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是,當初我跟你母親都沒有認真為你們兄弟著想,沒有為你們的姐妹著想,沒有給你們兄弟找一門好的親事?所以你那些姐姐妹妹現在都過得不好,都沒有了前程似錦的兄長撐腰,你這是在怪我還是在怪你母親?”七老太爺的話十分直接,目光更是灼灼的看著江勤翰。


    江勤翰被自己的父親一番話說得有些語塞,既不敢點頭也不像搖頭,別人的親事他不知道,但是他對於自己娶了莫氏的事總是有些不滿,也許此時的江勤翰已經忘了,當初最終同意這門親事的人是他,隻是他當時考場情場皆失意,正是人生最低穀的時候,大概那個時候的他沒想到自己後來能再度得意,所以才會答應了這門親事。


    “怎麽?你這是沒話說了?翰兒,江家要的不是一時的富貴,而是一世又一世的安定,江家不是你一個人的,也不是七房一家人的,你想要攀更好的前程,更多的富貴,我從來不攔著你,可是,你不能將整個江家都壓在你的前程上,這樣的事,當初你五伯明白,現在你的大哥也明白。”


    七老太爺話說到這裏,沒有在繼續說下去了,當初他的五哥不是沒有更好的前程,不是沒有再進一步的可能,有聖寵,有政績,可是他的五哥依舊說辭官就辭官,甚至為此差點賠上性命,隻為了脫離那一個泥塘,他怕讓整個江家都為他陪葬,所以才會那麽的決然,即使是自己,在那個時候,恐怕也做不到那樣。


    “父親,兒子這樣做並不是為了自己的前程,兒子隻是為睿兒著想,如今他有了嫡子的身份,兒子想為他求一門更好的親事有什麽不對?難道父親想將這件事交給莫氏。”江勤翰聽了七老太爺的話後在心裏暗自抱怨自己的五伯實在太傻。當年明明什麽事都沒有卻還要辭官,但是嘴上卻不敢這樣說,隻是將話再次繞迴到江敏睿的事上來。


    江勤翰的話說完,姚氏正在擦淚的手一頓。然後哭聲更大了幾分,江敏婷見到姚氏哭聲更大,就忍不住瞪視著莫氏,而江敏妍則是一臉為難的看了看房間的眾人,然後小聲安撫姚氏。


    “我早就說過了。敏睿與薇兒的婚事,不論是你們誰看上的人家,都必須要過我這關,不管是莫氏,還是你,或者是她,隻要你們看上的人家能過我的眼,我就不會阻攔。”七老太爺甚至都不願意提姚氏的名字,隻是眼神掃了姚氏一眼,然後端起了手邊的茶喝了兩口。


    “既然父親這樣說。那睿兒的事,明明我跟他的親娘都覺得是門好親事,為何父親卻不肯答應?”江勤翰自顧自地說著話,卻沒注意到一直站在門口的江敏睿臉色有些白,而敏薇卻看到了,不過敏薇並沒有說話,如今除了江勤翰與七老太爺,眾人都沒有說話,她不想做出頭鳥。


    “薇兒,你告訴祖父。你覺得讓你的四哥娶一個當朝郡主,是一門好親事嗎?”雖然敏薇很想低調的做個看戲的,但是很不幸,七老太爺並不這麽想。於是眾人的視線再次看向敏薇,其中最明顯的就是江勤翰與江敏睿了,這對父子,一個惡狠狠的瞪著敏薇,一個滿眼期待的看著敏薇。


    “祖父,薇兒也不知道這門親事到底是好還是不好。”敏薇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就見到江勤翰似乎一下就鬆了一口氣,臉上也緩和了許多,敏薇笑了笑繼續開口說道:“隻是薇兒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說完就看向七老太爺,明顯接下來敏薇要說的話,肯定不是好話,所以敏薇才看著七老太爺,讓他來決定讓不讓自己說。


