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我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你說服,鷹眼,其實我很不看好你,你的自主性太強,你永遠都擁有自己的想法,你的背叛早已經在組織的預料之中。”傑夫說了很多。


    “幫他止血。”鷹眼轉頭對美洲豹說,語氣中充滿關切。


    雖然不理解鷹眼的想法,但美洲豹也發現傑夫的態度有變化,她稍微猶豫了下,然後按照鷹眼所說的做。


    止血隻能延長傑夫死亡的時間,並不能讓他恢複健康。


    “貓耳能夠留下一條命是因為你們f-23小隊在以往的任務中表現非常出色,另外一個原因是為了留下一個在將來能夠在戰爭法庭上作證的證人。”傑夫的語氣逐漸變得平穩,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顫抖,似乎在害怕,但到後麵,已經恢複正常。


    “你們被放棄的原因正是因為你們表現出色,據不完全統計,去年的187場大大小小的戰爭當中,有接近70起是因為你們的任務挑起的,也正是因為如此,你們被國際刑警組織所盯上,甚至還成立了專案小組。”


    “當然,如果僅僅隻是國際刑警組織,手術刀組織並不會放棄你們,問題在於,新成立的專案小組後麵的勢力,手術刀組織沒辦法承受。”傑夫說到這裏忽然感覺唿吸不暢,整個人開始劇烈咳嗽起來,甚至因此牽動了身上的傷口。


    “要不要幫忙?”美洲豹問了下。


    傑夫右手伸出搖了搖,示意自己能夠應付,他深唿吸了幾秒鍾,繼續說,隻是他並沒有直說,而是向鷹眼提了個問題,“你猜猜,都有什麽勢力?”傑夫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仿佛他不是將死之人,而是剛滿18歲的青年。


    “幾個?”鷹眼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明明萬裏無雲,但是在他的眼中,整個世界卻仿佛變成了怎麽也穿透不了的灰色。他想到了幾個答案,在腦海中篩選過後,他很快就鎖定了唯一的答案,“是那個五個吧,五常,世界秩序的製定者。因為隻要有一個願意保我們,手術刀組織就不會放棄我們,然而,現在結果很明顯。”


    “嘖嘖嘖。”傑夫微微搖頭,“如果沒有貓耳,一定是你能夠拿到這個名額,可惜。”


    “難道說……”聽到鷹眼的推測,響尾蛇的臉頓時變得煞白,原本他對生還下來還抱有一定的希望,但是現在,他發現最後一絲希望都被名為實力的高山給壓滅,此時他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其實隻有三個,另外兩個保持觀望,你們想活下來也隻能躲在其中一個國家,這件事怎麽說呢……相當曖昧。這五個國家都是我們的客戶,大家都心知肚明,也都心照不宣,然而,即使是這樣的世界,依然不乏正義之士想要結束大國之間的紛爭,如此一來,你們這些雇傭兵就成了替罪羊。”傑夫的語氣越來越虛弱,而且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他已經撐不了多久。


    “現在,知道我為什麽會願意和你們說了嗎?哈哈哈哈,將死之人,鷹眼,你對自己的未來看得還算透徹,我很欣賞你!”傑夫用已經隻剩下一根食指的右手指著鷹眼,這個動作他維持了足足三秒,“但是你還是會死,沒有人可能救你們,沒有人!”


    響尾蛇和美洲豹陷入到震驚當中,他們沒想到自己會惹上這麽大的麻煩,而且他們無論怎麽想,都想不明白,隻是拿錢辦事的雇傭兵,為什麽會成為大國角力的替罪羊。


    “美洲豹,送他上天堂!”鷹眼對美洲豹說,剛才的溫和表情瞬間變得無影無蹤,仿佛從來不曾出現在鷹眼的臉上。


    美洲豹點頭,移動槍口對準正在放聲大笑的傑夫。


    乓、乓、乓!


    “死了。我們走。”鷹眼檢查完傑夫之後看了一眼公路所在的方向,他們現在的確能夠逃,但貓耳一定會追殺他們,換句話說,他們根本沒辦法就這樣直接跑,一旦貓耳聯係組織增派人手,他們的處境將會更加不妙。


    “去哪?跑嗎?我們能去哪裏”響尾蛇對著鷹眼大喊,他的語氣相當激動,“我們以後一輩子都隻能待在這座山裏麵,像個野人一樣生活。”


    “不,還有人沒有解決,剩下的話,有時間再說。”忽然之間,鷹眼感覺自己很累,他甚至產生了就這樣躺在地上,然後默默等死的想法,不過,當他迴想自己一生的時候,他總是會問自己。


    為什麽是我?


    為什麽是這樣?沒辦法去改變嗎?我可以嗎?


