著華山古洞中練就的夜眼,赫然發現深穀裏的樹林,又與白天濃霧遮蔽時不同,顯得更是讓人觸目驚心,地上好似到處倒臥、偃伏著折斷的腐木朽藤,有的卷曲隆起如潛伏的蟒蛇,有的似擇人而噬的洪荒猛獸;千百年累積的落葉塵土,讓人惴惴,不知底下隱藏了怎樣的兇險。淙淙流淌的水聲,預告著穀裏並不是一帆風順的實地,有深深的沼澤和泥濘的溪流。那林中數不盡的點點磷火,狂亂飛舞,像無數的幽靈鬼魂,在窺視著任何一個膽敢踏入此穀的每一個生靈,昭示著,隻要你進,就別想再生離本穀!


    “媽呀,好兇險的所在!”金不換來到身旁,咂舌驚唿道,心想:莫要讓我們深陷此林,那就糟糕透頂!我呸呸,盡想不吉利的事。


    白文玉自然不知他所想,雖心驚林中兇險,但是藝高人膽大,一拍背後的琴囊,堅決地說:“大哥,咱們走吧,小弟有經驗,走前麵開道,你小心點,別離遠了!”一一話完。不等金不換迴應,自顧領先踏入穀中林地,小心翼翼地展開身法。向前飄移而去。


    金不換本想帶路前行,見白文玉已然進穀。隻得閉嘴,使出輕身功夫,騰身跟了進去。


    不一會兒,兩人正逐漸往穀林深處靠近。鼻中嗅得潮濕而*、酸黴帶臭的沼氣,直令金不換皮膚生寒,頭腦發麻,這倒沒什麽,麻煩的卻是林中那些個被驚醒的毒蛇。以及以濕地為生的怪蟲猛獸,讓他們防不勝防,頗費了些手腳和真力。


    冷不丁,兩人在經過一大片沼澤濕地的時候,後麵的金不換,足尖點偏了白文玉經過的一根拱架的朽木,“哢嚓!”朽木意外折斷,“哎呀!”一口真氣沒有換過來,他活生生地跌落肥沃的沼澤中。


    這似乎本就是個陷阱,人剛入泥沼。那折斷的朽木,竟撬破了某種機關,駑括機輕響。厲嘯頓起,數隻毒竹簽、毒蒺藜,便向他落身處射到,嚇得他魂飛魄散:吾命休矣!


    說時遲,那時快,白文玉聞聲知警,想也未想,身子周邊光華閃動,其速度神奇地比駑箭還快。幾近光速般射去,單足輕點一根朽木。雙掌連環拍出颶風般的罡勁,生生震飛那飛射而至的暗器。


    當白文玉轉目向金不換看去。卻見他齊肩沒入了水下泥沼,隻露出了腦袋和兩隻亂拍泥水的雙手,仿佛水下泥地有什麽東西在拉扯著他,很快隻剩下狂舞的雙手。


    白文玉大驚,顧不得防備還會再來的歹毒暗器,渾身真氣猛提。不料,足下的朽木也“哢嚓!”折斷,耳聞又有暗器向他射來。幸好,他早有預判,整個人早借那一沉,反射而起,如巨鳥滑翔冰麵,順勢單手向下一探,正巧抓住金不換即將消失的一隻手,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將他“嘩!”的一聲大響,沼澤泥水爆炸似地騰空而起,一個矮小略顯瘦弱的人體,如天馬行空地拖離濕地,落在數丈外的一片硬地上。


    白文玉來不及歇一口氣,急忙抱住憋氣暈死過去的金不換,有些心慌地探手抹開蒙住他鼻孔的泥漿,然後用衣袖為他擦去臉上的髒物,一手緊貼他背後命門,緩緩度了一口真氣過去。


    半袋煙工夫,金不換大難不死地蘇醒過來,以兩世為人的眼光,有些驚奇地望著白文玉。


    “沒事了,大哥!有驚無險,沒什麽大不了的,有我‘天絕俠客’在,任何艱難險阻都阻擋不了我們!”白文玉若無其事地淡然一笑,以玩笑的口氣,安慰他道。


    一番話,說得金不換精神大振,隻望了眼含笑看著自己的義弟,心底感動萬分,也不打話,直接閉目運功調息,希望盡快恢複體力。


    半個時辰不到,金不換便由神虛世界返歸現實世界,忽然站起身來,向為自己護法的白文玉一揖,表示感謝,不等白文玉開口,他又突然仰天怪笑起來,大喊道:“我‘矮祖君丁’金不換再次大難不死,又能活蹦亂跳,哈哈,司馬無和、公羊舒你兩個老賊子,你們死期到了,哈哈!”


