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不絕的海浪拍打著沙灘,像是溫柔的輕撫。


    錢倉一緩緩睜開眼,眼中的景物出現重影,一秒後才恢複正常。


    “這是……撒古拉島嗎?”錢倉一雙手撐地,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


    等恢複得差不多之後,他才站起來。


    前方,森林將整座撒古拉島覆蓋,翠綠的色彩將島內的一切事物全部隱藏。


    海灘邊,幾十具屍體或躺或趴,血跡鮮豔,仿佛早已經死去多時。


    這些人身上穿著黑色鬥篷,正是跟隨先知離開威卡村的信徒。


    錢倉一四處看了一眼,除了他之外,整個海灘竟然再沒有別的活人。


    “都淹死了嗎?”


    錢倉一右手食指與中指按住太陽穴,迴憶起維爾福海上的情景。


    船隻航行在風暴當中,然而,風暴越來越大,海浪也越來越高,終於,船隻被浪掀翻,所有的人都落入海中。


    “怎麽感覺身體有些累……”


    錢倉一搖了搖頭,想要讓自己更加清醒,然而情況並沒有變好多少。


    始終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影響著他,讓他的動作明顯遲緩不少,整個人也沒有精神。


    “大概是撒古拉島的原因,也不排除是我溺水太久的緣故,總之,先看看周圍的情況再說。”


    錢倉一開始檢查海灘上的屍體,他在信徒的屍體上發現了許多刀傷,而問題在於,這些信徒的身邊散落著手槍。


    這一點引起了錢倉一的注意。


    按理來說,除非依靠人數碾壓,否則擁有手槍的信徒不可能會敗給土著。


    如果是這一情況,海灘上必定不會隻躺著信徒的屍體,土著的屍體同樣會布滿海灘。


    錢倉一將腳邊的屍體翻了過來,臉部朝上,信徒臉上是驚恐的表情,眼睛突出,嘴巴大張,似乎見到了不可思議的場景。


    “看來,同樣身為赫澤拉克的信徒,土著也擁有非凡的力量。”


    錢倉一拍了拍手,同時開始檢查起海灘上的屍體。


    整個過程他都非常小心。


    疑似沒死的信徒,他會先嚐試喚醒,詢問情況,確認已死的信徒,他會進行補刀。


    全部死亡!


    錢倉一歎了口氣,將衣服比較完整的黑色鬥篷取了下來,放在了背包當中。


    眼前的信徒明顯不是全部,而且,他並沒有看見先知的屍體,這意味著森林當中可能還有信徒,到時候依靠著背包中的鬥篷,完全可以再來一次潛入威卡村的戲碼。


    ……


    撒古拉島的森林中有一條明顯的路,這條路附近的草木都被處理過。


    錢倉一沿著小路前進,海浪的聲音逐漸遠去,森林越發寂靜。


    不知名的青色昆蟲在早熟禾上飛來飛去,灰色的麻雀低頭看著忽然闖入的陌生人。


    錢倉一嗅了嗅,聞到了血腥味。


    他放慢腳步,握緊手槍,微微彎腰。


    走過拐角之後,他看見地上躺著一名受傷的信徒。


    這名信徒的左肩膀已經失去了一大塊肉,腹部也有幾處肉眼可見的傷口。


    錢倉一將槍口對準信徒,但是沒有開槍。


    他走到信徒身邊蹲下,輕聲喊道:


    “醒醒。”


    信徒沒有反應。


    錢倉一搖了幾下,再探了探鼻息,發現已經死亡。


    他掏出匕首補刀,接著,繼續前進。


    不遠處,傳來喊叫與廝殺的聲響。


    錢倉一貓著腰,沒有再留在路上,而是從草叢潛入。


    距離逐漸接近以後,他背靠在一株枝幹粗大的樟樹上,再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第一眼,他看見了信徒,正在逃跑的信徒,第二眼,他看見了身上披著獸皮的土著。


