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手中的觸感與岩壁堅硬的觸感完全一樣,但是視覺上的錯覺依然讓鷹眼的動作稍微遲緩了點。


    對鷹眼來說,這種精神上的攻擊尚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對小鑽風來說,要讓他像鷹眼一樣麵無表情繼續攀爬,需要克服心中的恐懼。


    岩壁上扭曲的麵孔是不是真的僅僅隻是待在岩壁上?他們會不會忽然一口咬住抓著岩壁凸起的手?


    擔憂逐漸積少成多,一段時間後將會化為猙獰的巨獸,將向上攀爬的勇氣吞噬。


    唯有擁有堅韌不屈意誌的人才能從淋屍洞中爬出。


    “跟上!”鷹眼低頭看了一眼,小鑽風動作中的遲疑已經被他發現。


    “嗯。”小鑽風點頭,手中的速度開始加快。


    隨著兩人距離出口越來越近,屍體掉落的速度開始加快,地上的屍體也已經爬起,正沿著逸趣書屋的書櫃向上爬。這些屍體的爬行路線大多與鷹眼的爬行路線一致,不過還有一些並沒有跟在鷹眼的身後,而是選擇其他的路線。


    直到兩人爬到四樓位置的死後,上方落下的屍體有人雨點一樣,咚咚咚的撞擊聲不絕於耳,逸趣書屋所在的一樓已經全部被屍體填滿,隻要鷹眼、小鑽風鬆手落下,下一秒將會被屍體淹沒。


    小鑽風閉上眼睛讓自己稍微放鬆一下,他的額頭滿是汗水。


    攀爬帶來的勞累不會讓他這樣疲憊,他真正感覺到疲憊的是自己的眼睛,岩壁上的畫麵已經由讓人惡心的腐爛屍體變成分解放大版的腐爛屍體,到後麵,這些腐爛的屍體竟然開始和正常人類做一樣的事情,例如吃飯、上學,而且過程非常細致。


    這種行為,無異於將圓柱狀的屎裝在碗裏麵,接著向碗裏麵添加鹽、味精等調料,然後使用筷子進行攪拌,再將其倒入鍋內翻炒。


    小鑽風強忍住胃部的不適,他感覺自己寸步難行。


    正當兩人進行短暫的休息時,一條白色的尼龍繩從上方落下,接著寓言的臉從上方的出口探了出來,“喂,抓住繩子,我沒辦法將繩子挪過去,你們隻能自己想辦法解決掉這麽一點距離。”


    尼龍繩落下的位置距離鷹眼和小鑽風所在的位置大概有2米左右的距離,而且並沒有貼著牆壁,因為通道的出口要比裏麵更窄一些,也正因為這樣,尼龍繩所在的位置更偏向於中間。


    想要抓住尼龍繩,必須從正攀爬的岩壁上跳入屍體落下的區域。


    正常情況下,兩人做這一動作都沒有任何問題,可現在的情況一點也不正常。


    即使是尼龍繩剛被拋下的時候,也有屍體從尼龍繩邊緣落下。


    成年男子的體重基本都在60公斤以上,假如在跳躍的過程中身體被屍體撞擊,基本上無法順利到達尼龍繩處,即使被撞之後能夠僥幸抓住尼龍繩,位置也較低。


    現在底下已經堆滿屍體,如果抓住尼龍繩的位置較低,很有可能發生會被下方的屍體抓住雙腳的情況,一旦被屍體抓落,掉入逸趣書屋,在沒有能夠有效應對當下情況的特殊道具與技能的情況下,基本上與死無異。


    “拉上去一點。”小鑽風對著出口喊了一聲。


    將尼龍繩拉上去能夠有效延緩屍體抓住尼龍繩的時間,缺點也非常明顯,兩人被上方落下的屍體撞擊以後抓住尼龍繩的機會將更低。


    鷹眼的目光看向洞口,他嚐試觀察屍體掉落的頻率,嚐試從中尋找出規律,短暫的判斷過程之後,他不再繼續觀察,而是向尼龍繩飛躍而去。


    淋屍洞的屍體下落得越來越多,根本不能繼續等待,越等待,成功抓住尼龍繩的可能性就越低。


    白頭鷹從岩壁鷹眼身後出現,緊貼著鷹眼的背部,隨後逐漸向上拉伸。


    剛好有一具屍體落下的路線與鷹眼飛躍的路線重合,沒有外力幹擾的情況下,兩者必然會撞到。白頭鷹的強有力的爪子抓住正朝鷹眼落下的屍體,向旁邊拖去,以白頭鷹的力量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屍體脫離撞擊範圍,不過卻能夠讓屍體偏離原本的路線一點。