    過了一陣子,兩人尋一處幹淨的水源,將渾身的汙泥大概清理一下,略微收拾收拾,又繼續前進。這次,他們更加小心謹慎,注意力高度集中,都將兵器拿在手中,以防再次遇到險況,應對也能及時方便。白文玉手中的,自然是未出鞘的翠葉短劍,金不換卻是一把金光湛然,上纏一根連接金絲的短匕。


    他們所行走的線路,坡勢越來越低,越來越陡,仿佛一直要下到地獄裏去似的,裏麵的朽木、腐臭的樹葉更多了,樹林越來越詭異陰森。


    三更夜到了,深穀裏又刮起強烈的妖風,吹得針葉稀疏的古鬆、老柏、蒼勁的樺樹林,“哢嚓,哢嚓!”地怪響嚇人,讓力弱者彎腰欲折。果然,“哢嚓”一聲炸雷般的巨響,一株高大的古樹攔腰斷烈,直向兩個當頭砸下。


    這種險情,不過小兒科,兩人自是不怕,雙雙閃電射落前方,看也不看背後砸落的斷樹枝,相視而笑,豪情地繼續前進。


    狂亂的妖風,轉眼逝去,他們來到了一處高大樹木稀疏的窪地,忽見左右樹林裏,百獸驚慌奔逃,夜鳥恐懼亂飛。兩人不明所以,避過迎麵而來的動物,繼續冒失地前行。


    不一會兒,兩人剛剛循著一條人為的小徑,來到了窪地的中心。就在此時,不論前後,還是左右,突然平地湧來翻騰不迭,滾滾如濤的濃霧,借著迷朦的夜色,竟映射出霧靄中如妖魔眼睛的粉紅色光芒。


    “矮祖君丁”金不換目睹此景,想起那可怕的傳說,不由嚇了魂飛魄散,轉身欲逃,嘴裏狂叫道:“完了,老祖要他娘歸位了!紅瘴啊,百年難出的天下至毒的瘴氣,竟然在今夜出現!天亡我等也!”


    白文玉被金不換的驚恐弄得一愣,急忙伸手去抓他,這時,滔滔不絕的粉紅瘴氣,猛地狂襲而來,眨眼就不見了金不換的身影,卻傳來他一聲淒慘痛苦的大叫,傳來“噗嗵!”倒地的聲音,接著再不可聞其一點響動。


    白文玉也被這種異常的突變,搞得心慌意亂,急忙沿著金不換跑去的大概方位,睜眼瞎地摸去,聽著耳際唿嘯的霧風,鼻中有種欲嘔的異味,讓他憋氣難受,卻沒有任何異狀。


    他心裏牽掛義兄的安危,一點沒有注意到自已身體的異狀,隻顧憑著記憶,朦朦朧朧地往前奔去。剛剛奔行半裏,腳下冷不丁一絆,竟無巧不成書地踢著個軟綿綿的身體,急忙蹲身一摸,正是那被百年一出的紅色毒瘴,嚇得落荒而逃又中毒瘴的可憐義兄。


    白文玉找著了義兄,心裏一鬆,突感覺氣息閉悶,頭腦發暈,嚇了一跳,急忙再次調動體內天絕真氣,運行一個周天,說也奇怪,雙眼居然清晰視物如白晝,整個身體的異狀,霎時沒有了。


    他來不及深究自身出現的怪異原因,伸手翻過義兄的矮小的身子,一探鼻息,總算還有點氣息,略微放下一點心,隻要他人沒死,就有救活他的方式方法。心一寬,這才審視自己,咋個就沒有被兇殘的紅瘴熏倒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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