    土著的行為非常奇怪,明明身上已經滿是槍傷,可是好像沒有受傷一樣。


    一聲慘叫過後,土著將手中的長矛插入信徒的胸膛,接著抽出。


    隨後,土著向錢倉一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


    錢倉一連忙趴下,然而腳步聲距離他越來越近。


    情況不妙……


    錢倉一迅速改變策略,站起來的同時觀察眼前的土著。


    土著皮膚黝黑,體型中等,身上有明顯的槍傷和刀傷,有些甚至已經刺穿了身體,但是卻沒有血流出。


    值得注意的地方是土著的眼睛,此時已經全黑,猶如一顆黑珍珠。


    錢倉一迅速拉開距離,現在是在森林當中,雖然樹木不算密集,但是投擲長矛依然很難命中。


    兩邊都是敵人。


    錢倉一心中已經做出判斷。


    藍色珍珠號上,道格拉斯的敘述是土著還算友好,不過現在的形勢已經完全不同。


    雖然不知道先知與撒古拉島的土著之間產生了什麽矛盾,但是現在明顯已經無法挽迴。


    無論怎麽想,錢倉一都不認為土著能夠區分出外來者與外來者之間的區別,至少目前,沒有這種跡象。


    忽然,土著加速跑來。


    錢倉一微微皺眉,停下腳步,匕首被他拿在手中。


    當長矛快接近他身體的時候,永眠的鍾表被他拿在手中,指向59的秒針此時開始緩緩轉動。


    如此短的時間內,錢倉一隻做了一件事,調整長矛的方向。


    時間再次流動的時候,長矛已經轉向,變成了刺向土著的武器。


    整個過程,土著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


    錢倉一將土著捅了個對穿之後,土著似乎根本不在意身上的傷口,鬆開雙手繼續向錢倉一抓去。


    對此,錢倉一雙手用力,將土著推向樹幹。


    長矛刺入樹幹當中,也將土著釘在了樹幹上。


    “死掉的信徒並沒有爬起來的跡象,所以,不會傳染。”


    “受傷也沒有表情變化,說明無法感受痛覺。”


    “即使我的穿著與信徒完全不同,但是依然義無反顧向我衝來,甚至沒有詢問或者警告,說明已經失去判斷力。”


    “估計被遠程操控,又或者是某種秘術,讓他們隻有消滅敵人的本能。”


    錢倉一將匕首拿在手中,他想要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


    十分鍾之後。


    錢倉一將土著的屍體部位擺在地上。


    分別是頭、手臂、以及一條腿。


    “失去頭也能活,不過如果缺失的部位太多,依然會失去‘活性’。”


    “對付他們最好的辦法應該是直接腰斬,這對我來說不是個好消息。”


    他拍了拍手,站起來之後繼續向森林深處走去。


    “對了,我記得愛德華醫生的配方正是來自於撒古拉島上的部落。”


    “看來我必須去部落裏麵看看,說不定能夠有所發現。”


    錢倉一深吸一口氣,繼續前進。


    ……


    簡陋的村落,由樹枝構成的護欄已經燒毀,整個部落的房屋基本上都已經被燒毀。


    手持長矛的土著奮力一擊,將腳下的信徒刺死。


    一名頭上帶著草環的老年土著環顧四周,眼中帶淚。


    整個部落已經被燒毀,隻剩下一片廢墟,放眼望去,遍地都是屍體,鮮血灑滿了部落的每一個角落。


    忽然,周圍傳來一聲異響,老年土著再次警覺,他的身旁,聚集了四名土著。


    四名土著將老年土著護在中間,接著,一群麻雀從樹梢飛走。


    老年土著鬆了口氣,揮了揮手,接著坐在了地上,而他身旁的土著也仿佛失去了控製,全部躺在地上。


    幾個小時的戰鬥已經讓他疲憊不堪。


    正當老年土著打算起身離開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脖子前有鋒利的硬物,正當他不理解的時候,他的身邊浮現出了錢倉一的身影。


    “別動,我知道你聽得懂我說的話,傾聽者。”錢倉一語氣冰冷,不帶絲毫感情。


    “你……想殺就殺吧,反正部落裏麵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傾聽者神情沮喪。


    “我和他們不是同夥,恰恰相反,我來這裏,正是為了消滅他們。”錢倉一將匕首稍微移開了一點,他在示好。


    “你想知道什麽?我可以用什麽換我的命?”傾聽者稍微恢複了點精神。


    “說說這裏發生了什麽事。”錢倉一將匕首收迴,不過他並沒有遠離傾聽者,一旦對方打算對他動手,他會毫不猶豫殺死眼前的人。


    傾聽者歎了口氣,迴頭看了一眼錢倉一,接著開口答道:


    “一周前,我夢見了赫澤拉克的指示,有新的撒古拉會來到島嶼上,於是我安排戰士前去迎接。”


    “他們稱之為先知的人看見我們之後,直接下令開槍,我的族人死傷慘重。”


    “迫不得已,我使用了禁忌的術法,讓我的族人即使身死也能夠繼續保衛部落。”


    “先知似乎看穿了我的術法,我反應快,帶著族人迴到部落當中進行防衛。”


    “剛開始還能夠抵擋,後來,部落當中的房屋不知道為什麽開始燃燒起來,同時,他們殺了進來,不過,先知似乎早已經離開,前往島嶼深處,或許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去禁地。”


    “然而,先知還是留下了一批手下對我們趕盡殺絕。”


    錢倉一算是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過有一件事他不理解。


    明明他進入奧雷世界之後,已經過去一個月的時間,為什麽現在才過去一周。


    他仔細一想,考慮到威卡村密道的出口位置並不清楚,但是先知的目的地一定是另外一個港口城市,而距離威卡村最近的港口城市是東信標城,也就是說,這中間的一段時間,先知花在路上。


    “你有沒有見到其他人?我的意思是和我一樣的人,對你們沒有惡意的人。”錢倉一想知道羅伯特的去向。


    也許,眼前的人會知道。


    “你是第一個。”傾聽者搖頭。


    “我要去禁地,能不能給我點意見或者幫助?我會順便幫你報仇。”錢倉一看著傾聽者的眼睛。


    傾聽者也看著錢倉一,似乎在確認錢倉一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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