    七老太爺看了一眼江勤翰,心裏歎了一口氣才點了點頭,敏薇見到七老太爺點頭,才繼續開口說道:“還請父親大人聽完之後不要生氣才是,薇兒雖然不知道這門親事到底好不好,但是卻知道若是四哥娶了郡主,恐怕就跟父親大人娶了我娘一樣,隻是不知道四哥以後會不會像我娘一樣,薇兒就不知道了。”


    敏薇雖然說請江勤翰不要生氣的話,但是實在沒有什麽誠意,而且根本不給江勤翰阻止的機會,就將自己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敏薇的話說完,江勤翰的臉色就徹底的黑了下來,雖然他一直知道敏薇說話一向不留情麵,但是他沒想到這樣的話,敏薇也敢說出來,而且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


    “薇兒,這話說的重了,還不給你母親賠禮。”七老太爺在聽到敏薇以眼神向自己詢問的時候,就猜到了她會說的肯定不是什麽好話,隻是沒想到敏薇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七老太爺心裏也有些驚訝,不過轉瞬就板著臉對敏薇說道,畢竟剛才的那些話,雖然很好的刺激到了江勤翰,卻也同樣會刺傷莫氏。


    敏薇看了莫氏一眼,然後說道:“對不起,母親。”雖然莫氏並沒有覺得有什麽,而敏薇也並不覺得莫氏會因為這些話而傷心,如果這些話還能讓現在莫氏傷心,那隻能說她那一世的那些苦就白受了,不過既然七老太爺那樣覺得,那敏薇也隻好對著莫氏賠禮說道,果然莫氏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什麽都沒有說。


    “胡說,睿兒是男子,將來隻要有個一官半職在身,又怎麽會跟你娘一樣。”江勤翰心裏就不明白,為什麽敏薇明明是他的女兒,卻總要跟他對著幹,不管自己做過什麽,也不能改變他們是父女這件事不是嗎?為什麽她就不肯有些女子的謙恭柔順,一定要做出這副樣子來。


    “父親大人,不管何時,門當戶對這句話總是不會有錯的,四哥如今沒有一點功名,您覺得他憑什麽去娶高高在上的郡主,既沒有高貴的身份,也沒有出色的才能,難道就憑著父親你的二品官位?啊...我說錯了,是從二品...,不過父親大人,這京城之中有多少比你位高權重的官,又有多少跟你同樣是從二品的官員。我想你比我清楚得多才是。”


    江勤翰的臉色變了又變,幾次都忍不住想要出手打敏薇,但是見到自己的父親一臉神色淡然的看著敏薇說話,卻並沒有一絲阻止的意思。心裏立刻就明白過來,這些話與其是敏薇這個逆女說的,不如說是她揣測這父親的意思說出來的,說到底自己的父親還是根本就是不想讓睿兒有個好前程。


    “四小姐,我的睿兒總會考上功名的。難道你是他的妹妹,卻不會盼著他好嗎?”姚氏之前一直沒有說話,這迴聽到敏薇說的話之後,忍不住的開口說道。


    “姚姨娘,四哥他已經不是你的睿兒了,他如今是我娘的兒子,姚姨娘還是記清楚一點比較好,否則即使我娘她願意忍讓,可是我卻是不會的。”江敏睿是誰的兒子,其實敏薇並不在意。但是能看見姚氏變臉或者一蹶不振,敏薇還是很樂意做這些事的,特別是這個時候,姚氏還敢跳出來,那就別怪敏薇找她的麻煩了。


    “四姐姐,父親也是為了哥哥著想才找了這樣的親事,哥哥他以後總是要考上功名走上仕途的,有了這麽一門親事難道不是好事嗎?再說我們作為子女,最重要的是要孝順父母,姐姐這樣跟父親爭執。是不是有些不對。”這樣的話,如果出自江敏婷的口,敏薇會覺得很正常,可是當它出自於江敏妍的口時。敏薇不由得有些詫異。


    不止敏薇,就連一直站在門外聽著的江敏睿,也很震驚,在他看來,妍兒一向比婷兒聰明懂事,也懂得審時度勢。如今她話裏的意思居然不是阻止父親,而是隱隱的有些讚同之意,是什麽令她突然改變了,難道她真的看不出這裏麵的弊端,這並不單是娶一個郡主的問題,而是這樁婚事一旦成了,他們這一大家人就都跟惠王站在了同一艘船上,若是有個萬一就會萬劫不複,難道妍兒真的不懂?