    無數問題堆積在心中,無人訴說,隻會在睡夢當中變成夢魘浮現。


    “我們還要打?”美洲豹小聲問。


    “必須打,沒得選擇。”說完,鷹眼向塔木犀山深處走去。


    ……


    貓耳的腳步很輕,他右腳緩緩落地,將一片半黃的樹葉踩入泥土內,隨後,他將槍口右轉,傑夫的慘狀出現在他的眼中。


    頓時,他的瞳孔收縮,幾條信息出現在腦海中。


    g-15小隊留下的人全部是一槍斃命,從受傷的部位來看,應該是鷹眼下的手,他還活著。傑夫受過折磨,這手法,像是美洲豹,傷口後麵有包紮,不可能是傑夫自己,看來鷹眼他們已經問到了原因。


    可以收網了。


    貓耳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


    現在,他感覺自己熱血沸騰,這種感覺讓他迴想起了一件讓他記憶猶新的事情。


    四年前的休息時間,貓耳拿出了一盒圍棋,“響尾蛇,看,新玩具,我們來玩玩。”


    “不來不來,玩不過你,我還是玩玩射擊遊戲算了。”響尾蛇瞥了一眼貓耳手中盒子的圖案之後連忙擺手,曾經的20連敗在他心中留下了抹滅不去的傷痕,“你找鷹眼吧,他肯定比我厲害。”


    “鷹眼不喜歡和人玩,難道你不知道?”貓耳反問。


    “你求求他唄,他這人心很軟的。”響尾蛇頭也不迴的答道。


    “我可沒感覺出來。”貓耳迴道,過了兩秒,他對鷹眼說:“鷹眼,來不?我看你挺無聊的。”


    “怎麽玩?”鷹眼轉過頭看著貓耳,兩人目光對視。


    在那一瞬間,僅僅隻是鷹眼的眼神,都讓貓耳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脅,好像是陸地上的獵手對上了天空中的獵手。


    二人下到了深夜,直到響尾蛇半夜起來上廁所才發現兩人還在下。


    “這麽拚?誰贏得多?”響尾蛇入睡前問了一個問題。


    “貓耳。”鷹眼簡短地迴答。


    “險勝。”貓耳盯著鷹眼的目光。


    “今天就到這吧,我累了。”鷹眼忽然失去了興致,開始收棋。


    “的確很晚了。”貓耳打了個嗬欠,“對了,鷹眼,你真的是第一次玩?”


    “以前玩過,不過不是很懂。”鷹眼答道,但是迴答的時候偏著頭,貓耳看不見鷹眼臉上的表情。


    直到如今,貓耳依然不清楚鷹眼當時說的是不是實話。


    傑夫以及g-15小隊的兩名成員的屍體被擺放好,貓耳給了g-15小隊成員半分鍾的哀悼時間,畢竟死掉的兩人是他們的隊友,而傑夫是他們的教官,當然,也是貓耳的教官,隻不過傑夫空出來的職位馬上將由貓耳來代替。


    “接下來怎麽辦?”g-15小隊的隊長詢問貓耳,之前傑夫已經將指揮權交給貓耳,現在自然也由貓耳來指揮,與f-23小隊的情況不同,g-15小隊並不是試驗品,他們原本的價值依然存在,因此他們也沒有背叛組織的理由。


    “先迴收機器蜘蛛人。怎麽,不信任我?”貓耳對身後的g-15小隊的隊長笑了笑。


    g-15小隊的隊長低下了頭,他曾經聽過貓耳的事跡,知道自己與貓耳的差距,“不,隻是您以前的隊友,實在有點難處理。”


    “不然怎麽有資格當我隊友?”貓耳的目光看向遠處。


    ……


    “我們為什麽不拿傑夫身上的定位裝置?”響尾蛇不解地問。


    “不確定定位裝置是不是自己也是定位的一部分,如果是,相當於暴露了我們自己的位置,機器蜘蛛人的位置我們都知道,不拿定位裝置的後果無非是我們不確定機器蜘蛛人是否已經被拿走,這一點,對於埋伏在附近的我們來說,意義不大。”鷹眼已經選擇好幾處伏擊的地點,隻是,他的心中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安。


    幾秒鍾後,三人的視線中,g-15小隊的成員緩緩走出,在他們前方不遠處,是被當成誘餌的機器蜘蛛人。猶如死神之吻的子彈飛速奪走了這人的性命,一擊即中,一中就跑。三人根本沒有正麵對抗的想法。


    隻是,他們的逃跑路線上,已經埋伏了兩人。


    貓耳故意暴露出傑夫位置的同時,也在觀察附近能夠伏擊的地點,然後他再根據這些能夠伏擊的地點進一步推算能夠伏擊的位置。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這是貓耳最擅長的思維方式,也是他能夠活到現在的原因。