    鷹眼伸出右手,同時身體做好被撞擊的準備,一股巨力撞擊鷹眼的左肩,讓他的身體失去平衡,原本馬上要抓住尼龍繩的右手開始遠離尼龍繩,早已經預料到這一點的鷹眼轉動自己的手臂,在身體完全落下之前抓住尼龍繩。


    右手手掌傳來摩擦後的灼熱感,身體依舊在向下滑落。


    下方是成群的死屍,這些死屍眼神中都有著渴望,他們渴望離開這個深洞,可是他們已經沒有機會,所以他們的想法發生了變化。


    既然我無法離開,也不能有任何人離開。


    死屍像疊羅漢一樣,迅速來到鷹眼下方一米處,一名死屍向鷹眼的右腳踝伸出自己已經半腐爛的右手。


    距離越來越近,隻剩下幾厘米的距離。很快,幾厘米的距離也被縮短為1厘米。


    鷹眼此時無暇應付下方的死屍,他的雙臂開始用力,整個人向一旁躲去,上方的屍體再次落下來一具。這具屍體剛好落在鷹眼的頭頂,鷹眼躲避之後,身體再次遭受上方屍體傳來的猛烈撞擊。


    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同時也向下滑落了幾厘米,不過他的腳踝並沒有被下方的死屍抓住,因為落下的屍體在撞到他以後也撞到了下方的死屍,將其撞落。


    短暫的空隙給了鷹眼逃跑的時間,他抬著頭看著出口,雙臂用力攀升。


    “跳!”鷹眼對小鑽風說道。


    小鑽風麵色嚴肅,他知道自己目前遇到的是什麽情況,一旦兩人的配合出現失誤,他一定會落入逸趣書屋,這意味著他將瘋狂的死屍包圍,也意味著他的人生將在此處畫上句號。


    即使如此,他依然隻能迎難而上,這是他目前唯一的選擇。


    虎峰山上他已經將特殊道具用掉,他的技能又無法在此時使用。


    相信鷹眼。


    小鑽風縱身一躍向鷹眼所在的位置跳去,淋屍洞仿佛預測到了他的前進路線,與剛才鷹眼起跳的時候一樣,也有一具屍體落在小鑽風前進的路線上。


    與剛才不同,小鑽風沒有白頭鷹幫忙阻擋,不過,鷹眼卻能夠幫忙。


    消失在深洞中的白頭鷹再次出現,如同鬼魅一般,它再次做著與剛才相同的事情。


    小鑽風的身體與屍體相撞,整個人急速下落,鷹眼早已經預測到小鑽風下落的路線,他提前向下方伸手,剛好抓住小鑽風的手。


    下一秒,小鑽風整個人在淋屍洞中間擺動了兩下,他的腳從下方的死屍臉上擦過,甚至還觸碰到了死屍的鼻尖。此時,小鑽風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要從胸腔跳出,下一秒,他的腳被一雙手抓住。


    死屍,抓住了小鑽風晃動的腳。


    小鑽風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另外一隻腳連忙猛踹死屍的頭,同時被抓住的腳用力掙脫來自死屍的禁錮,一腳、兩腳、三腳,求生的本能讓小鑽風腎上腺素激增,即使他拚命猛踹,死屍依舊沒有伸手,不過卻鬆了一點。


    機會轉瞬即逝。


    小鑽風抓住了這刹那的時機,將被抱住的腳抽出一半。死屍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想要再次用力抓住小鑽風的腳,不過卻隻扯下了一隻鞋子。