    “七妹妹,不如你還是先問問父親大人,他有沒有好好的孝順祖父好了,不過是一樁親事,難道他就在意的非要跟祖父鬧起來?如今四哥是他的兒子,他都做得出這樣的事,我還真是有些擔心妹妹你們的將來啊,擔心著有一天你們會跟四哥走上一樣的路。”


    敏薇覺得七老太爺根本就是不打算自己說什麽,而是將事情踢給了敏薇,明知道她說話會毫不留情,卻還是把她推出來,這會好了,這大大小小的都往她這裏丟刀子,七老太爺倒是能夠安心的坐在上首喝茶,敏薇此刻心裏覺得自己就不該來看這出戲。


    “好了,你不要將事情扯開,今天是我跟你祖父說事,你給我一邊去。”如今能夠製止敏薇的兩個人,一個從頭到尾不說話,隻是冷冷的看著,一個在敏薇說話之後,就隻是靜坐喝茶,都是一副對敏薇聽之任之的樣子,江勤翰忍無可忍隻好自己開口喝斥敏薇道。


    敏薇聽了江勤翰,心裏立即一樂,正愁沒辦法專心看戲,這迴總算能安靜的看場戲了,想到這裏,敏薇立即不再說話,似乎真的是被江勤翰所震懾住了,隻是七老太爺似乎並不打算讓敏薇看戲,在江勤翰的話說完之後,他也開口對著江勤翰說道:“夠了,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絕不會同意睿兒娶一個郡主迴來,若是你不肯聽我的,我自然有辦法讓這件事作罷。”


    “父親...”江勤翰還不肯放棄,可是七老太爺隻是微閉著眼靠在椅背上,擺了擺手說道:“你們都走吧,我實在不想看到你們。”語氣有些頹然,想必是真的覺得難受,也許是七老太爺心裏也清楚,江勤翰已經變了,不再是當初那個雖然有些偏執但是卻還算孝順的江勤翰,而是一個熱衷於權勢,想要用權勢來得到更多的人。


    雖然江勤翰還想繼續說話,但是莫氏已經先站了起來,對著七老太爺行禮之後說了一句‘兒媳告退’,然後就轉身出了房間,緊接著敏薇也站起身來說了一句‘孫女告退’,看了一眼江勤翰之後才出了房間,因為莫氏與敏薇的接連打斷,江勤翰本來想要說的話都咽了迴去,對著七老太爺行禮之後也退出了房間。


    江勤翰轉身,就看見站在門口的江敏睿,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才往外走,姚氏也緊跟著江勤翰的腳步往外走,一處鬧劇就這樣草草的收尾了,江敏睿一直站在門口,等到江敏妍出了房間時,才突然開口對著江敏妍說道:“七妹妹,我有話想要問你,我們去那邊說說話吧。”


    江敏妍怔了一下,跟走在前麵一點的江敏婷說了一聲之後,才跟著江敏睿往相反的方向去了,江敏睿一直往前走了很長一段路之後才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江敏妍說道:“七妹妹,今天你為何不勸勸爹爹?如果是你的話,想必爹爹聽了之後多少會再想想才是。”


    江敏妍一直低著頭,所以江敏睿並沒有看到她的表情,氣氛沉默了一下之後,才聽見江敏妍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哥哥這是在怪我嗎?哥哥又怎麽知道我沒有勸爹爹,隻是爹爹他...,哥哥現在這樣怪我,為何早在之前不肯將這件事告訴我,若不是今天才知道,我說不定還能多勸勸爹爹。”


    江敏睿一怔,他確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江敏妍,想到這裏,江敏睿才覺得他似乎誤解了自己的妹妹,連忙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江敏妍說道:“我並沒有怪七妹妹,我隻是...隻是見你剛才跟四妹妹說了那樣的話,以為你跟娘她是一樣的念頭,是我一時忘了七妹妹之前並不知道這件事,是哥哥錯了,妹妹別生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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