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生看著卿離微微一笑,疏離而客氣地開口:“好久不見了,卿小姐,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見你。”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你,大姐,你迴來也應該通知我一聲啊,我也好去機場接你。”再開口時,卿離已經收起剛剛的詫異,換上了親昵的笑容,仿佛真的因為姐妹久別重逢而感到高興一般。


    潤生卻懶得陪她演這一幕姐妹情深的戲碼,徑直轉過頭去,朝文亦可笑了笑,“我應該沒有打擾你們談事情吧?主要是我覺得有些累了,想來和你告個別,先迴去了。”


    文亦可聽了後就歉意地挽起了她的手,“實在不好意思,今天晚上都沒怎麽和你聊到天,不然,這樣好嗎?結束後我給你打電話,我們約明天中午一起吃飯好嗎?”


    話剛落音,身後的助理就悄悄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文亦可才像是反應過來,忙改口道:“明天中午不行,我得去卿氏談合作的事情,晚上你有時間嗎?要不我們約晚上?”


    潤生善解人意地笑了笑,“無所謂了,我這次迴來反正沒什麽事,你忙完我們再約好了。”


    文亦可這才點了點頭,兩人又隨意地聊了幾句,潤生就和她告別準備離開了,從頭至尾再也沒有多看卿離和肖誌平一眼。


    肖誌平本來在和身邊的幾個人聊著天的,看見潤生轉身朝大門口走去,就忙找了借口跟了過去,而卿離雖然也在一邊忙著應付幾個平時往來比較多的客戶,但是肖誌平一離開,她微微偏著頭,作出傾聽的樣子,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見他朝大門的方向走過去,神色就有些複雜起來。


    潤生剛走出宴會廳大門,還沒來得及走到酒店門口,就在花園拐角的地方看見了一個並不令她驚訝的人影——肖誌平下巴線條緊繃,緊抿著唇,目光有些冰冷地看著她,緩緩開口:“潤生,你這是什麽意思?那天的事情我已經答應了,你為什麽還要來招惹亦可?是擔心我變卦,所以故意來給我下馬威嗎?”


    “肖公子,你這算不算得上是做賊心虛啊?”潤生好以整瑕地看著他,慢條斯理的開口,“今天晚上到這裏來是文亦可專門邀請我來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她。”


    “無緣無故她怎麽會想起來邀請你?而且她之前也根本不知道你已經迴來的消息吧?”肖誌平有些失去了冷靜,惱怒地低聲吼道,“歐陽潤生,你最好別給我搞什麽花樣?”


    “話我已經告訴你了,信不信隨你,”潤生無所謂地撇了撇嘴,“不過如果今天我沒來的話,倒還不知道,肖公子這在兩個人女人中間可謂是如魚得水啊,居然還敢讓卿離找文亦可合作,說真的,你就一點也不擔心會翻船啊?”


    肖誌平臉色鐵青,不由走上前了兩步,咬牙切齒地開口,“我說過了,你要是敢把卿離的事情告訴亦可,我不會放過你的......”


    潤生沒有想到一向冷靜自持的肖誌平居然會突然這麽地失去理智,眼前的他仿佛瞬間換了個人一般,和記憶中那個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不忘記保持風度的男人完全對不上號,所以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退後了兩步,厲聲喝道:“肖誌平,你想做什麽?”


    “我不會讓你破壞我和亦可的關係的,誰都不可以,誰都不可以......”肖誌平突然舉起了雙手,眼中盡是癲狂的神色。


    潤生見情況不對,轉身就想跑開,無奈手臂突然一硌,轉不開身來,卻是剛剛退步的時候,身後就抵到一棵樹了,一時間竟無法逃離,她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明顯有些發瘋的肖誌平,暗暗叫苦,怎麽也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變成這副樣子啊,本來是想刺激刺激他的,但是沒料到會刺激成個瘋子……


    自己這算不算是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潤生偏過頭,有些絕望地想著。


    就在最關鍵的時候,肖誌平卻突然身體一偏,昏倒在了自己的麵前,她驚得差點叫出聲來,抬頭望過去時,卻看見一道修長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麵前,文亦琛的眼中盡是焦急,氣喘籲籲地蹲在她的麵前,聲音中難得帶了一絲慌張,“潤生,你沒事吧?”