    從死亡邊緣走過一趟之後,小鑽風感覺汗水已經打濕背部。


    “小心別被撞到!”鷹眼提醒小鑽風一句。


    小鑽風臉上稍微放鬆的表情再次警惕起來,上方,一具屍體再次落下,好巧不巧剛好在正上方。


    鷹眼雙手緊抓尼龍繩,雙腿也盤在尼龍繩上,他獨自一人承受住屍體下落的撞擊。


    屍體撞在鷹眼的身上,向旁邊落去。


    “你沒事吧?”小鑽風關心地問。


    “加快速度。”鷹眼深吸一口氣後再次向上爬去。


    兩人來到淋屍洞的洞口,在寓言的幫助下成功逃離淋屍洞。


    “走走走。”寓言率先向出口走去,三人中,他最熟悉樓頂的環境。


    下樓的過程中,鷹眼已經將信的內容發給千江月兩人,當然,錢倉一這邊他也有發,確保在錢倉一的手機能夠接收到信息的時候第一時間得知。


    “我們接下來怎麽辦?”寓言轉頭問鷹眼。


    “匯合。”鷹眼平靜地說道。


    ……


    真實的鬼鎮中,身穿單衣的梧桐依舊待在僥幸紀念館等待其餘的演員歸來,這期間她也沒有閑著,她一直在思考檸檬與狐月消失的原因。


    毫無疑問,檸檬與狐月的的確確已經死亡,檸檬死亡的過程她親眼看見,檸檬是皮球鬼魂所殺,從狐月的死狀判斷,十有八九也是皮球鬼魂所殺。


    難道說有清道夫一樣的鬼魂?


    梧桐眉頭緊鎖,鬼鎮中的鬼魂展現出來的能力多種多樣,未必不會出現擁有這種能力的鬼魂。


    既然有,為什麽要隱瞞我們?直接出現在我們麵前不行嗎?對於鬼魂而言,我們同時是鬼魂,對於知情的鬼魂而言,我們也隻是普通的活人。


    梧桐無法理解對方的做法。


    鬼來鬼往的僥幸紀念館內,梧桐站在一樓,她看著《僥幸》主演的畫像,心中不由得浮現起之前發生的事情。


    畫像內的人似乎在某一刻移動了眼睛。


    一個獨特的想法占據了梧桐的腦海,她眼神一亮,站在畫像前,接著緩緩向畫像伸出自己的右手。


    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梧桐非常疑惑,她看著符之遙的畫像,想要從中發現一些端倪。在這過程中,她的手沒有從符之遙的畫像上移開,大約過了二十多秒,梧桐感覺自己的手掌出現了細密的刺痛感,這種刺痛感好像有無數細小的尖刺刺入手掌一般。


    怎麽迴事?


    梧桐想要將右手拿起,可是卻毫無辦法,正當她準備做些什麽還救自己的時候,僥幸紀念館開始發生變化,準確來說是開始不停旋轉。


    所有的景物都開始變得模糊,顏色也從數道彩色的圈變為統一的灰色。


    當旋轉結束之時,周圍的場景已經發生改變,到了一間寬敞的西式裝修的客廳中。


    客廳的天花板有一個亮麗的橘黃色吊燈,幹淨的白色沙發上坐著一名長發女子,此時這名長發女子正望著梧桐所在的方向,而且臉上的表情驚恐無比,仿佛飽受折磨的奴隸看見發怒的奴隸主一樣。


    “毛露?”梧桐認出眼前的女子,這人正是《僥幸》中女主角符之遙的扮演者。


    讓梧桐沒有料到的是,她剛開口,毛露竟然直接跪在地上向她磕頭,嘴裏還喊著求饒的話語,“求求你,不要再來找我,我什麽都沒有說,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還錄過視頻確信自己沒有說夢話。求求你放過我,我隻想安靜的過完這一生,我不想再牽扯這件事情。”


    毛露說著說著,眼淚奪眶而出,豆大的眼淚滴落地麵。


    “這是怎麽迴事?”梧桐上前一步,可是她剛走一步,毛露好像看見怪物一樣,整個人摔坐在地上,不停後退,同時雙手在身前揮舞。


    “你究竟看見了什麽?你能聽懂我的話嗎?”梧桐再次詢問。


    讓她沒有想到的事情再次發生,毛露非但沒有理會梧桐的話,反而嚐試轉身逃跑,可是她沒跑幾步,整個人仿佛觸電一樣摔倒在地,接著一動不動,仿佛已經昏迷。


    一個細碎的聲音傳入梧桐耳中,下一秒,一張充滿著戲謔表情的白色人臉出現梧桐的眼前,正是人蛇白練。


    “瞧瞧你發現了什麽?”人蛇變臉用揶揄的語氣問道。


    梧桐後退一步,沒有迴答。


    “我總會時不時看看她,像長大的孩子時不時看看自己最喜愛的玩具,你想知道當年拍攝《僥幸》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嗎?你對當年的事情有興趣嗎?要不要我全部說給你聽?”人蛇白練將湊了上來,他緊貼著梧桐的嘴邊說道。


    “你有什麽目的?”梧桐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你們的下場也會和他們一樣,這是你們的歸宿。”人蛇白練的語氣中充滿傲慢。


    “為什麽?”梧桐嚐試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這是難得的機會。


    “因為一切都在我的掌控當中,一切!”人蛇白練的眼角帶著些微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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