    僅僅安排兩人進行埋伏,而不是三人,是因為他需要留一個活口。


    他需要知道f-23小隊被放棄的原因。


    鷹眼、響尾蛇、美洲豹三人迅速轉移位置,熟悉這一片區域的他們早已經準備好了轉移路線,以用來節約關鍵時間。


    兩根槍管從樹葉中伸出,已經瞄準了兩人,槍聲響起的瞬間,鷹眼連忙趴在地上,悶哼聲從身邊傳來。有人受傷。


    “響尾蛇受傷了。”美洲豹壓低聲音說,同時她伸手幫響尾蛇按住傷口。


    “帶他躲好。”鷹眼目光如炬,開始選擇射擊角度。


    他們的路線是……


    在鷹眼的腦海中,敵人像是模型一般在山林中移動,他現在正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


    兩顆子彈射出,一聲慘叫從遠處傳來,同時出現的還有敵人憤怒的反擊,隻是這一點早已經被鷹眼預料到。


    丟下,還是帶著一起跑?


    鷹眼繞了一圈,然後迅速接近敵人,根據偷襲時的槍響完全能夠辨別出對方的人數,也就是說,敵人隻有一人。


    近距離遭遇之後,鷹眼直接開槍將背著傷員的g-15小隊成員給擊斃,隨後,他還補了幾槍,做完這一切之後,鷹眼返迴遇襲的地方。


    “他怎麽樣?”鷹眼查看了響尾蛇的傷口,受傷的部位在胸口,此時響尾蛇已經奄奄一息,甚至連一分鍾都活不了。


    “肯定是貓耳安排的!”美洲豹咬牙切齒,“肯定是他。”


    “美……女……”響尾蛇用盡全力抓住美洲豹肩膀,“給……給我個……吻別,我……喜歡……你……很久……了!”他的聲音到最後甚至還沒有蚊子嗡嗡嗡的聲音大,但是美洲豹卻聽得一清二楚。


    美洲豹的眼眶已經濕潤,她緩緩低頭,甚至連嘴唇上的塵土都沒有擦幹淨。


    隻是,在兩人即將接觸的前一秒,鷹眼將美洲豹給撲倒在地。


    噠噠噠噠噠!


    被子彈擊落的樹葉在空中飛舞,像是剛開場就謝幕的舞台劇。


    “走!”鷹眼沒有多說,現在也沒有時間給他多說。


    不遠處,貓耳的聲音響起,“按照我說的做,他們就在這附近。”


    聽到貓耳的聲音,美洲豹感覺怒火中燒,直接端起槍站了起來,然後按住扳機,瘋狂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掃射,“去死吧!你這個叛徒!”


    鷹眼見狀,冒著風險將美洲豹拉下,“冷靜點,我們還有未完成的事,還不能死。”鷹眼的話像是咒語一樣,將美洲豹心中的怒火給澆滅。


    “先撤,我們也中了埋伏,久留不是好主意。”鷹眼壓低自己的聲音,二人逐漸離開之前遇伏的地帶。


    g-15小隊的成員很快便發現了響尾蛇的屍體。


    “報告,目標已經死亡。”g-15小隊的隊長恭敬地對貓耳說。


    響尾蛇……


    “好,乘勝追擊。”貓耳對g-15小隊的成員說,等人走了大半以後,貓耳蹲下,幫響尾蛇整理了下衣領。


    ……


    7對2,這是雙方的人數對比。


    五分鍾後,人數對比變成了4對1,隻剩下鷹眼一人還僥幸活著,而且沒有中槍,也沒有受傷。


    美洲豹最後是躺在鷹眼懷中死的,她不幸被流彈擊中導致腹部中彈,即使鷹眼已經采取了急救措施,依然沒能阻止美洲豹的離去。


    “隻剩你一個人了。”美洲豹強忍住腹部的劇痛,左手死死抓住鷹眼的衣領,“幹掉他,一定要幹掉貓耳!還有,幫我們活下去。”


    “我不知道做不做得到,但我肯定會去做。”鷹眼輕聲說,短短的5秒鍾,他的舌頭已經舔了三次嘴唇。


    “用我的屍體做陷阱吧,說不定還能夠幹掉一個。”美洲豹笑著對鷹眼說。


    鷹眼沒有迴答。


    “無所謂啊,難道你還想以後迴來幫我收屍火化?想多了,我也不信什麽天堂地獄,我是無神論者,屍體當肥料也沒關係。”說到這,美洲豹忽然哭了起來,“真他媽不公平,戰爭是他們挑起的,我們會當雇傭兵也是因為戰爭,現在他媽的還要把我們抓到法庭上審判,你說搞笑不搞笑。我真希望有神的存在,如果神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肯定會製裁他們……”


    “是啊,必須要有什麽東西阻止他們才行……”鷹眼輕聲答道。


    隻是再沒有人接他的話,此時美洲豹已經停止了唿吸,她的雙眼看著天空,仿佛在期望什麽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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