    潤生有些木然地搖搖頭,似乎還沒從剛剛的驚嚇中迴過神來,但是文亦琛卻眼尖地發現,她的左腳一處裙子已經被掛破了,大約是被樹上的枝椏掛傷,小腿處被劃開長長的一道傷痕,鮮血灑得像是潑墨的畫,淋漓落在草叢中。


    她迴過神來,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見了血跡後,才感覺到小腿處的疼痛。


    “我沒事……”潤生掙紮著要站起來,感覺傷口並不深,她隻需要簡單包紮一下就好了。


    “你想折騰得一身是血,再給外邊守著的那些記者一些話題去炒作的話,隨便你。”他淡淡的說,用盡全力克製自己想要怒吼的情緒。


    潤生終於不說話了,他俯身抱起她,感覺她的重量竟然比抱樂樂時沉不了多少,眉頭皺得就更深了,然後大步朝自己停車的地方走過去,跨過肖誌平時似乎不小心踩了他一下,但是文亦琛卻沒有絲毫的停留,任由他一個人躺在那裏,剛剛背後給他的那一下,估計夠他昏睡好一陣子了吧。


    迴到潤生入住的酒店房間,文亦琛將她放在起居室裏的沙發上,自己轉身打了一個電話,似乎是在叫人送醫藥箱過來,掛了電話後,就坐在她身邊,將她的腿抬起來放在自己膝上。因她穿的裙子下擺有些緊,他皺了皺眉,雙手微微用力,幹脆利落的將她的裙擺撕開了。


    布帛的撕裂聲在靜夜中極為刺耳,他抬起頭來,一雙秀長明亮的眼睛深處似是平靜,又似洶湧,“歐陽潤生,你有想過如果今晚要不是我及時趕到的話,後果有多不堪設想嗎?”


    潤生沒有說話,隻是倔強地看著他,將小腿往後縮了縮,撐起身子想要站起來。


    他卻一把扣住了她的腳踝,無奈地歎了口氣,聲音低沉:“別動,小心傷口又流血。”


    她僵直了身體,一動不動,看著他俯身,一點一點極為細致地為她清洗到小腿處的汙漬,卻小心地避開了傷口處的地方,門鈴突然響了起來,文亦琛又輕輕地將她的腿放在沙發上,起身去開門了,迴來時,手裏就提了一個醫藥箱。


    酒精刺得傷口像針刺一樣,潤生微微用力咬住唇,忽然聽到一直低著頭的文亦琛說:“痛得話就叫出來,別把唇咬破了。”


    寧靜的夜晚,或許是因為剛剛他才將自己從險境裏救了出來,潤生反而平靜下來,甚至沒有帶著抵觸的情緒,仿佛是在聊天:“不痛,生樂樂的時候都捱過來了。”


    他的動作頓了頓,淡淡的說:“是麽?”


    “不過生下她之後,又覺得那些痛不算什麽。”潤生靠在沙發山,笑容因為遙遙想起那段迴憶而溫暖柔和,甚至沒有察覺到這一次文亦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正專注的看著她。


    “潤生,你當初為什麽會決定生下樂樂?”他目光深邃得似乎能將她的身影吸進去,有些艱澀地開口,“那時我明明那樣對你,你為什麽還要冒生命危險生下她?”


    她微微偏著頭,似乎陷入了當初的迴憶,過了一會兒,才淡淡地笑了笑,輕聲地說:“那時在電腦屏幕上,醫生指著孩子告訴我,說孩子很堅強,絲毫沒有受到我的影響,很聽話,自己一個人慢慢地在長大,我當時突然就哭了,是啊,自從懷孕後,樂樂一直都很懂事,從來沒有鬧過我,讓我不舒服過,她既然這麽頑強地想要活下去,我又憑什麽剝奪她生存的資格呢?於是當時我就決定了,無論如何,我都會生下這個孩子……”


    文亦琛沉默了下來,目光深沉地看著她,心裏無比地懊惱,自己當時為什麽不拋開自己那些可笑地自尊呢?這樣,也不會讓她獨自一個人去麵臨那些事情了,他們兩個人,也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


    “潤生,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發誓我真的會處理好這次的事情,不會讓任何人再來打攪到你和樂樂的生活,好嗎?”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地開口,目光中帶著無比真誠的懇求,“我不想今天的這種意外再次發生在你的身上了。”


    潤生定定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似是清冷,又似哀涼,“文亦琛,太晚了......”


    文亦琛心裏一緊,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是卻被潤生接下來話打斷了。


    “開弓沒有迴頭箭,我已經邁出了第一步了,這盤棋,必須要下完才行。”她將腿從他的身上拿下來,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然後又頓住了腳步,轉過身來,似乎像是下了什麽重大的決定一般開口,“如果你心裏是想補償樂樂,不讓她今後的生活受到影響的話,那麽你就陪我下完這盤棋。”


    文亦琛霍的站起來,本來因為她前半句說的話而鐵青的臉色漸漸緩和下來,慢慢地走到她的身邊,放緩了語速,“隻要你不把我排擠在外,讓我除了擔憂外,無法做任何事就好。”


    他的聲音真誠,令人無法生疑,潤生模模糊糊的看著他,喃喃的說:“我還能再相信你嗎?”


    他什麽也沒說,隻是將她摟進懷裏,低頭在她的頭頂輕輕地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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